「當年天河一部不過是幾千散兵游勇的散漫邊軍，朱恬芃加入之後，一年間便成了統領。數百年領兵征戰天河，戰功赫赫，天河一部也有了精兵十萬，儼然和四大天王所統帥的四部並駕齊驅。」孫舞空看著朱恬芃，輕聲給唐三藏解釋道，倒是難得沒有鄙夷。

「真沒看出來。」唐三藏點了點頭，如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九曜星君和數百天兵天將低著腦袋，陷入死寂，沒人敢抬頭看向朱恬芃，彷彿當年那個一身紅色盔甲，總是一馬當先殺入妖魔陣中的元帥又重新站在了這裡，那是天河一部將士心裡永遠抹不去的痕迹。

朱恬芃看了眾天將天兵一眼，目光在那落在地上的天河大旗上頓了頓，有些無趣地笑了一下，轉身向著唐三藏他們走來。

「走吧，上路。」朱恬芃看著唐三藏，臉上表情依舊懶散無所謂，似乎沒有因為剛才的事情感到難過。

「這些人留在高老莊，不擔心他們對村民動手嗎？為什麼不在裡面再布一道陣法？」唐三藏看了一眼被暗紅色陣法覆蓋的高老莊，輕聲問道。

「不過是些凡人，難道他們以為可以用他們威脅我嗎？」朱恬芃有些無所謂地笑了笑，那個她生活了四十年，勾搭了數百女子的村莊，在她心裡似乎一文不值。她伸了個懶腰，向前走去，「走吧，只要天庭不派天仙下來，這陣法是破不開的，我們能清凈一段時間了。」

「死鴨子嘴硬，不就是怕布下陣法反而害了她們嗎，還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孫舞空收了金箍棒，一邊綁著頭髮，一邊撇了撇嘴說道。

朱恬芃的腳步一頓，沉默了一會，又是繼續向前走去，頭也不回地說道：「師父，快點了，今天我們去那付坵城住吧，我聽翠蘭說那裡有家酒樓的紅燒豬蹄不錯，去嘗嘗。」

「紅燒豬蹄！」敖小白眼睛頓時一亮，抬頭看著唐三藏，兩眼都快放光了，「師父，我們也快點跟上吧，不然趕路要來不及了。」

孫舞空伸手在白馬身上一拍，盤腿坐在筋斗雲上，看了朱恬芃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唐三藏若有所思地看著朱恬芃的背影，又是回頭看了一眼高老莊的方向，眉頭微挑，心裡多了一絲困惑，或者說是一絲迷惘。

雖然不承認，不過高老莊顯然是朱恬芃難以割捨的牽挂，天河一部亦是她難以忘懷，想要拿回來的東西。

孫舞空五百年前大鬧天宮，被封印之後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雖然嘴上不說，不過解開封印之後她想做什麼，唐三藏不用多想也能猜到。

龍人一族被殺被抓殆盡，敖小白身懷龍珠，是龍人一族復興的最後希望，她現在還有些懵懂，不過早晚一天會明白這件事。

是啊，他們都有牽挂，都有目標，都有努力的方向，可唐三藏有什麼呢？

金山寺唯一的牽挂是師父，可師父已經死了，回不回去好像都一樣了。

長安城裡有李思敏，三年之約，如果如來發現他吃了金蟬子，要他死的話，那還能完成嗎？

至於所謂的三藏真經，唐三藏的想法和孫舞空的其實差不多，這東西狗屁不通，小乘佛法盛行的大唐倒是沒有什麼妖怪，反倒是越接近西天靈山越妖怪盛行，而且還多是和仙佛有關係的，那要這所謂大乘真經何用？

當初答應觀音上路西行，出了為李思敏續命之外，其實就是單純地想出去走走，看看大唐之外的世界是哪般模樣。

但只是旅遊的話，卻又莫名其妙地牽扯進了天庭的追殺，接二連三出現的神仙都讓他覺得有些不爽，所謂仙風道骨倒是沒看到多少，追名逐利之徒遍地。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神仙，那可真是無趣呢，那他西行的意義到底何在？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師父，要抱抱。」這時，敖小白的軟軟的聲音打斷了唐三藏的思考。

唐三藏低頭看去，穿著厚厚棉衣的小傢伙張著雙手，小臉上滿是期待之色。

而先走去的朱恬芃和孫舞空也停了下來，扭頭看著他，眼裡有詢問之色，也有關切之意。

這一瞬，唐三藏的心裡彷彿一下子升騰起一團熊熊火焰，驅走了那些擋住了視線的迷霧和那一絲冷意，眼睛也一下明亮起來。

對啊，三個徒弟不就是西行最大的意義了嗎？讓她們實現各自的目標，不正是他這個做師父的應該做的嗎？

他看了一眼自己掛在腰間的那個小布袋，裡邊還有二十三顆黃豆，那是他師父最後留給他的東西。

對徒弟，不就應該像師父當年那樣寵著嗎。由著他把一座金山古寺攪得雞犬不寧，滿山都是烤肉的香味，卻總能找到各種理由幫他脫身，甚至還會幫他從香油錢的箱子里偷幾個通寶買調料。

「管他什麼神仙妖怪，只要敢打我徒弟的主意，先吃我一拳吧。」唐三藏在心裡默念了一句。他要做的就是陪著她們登上各自的頂峰，至於那些現在她們還不能面對的對手，就由他來一併承擔和解決吧。

「好，走吧。」唐三藏笑著俯身抱起了敖小白，轉身跟著孫舞空她們向前走去。

「師父，舉高高，舉高高。」被唐三藏抱著的敖小白，又嘟著嘴巴看著唐三藏說道，一雙湛藍色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那說好了三次哦。」唐三藏一本正經地說道。

「上回都五次呢，這次也五次好不好嘛。」敖小白扭著身體繼續撒嬌。

唐三藏笑著點了點頭，把敖小白高高舉過頭頂，又放了下來，連著舉了六次，這才重新抱在懷裡。

「咯咯咯，太好玩了，師父你多舉了一次呢。」敖小白咯咯笑著，趴在唐三藏的胸口上，粉嫩的小臉上多了幾分粉色。

唐三藏笑著把她的衣服緊了緊，小傢伙總是這麼容易滿足呢。

「我娘說，以後要找個好人再嫁，師父，等小白長大了嫁給你好不好？」敖小白仰起頭來看著唐三藏，一臉認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