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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斂財人生[綜] - 1005 悠悠歲月(22)三合一字體大小: A+
     

    悠悠歲月(22)

    又是一年臘八節,林雨桐把粥端上飯桌,四爺一手抱著清寧,一手把收音機給關了。

    收音機,在金家算是添了一個了不起的大件。

    四爺一邊攪動著碗里熱騰騰的粥,一邊問林雨桐:「剛才的廣播聽見了?」

    「嗯!」林雨桐從四爺懷裡接過孩子,撩開衣服餵奶,「是說高等教育自學考試的事?」

    今兒是農曆的臘八,卻是八一年的元月十三號,□□決定建立高等教育自學考試製度。

    以前沒怎麼注意過,但如今對四爺和林雨桐來說,卻是個好消息。

    安排的考試時間,是一月份四月份七月份十月份,四次。後來好像慢慢的就變成了四月份和十月份了。

    尤其是高校擴招以後,含金量似乎也大大降低了。

    但對如今的四爺和林雨桐來說,一是通過自考,只要拿到本科學歷,就有機會讀研究生的。將來這碩士博士的學位可不不摻雜一點兒的水分。

    四爺一直對沒系統的學過水利電力的事遺憾的很。

    「想去學?」林雨桐問道。

    「看看吧。」四爺沒一定說就去考,「有空了去找找相關的書籍。要考試估計得到下半年了。但該準備還是要準備的。一年考四次,倒是省事。」

    可省事是省事了,等到過了年,終於打聽到自考的消息了,結果專業課選擇的餘地並不多。

    倒是有個水利水電專業,勉強算是行吧。

    想找個畜牧之類的相關專業,結果沒找到。只有一個農學勉強沾邊。

    如今的自考才有政策,不像是後世那自考類書籍滿天飛。只要把買的教輔書學懂了,哪怕是記住練習題,考試也能勉強低空飛過吧。現在從哪找自考書去?

    壓根就沒有!

    兩人專門跑去省城,去人家高校裡面,高價買了一整套專業的書出來。

    如今的人還沒有那種對學歷的執著態度,壓根就不明白學歷對以後的工作升職評職稱有多大的影響。所以兩口子這麼折騰,絕大多數人都是非常不理解的。

    金大嬸問四爺:「你是有中專畢業證嗎?」

    那是短期培訓出來的,在地區能用,國家承認嗎?

    又問桐桐:「不是農學院要給你畢業證嗎?怎麼還去考?」

    那是榮譽性質的!總會被時代所淘汰的。

    自考只是為了有資格讀研究生,僅此而已。

    要不然買書去看了,幹嘛費力去考試。有些東西離了老師還是不行的。四爺一直就是這個態度。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院校都會招收自學本科的研究生,到時候只怕還得費一些心思才行。但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嘛,別管多大年紀,人總得有點正經事干吧。

    不管是飼養場還是養豬場……哦!如今還弄了一個養雞場,都不過是動動小手指頭就能弄明白的。

    開春了,天暖和了。新宅子這邊乾的也差不多了。新家具有一冬的時間也做出來了。

    因此一過三月三,老二老四兩家,利索的就從老宅子里搬出去了。

    緊跟著,孩子的問題就是個大問題了。

    小老太跟著住到新宅子里了,蔡姥姥也搬去跟英子住了。兩老人腿腳利索,一點問題都沒有。在家裡帶帶孩子做做飯,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金大嬸理智上知道,這麼安排是最合理的。關鍵是她這邊不能真的扔了什麼都不幹,只帶孫女吧。畢竟還有老五沒有娶媳婦呢。她自己又還不到五十歲,不下地幹活人家笑話。再說靠著老頭子和老五,根本就干不過來。自己要是帶孩子,那老二肯定會幫著這邊乾的。但今年老二不是幫著老四管著果園子嗎?以前還有英子,可英子現在把前面的門面房收拾出來了,在那裡開了個小飯館。

    早上稀飯饅頭包子,中午炒菜麵條,要喝酒還有滷製的豆腐乾豬下水。

    建飼養場的都是縣建築公司的,人家有工資,也沒那麼摳唆的一點都不下館子。晚上的時候也點倆菜,要點酒。這活也掙錢,一天一兩塊,三兩塊的,都能掙來。沒看英子一天到晚的守著店,一天睡不了六個小時也精神抖擻的。這是錢眼裡有火呢。

    順帶的小老太和蔡姥姥只要看孩子就行,飯做好,英子放到後門門口的石墩上,喊一嗓子她們過去一取就行了。

    老三開個拖拉機,開春了活就多了,翻一畝地多少錢,犁一畝地多少錢,耙一畝地多少錢,忙到幾乎是連軸轉。有時候在車上窩著睡一睡就行了。家裡的地都靠著何小婉干呢。

    金大嬸一算,誰能有空幫她?

    老大那邊?算了,不要老五幫忙就不錯了。

    儘管不捨得,但孩子把孩子交給那樣帶了。不過是早看一次晚看一次,晚上孩子不睡她不走。

    林雨桐覺得一下子都不一樣了,呼吸的空氣都是自由的。

    以前在那小院子住著,想洗澡都不容易。現在就簡單多了,廚房裡有隔間,水通到外面。要是涼了,把特意修的壁爐點起來,舒服極了。

    院子里的薔薇已經一牆的綠意了,隱隱的,已經有點花苞的樣子了。葡萄也開始吐嫩芽了。院子里沒有雞鳴狗叫,但鄉村從來不缺少雞鳴狗叫聲。

    隔壁的大公雞跳到兩家的隔間牆上,來上一嗓子,小老太就起了。

    水泥地面的院子好打掃,她能給托的乾乾淨淨的。等吃早飯的時候,她還催四爺:「看著把後面的水溝填平吧,等天熱了,那味道不好還招惹蚊子。」

    四爺沒打算填平那水溝,一畝多的面積水始終不幹枯,只能說明這一塊地下水旺盛。

    小老太說了,四爺就找了幾個人,給工錢的,借了水泵把水抽到果園裡,然後叫人把裡面的淤泥全都翻出來,都堆到果園去,這泥肥的很。

    結果淤泥一翻出來,好傢夥,就有人搶了起來。

    淤泥里一堆一堆的泥鰍翻出來打個挺又往泥里鑽。還有黃鱔跟蛇似的,嚇的一些過來撿的女人高聲尖叫。

    英子都心疼死了,按說這是自家的東西,如今全都哄搶了。

    這事真不是不想聲張就不會叫人知道的事。這條巷子住的,除了金家倆兄弟的房子蓋的比較嚴實,其他的都是兩間土坯的廈房,還都沒有院牆。

    臭水溝就在這條巷子,也就是這六家人的後面。沒院牆,出了房門什麼看不見?尤其是如今天暖和,家家戶戶都在院子里吃飯,這肯定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一看見這可不就來湊熱鬧了,再看見有好東西,跑回去抄傢伙就來了。還打發家裡人去親戚朋友家報信。

    丁愛民長的倒是體面,不過有點羅圈腿,說話嘴裡帶著巴子,髒話順嘴就來,什麼「他媽的我要是知道這臭水溝里有這玩意我早弄了。他娘的夠吃半年的。」不是他媽的,就是他娘的,聽的人特別不順耳。

    劉保是緊挨著桐桐家這邊的鄰居,有兩子一女了,兩個兒子大些,女兒小,也都四五歲了。他下了池子乾的帶勁,倆孩子在岸上兜著。

    最裡面住的是邱成兩口子,邱成不常在家,在縣城的供銷社上班,這媳婦邋遢的很,卻也能幹,跟男人似的擼起褲腿就下去了。

    丁愛民就說邱成的媳婦韓彩兒:「咋了?給你家邱成補一補還是咋了?別是不行吧?要人幫忙不?」

    開起了葷笑話。

    韓彩兒抓起臟泥就呼了過去,「滾一邊去,什麼玩意?」

    李曉芳就站在岸上罵丁愛民:「騷情啥呢?能幹不能幹,不能幹就給我滾上來!」

    「有你他媽的啥事?」丁愛民回了一句,朝李曉芳瞪眼。

    眼看要吵起來了,一直沒言語的劉成就岔開話題,「小的就放了,養著明年還能吃……」

    劉保接話:「那得看囤子和桐叫不叫咱們吃。」說著就笑。@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劉成就說劉保不地道:「啥人嗎?不叫吃就不給人家留種了……」

    丁愛民又搭話說劉成:「那誰給你家留的種?」

    這是玩笑話,卻有點過分。劉成的年紀比金滿城還大兩歲,結婚也早一些。只是媳婦一直沒懷孕。結果去年就抱養了一個閨女,比清平清寧大了幾個月,叫劉燕兒。結果這孩子抱回來半年不到的時間,劉成的媳婦忍冬懷上了。如今都七個月了。

    你說他說人家那話,什麼你家的種是誰留下的?不是說人家戴綠帽子嗎?

    劉成把手裡的泥鰍一扔,起來『噯』了一聲,然後罵了一聲:「放你娘的狗臭屁哩!」

    三說兩不說的就給打了起來。

    劉保和劉成是堂兄弟,平時處的不一定好,但這到了關鍵的時候,肯定是一致對外的。兩人摁住丁愛民狠狠的揍了一頓,那李曉芳也不是個善茬子,跳下去就跟劉家兄弟撕扯開了:「咋了!你們這是要欺負人還是咋了?沒王法了!」

    劉保的大兒子就嚷了一聲:「你當你爸還是村長呢。」

    李曉芳他爸李成金被推下去了,不是村長之後丁愛民都翻臉了,以前多捧著,現在就多踩著。一般人都不能理解李曉芳的眼力,不管是怎麼瘸了也不該看上丁愛民這混蛋玩意吧。

    正朝著呢?

    結果劉保家的方向傳來叫嚷聲,原來是劉保的媳婦走的急了,一個沒走穩,地不平,直接給摔了。

    這下誰都不打了,出人命了。

    七個月的孕婦啊,肚子朝下結結實實的給摔了。

    韓彩兒就喊:「叫桐去看看,她家的孩子不就是她接生的?」

    林雨桐當然跑出看了,習慣使然,人民關天啊。

    結果那邊那個疼的幾乎要抽過去的忍冬一聽叫獸醫給她接生,立馬不幹了,「不……不用……」她拉著劉成,「叫吳和平……」

    吳和平是村裡的赤腳大夫,如今在東街開了一間衛生所,是每個村都該配備的那種性質的診所。村裡誰有個頭疼腦熱的都去那裡看。反正就是無所不包吧。

    林雨桐這就不好上前了,病患不配合啊。

    七個月的話,她更主張保胎,怎麼著也得叫孩子在胎里再長上一個月,出來至少是健全的。如今生出來,林雨桐不敢保證一定長好了。因為這個時期農村的孕婦,很少能說清楚自己的準確受孕日子的。都是在估摸呢。有時候懷孕三四個月了,肚子顯懷了才意識到自己懷孕了。她能說清楚日子才見鬼了。所以這個七個月吧,只是個大概的日子。

    周圍亂糟糟的,林雨桐只示意劉成把人抱進去。吳和平倒是來的快,跟著吳和平來的還有那個被鎮衛生院開除的李護士李芬芳。

    李芬芳見了林雨桐尷尬了一下,但還是笑了笑。

    英子才低聲跟林雨桐說:「跟柳成退婚了,跟吳和平又成了。兩人都結婚了。」

    一個當醫生,一個當護士,農村的夫妻診所,其實也是挺賺錢的。

    果然,李芬芳說要趕緊生,要打催產的針。

    孩子倒是半天後就生下來了,是個女孩,可惜的是一直耳朵輪廓沒長好,跟蜷縮在一起似的。這是能看見的,那看不見的,裡面的耳道有沒有發育好,就更加不知道了。

    這事擱在誰身上都挺難受的。好容易盼著生了一個自己的孩子,結果有殘疾。

    其實這樣的耳朵整形是完全可以做的,但那也得等二三十年之後了。現在,農村就這條件,好好的養著就是最大的恩賜了。

    而且孩子小啊,看著就跟男人叫上穿著的四十多碼的鞋一樣長短,胳膊腿紅彤彤的都不敢叫人碰。

    養這樣的孩子得多鬧心啊。

    四爺本來還打算把後面的水塘清理了好蓄水的,如今?

    想想這接二連三的出事,家裡又都沒有院子,以後家家還都有孩子。如今的孩子不是以前,他跟桐桐的寶貝疙瘩都有好些人伺候,也不是以後,一家一個寶貝的跟啥似的。如今這些孩子大都還都是散養的。三五歲能跑了家裡大人就不管了。撒出去野去了。

    你說這麼一個池子,要是哪個孩子不小心一下,你說著多鬧心。

    填了吧!不要了!

    後面填池子呢,劉家親兄弟堂兄弟,十多個人,找到了丁愛民家。

    今兒這事吧,要不是丁愛民嘴欠,壓根就出不了。這麼想也對!

    但丁愛明還冤枉呢,不就是開個玩笑嗎?怎麼了?你不識逗,就惱了,主動挑釁把我給打了,是你媳婦自己不小心摔了,又不是我推的,對不對?你們憑什麼說害了你老婆孩子還喊打喊殺的?!

    這人也是絕了,直接拿把刀,抵在他自己的脖子上,「你們今兒要是敢上來,我就跟你們說,我自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我死了,你們就算是逼死人命,有一個算一個,都別想跑。」

    這話還真挺唬人的。

    劉家一家子兄弟十多個,把丁家一通砸,卧室里的鋪蓋衣服全塞到灶膛里給燒了,柜子給劈了,鍋給砸了,米面油鹽這些全都給倒在地上,摻上沙土攪拌了攪拌徹底是吃不成了。把廁所里的穢物弄出來把屋子的里裡外外的都抹了一遍。

    那個噁心勁的,可把丁家四口給氣瘋了。

    丁愛民還有父母在呢,雖然是抱養的,母親是他親姑姑,父親給他沒有什麼血親關係。老兩口不在丁家,而跑到大路上,跑到大街上,更是跑到他另一個親家張狼剩家,訴說委屈去了。

    劉家欺負人,這個那個的說了一通。

    村子就這屁點大的地方,恨不能街這頭放了個響屁轉眼就傳到了那頭。何況是這麼大的事。張家能不知道。

    可張狼剩又為啥給丁家出頭呢?

    你丁家有啥?就有個漂亮的姑娘勾住了我兒子,僅此而已。

    結婚了,你女兒也是我家的了,誰認識你是誰。再說了,那閨女是你們親生的嗎?不是的吧。是這姑娘都十幾了才收養的。說句人家背後都說的腌臢話,你這老東西到底打的什麼見不得人的主意還不好說呢。為啥老大結婚了對他媳婦的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呢。不是踹就是打,肯定是有什麼不能對人明言的問題的。

    管你的事?只要不是死了,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去。

    張家門一關,再叫都是張狼剩不在家。

    這丁家老兩口也是狠人,直接抱著一瓶子農藥去了公社門口,說了,沒人主持公道就喝農藥,要死在公社門口。人家還說了,他家的林家金老四就在公社,情況是啥樣的,他最清楚。

    不管什麼時候,這樣做影響都是極其惡劣的。

    四爺正跟明光說事呢,結果丁家鬧起來了的事就下面就彙報上來了。話是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明光看著四爺就笑:「你當初怎麼要那宅基地的,怎麼碰上這麼一戶……」

    四爺無奈:「張狼剩嘛……」

    兩人心照不宣,都搖頭。

    這會子兩人說的正是張狼剩的事,就說這人變質變的得有多快。

    這才當了上台幾天,跟這家的媳婦跟那家的婆娘,花花事多了去了。

    以前是多公道的一個人,站出去說話人都信服。這才幾天,下面的群眾背地裡能罵死他。不過如今這位屬於傳言中私生活開始亂的人,卻沒有實在的證據。大面上倒是沒有做的過分的事情。

    明光抬起下巴指指外面,四爺會意,「我去。」

    他不去跟丁家那拎不清的說話,說到底得跟心裡明白事的說。找誰呢?找張狼剩的大兒子張朝民。

    那是他老丈人老丈母娘。

    他本身又跟金老三關係好,對四爺倒是格外的客氣。

    四爺沒說別的,只道:「再鬧下去,人家不看丁家,誰知道丁家是哪家?只知道他們家是張家的親家。」@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是啊!知道的人知道丁家就是那無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自家老子敢跟公社叫板了。

    張朝民吸吸鼻子,「知道了老四,你的情哥哥領了。」

    真不用!我就是不想跟說不明白的人說廢話。

    然後張朝民就去了公社門口,揪著他老丈人的衣服領子拎起來,然後左右開弓給了倆巴掌,又狠狠的啐了一口,然後丁家那老兩口灰溜溜的起身就鑽出人群回去了。

    這一下看熱鬧的人群可就炸了。

    為啥那丁老漢這麼怕女婿呢?有啥虧心事叫人抓住把柄了嗎?

    哎呦喂!這個擠眉弄眼啊,都說是那丁老漢不是東西的幹了畜生不如的事了。

    這話其實已經髒了張家的名聲了。

    丁曉婉還問金老三:「你跟那張朝民好的穿一條褲子,他跟他媳婦是咋回事?」

    就是你想的那麼一回事。

    張朝民那綠帽子戴的結結實實的。

    但這話我能跟你說嗎?出賣兄弟的事我能幹嗎?

    他反倒罵何小婉:「那些人嘴裡髒的臭的都往出說呢。你還信?那都是放屁!不過是虐待過丁艷萍是真的。」

    「騙人!」何小婉斜了他一眼,「張朝民嫌棄別人虐待過他媳婦,他現在動不動就打,就不是虐待他媳婦了?」

    「你懂啥?」金老三虎著臉瞪眼:「你當有幾個好運道的能遇上我們金家的男人,從來不打女人。」老娘教的,敢跟女人動手,她先揍死我們哥幾個算了。

    何小婉還滿是狐疑,金老三就催她:「趕緊弄你的事去,抽空過去給媽幫忙洗洗涮涮的,哪那麼些時間說東道西的,閑的你。」

    說著話,起身就要走。

    何小婉一把拉住,「青子今年要考高中了,要是考的好,說不定就跟柳成一樣,也去了縣城的師範學校了。再讀三年出來,可就能掙錢了。」

    金老三摸了摸身上:「錢不是你收著呢嗎?要多少給拿就是了。」

    何小婉抿著嘴:「那不是前段時間我媽病了,花了不少嗎?家裡也沒多少了,三兩塊錢?」

    好傢夥!忙了一季,啥也沒落下。

    但能說啥呢?是說不給丈母娘看病還是說不叫小舅子念書啊?

    臉一抹,咬牙道:「那就把剩下的錢先送去,我再想想辦法……」

    本來還以為攢下錢夠把這拖拉機買回來的呢,結果忙了一季,除開油錢,剩下的都不夠丈母娘還小舅子花用的。

    「不行先把那些棉花都賣了。」金老三這麼說。這本來是想給老二老四還有爹媽爺爺都分一點的。現在……暫時算了,日子還得過。丈母娘的葯再貴也得繼續吃,小舅子上學更是正事,耽擱不得。

    可哪裡弄錢去?

    下種了,地里需要車的活就少了。

    四爺下班的時候,就見老三再巷子口蹲著呢。

    「家裡說話去?」四爺叫老三。

    老三起身,「不了,整天貼補這個貼補那個的,桐該有意見了。你也是成家的人了,沒有叫你老補貼的道理。」

    那就是缺錢花唄。

    四爺摸了摸身上,摸出十八塊六毛來,「都拿去吧。沒事,這是桐給的零花錢,我沒怎麼花,攢了好幾個月了,給你桐也不知道……」

    下班回來走到拐角處的林雨桐:「……」我是過去呢還是不過去。

    到底等到老三走了,林雨桐才出來。

    四爺:「……」咋就不能有點小秘密呢?每次都出現的這麼及時。

    「你只當我沒聽見。」林雨桐推著自行車徑直往家走。

    回去兩人都笑,又覺得老三也挺不容易的。養丈母娘供小舅子做到他這份上的人不多。

    結果第二天何小婉來了,說金怪給她留下十八塊錢就出門了,一晚上都沒回來。早上起來她覺得不對,結果一翻箱子,不見金怪的衣服了。

    「厚衣服都在,薄的都帶走了。」何小婉臉都白了,「這是跑哪去了?」

    這事不能瞞著,問了這個問那個,結果都沒有老三的消息。連跟他關係好的,都不知道他去哪了。

    這一找,就是一個月,絲毫消息都沒有。

    直到中考的前夕,何小婉突然收到一張郵局的匯款單,整整五十塊錢。別的什麼都沒留下。

    只知道錢是從鵬城寄來的。

    那裡現在是特區,老三去了那裡。

    要不是知道何小青要中考需要錢,說不定至今老三都不會跟家裡聯繫。

    金大嬸哭的眼睛都腫了,兒子再不是東西,那也是親兒子。在周圍混一混就算了,跑去那麼遠的地方混去了,萬一有事你說咋辦?

    她罵何小婉,說她只顧著娘家媽,只顧著她弟弟,把男人不當男人用,當牛馬騾子使喚。說她嫁進來不是圖老三的人,就是圖老三好糊弄,就是為了錢的。整天只知道哄著男人的錢補貼娘家。

    一想到兒子身上只帶了六毛錢,還不知道一路上都經歷了什麼才混到鵬城去的,心就揪的疼。

    又喊老二:「找老三回來,不管怎麼樣都要找老三回來。回來就跟何小婉離婚。何家的姑娘我們金家要不起。」

    何小婉平時嘴犟的梆梆的,這會子也不敢說話了。

    可叫老二又上哪裡找去?

    鵬城是個什麼地方他都不知道。

    四爺就說了,「鵬城地方大了,上哪找去。這麼著,我聯繫那邊的報社,叫他們登尋人啟事,再聯繫廣播站,叫人家廣播廣播,在廣播上該說啥呢?」

    說啥?

    金大嬸擦了眼淚,一肚子的話,正在醞釀呢。

    結果在東屋的老爺子喊了一聲:「就說他爺爺死了,留了遺言了,老三不回來就不下葬。看他癟犢子回來不回來?」

    這辦法也是沒誰了?

    其實上哪裡聯繫鵬城的廣播站去,那廣播的信號覆蓋,怎麼也不會從沿海覆蓋到大西北吧。接收不到那邊的廣播,怎麼聯繫人家。

    四爺正好要買相關的學習資料,跟林雨桐請了假,接了公社的吉普,開著車專程跑到省城,找了廣播站這邊,叫人家聯繫他們的同行。

    反正是花錢嘛。

    幾經周折都沒法說了,這個時代的熱心人還多,一聽金老爺子特意囑咐的廣播稿,那就更盡心了。沒什麼生死更大的事了。身後事啊,不能耽擱。

    最後人家這邊的主任答應了,無論如何都會聯繫到並且廣播出去之後,四爺給人家留了錢。又當著人家的面鄭重其事的寫了感謝信給廣電局,算是對人家做好人好事的答謝。

    這才開著車去各大書店掃貨。

    可惜,如今的專業類書籍在外面特別不好找。沒找到幾本有用的,倒是找到幾本老書,全是俄文的,乾脆買了下來,回來自己翻譯著看吧。

    東西沒咋買,主要是給老人買點零嘴,給孩子買衣服,不行再扯點縣城鎮上都不怎麼多見的布料,回去自己做。

    尤其是花布,四爺十分固執的要了幾匹素雅的,「給清寧做裙子。」

    一周歲的孩子,嘴裡會叫爸媽,小短腿倒騰著能跑了,四爺就急著給他家閨女穿裙子了。

    想找給林雨桐做衣裳的,結果這裡面沒看上眼的。倒是有幾條絲巾,夏天賣的不好,在角落裡落灰呢。四爺瞧上了,這事純蠶絲的,「都要了……」

    一條要十幾塊錢呢。

    「要這麼多這個幹嗎?」林雨桐覺得如今的衣裳搭配絲巾,真不是個好主意。

    「那絲巾給你做衣裳穿。」四爺覺得這玩意肯定又涼快又高看。

    取絲巾的售貨員都愣住了,拿這個做衣裳?有病!錢多的沒地方造了。

    事實上絲巾做的衣裳真不錯,一條太通透不好意思穿出去,沒關係,兩條套著用,並沒有妨礙。

    加上小老太的手藝,做出來之後吧,當睡衣穿美美噠。

    當然了,要穿出去絕對可以定性為女流氓的。

    飼養場的修建速度比想象的慢,好像有點故意在拖延工期的意思。可四爺並不是很著急,還有空跟老二去後面的果園子看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今年第二年,明年差不多就能掛果了。地里也散養著雞,家裡的蛋包括食堂用的蛋都是不缺的。

    林雨桐就問四爺:「那邊拖著是什麼意思?」

    「空著位置明光不滿意。」四爺說的理所當然,「有人想過來摘桃,卻又捨不得下本錢給明光一個過得去的位置,這不,工程就慢了。」

    要是硬要調走明光,這工程只怕不是慢了,而是黃了。

    所以啊,有時候一些東西就是為政|治服務的。你想出成績沒用,得看什麼時候出成績才恰當。需要出成績的時候沒成績也能吹出成績,不需要成績的時候你就是天大的功勞你也得縮著別露出來。

    這道理不用跟林雨桐解釋,只要提一句,她就明白。

    正因為啥也看的懂,所以四爺也不催。工程就在家門口,有一段時間他乾脆連工地都不去。剛好趕上清平正在學說話的當口,他教孩子學說話覺得就挺美的。

    林雨桐則忙的多了,先是蘇小琴蹉跎了很久的婚事成了,怎麼也沒想到,最終說成的是柳成。

    「不是說要找城裡姑娘嗎?」林雨桐還納悶呢。

    蘇小琴撇撇嘴,「他姐叨叨的個沒完,好像說城裡的姑娘肯定跟金家大姑家的兒媳婦似的,不顧老家,不照看家裡的老人。說的柳成的媽就改了主意了。」

    那咋就說到你身上了呢?

    林雨桐的表情蘇小琴讀懂了,她恥笑一聲這麼說:「覺得我幹活乾的好,給他們家當牛做馬去的。」

    得了!這個潑辣明白勁,柳成她媽能擺弄明白才見鬼呢。

    不過也不奇怪蘇小琴的選擇,不管家裡有多糟心,但是柳成將來出來板上釘釘的鐵飯碗,以後衣食不愁,再說柳成本人沒什麼值得指摘的地方。

    蘇小琴嘆了一聲,「我也看明白了,嫁到誰家沒點糟心事?柳家雖然糟心,但我更看重能得到的好處。說實話,我一點都不想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幹了。你看你,你看看鳳蘭,都一個個的跳出農門了。嫁給柳成,以後我跟著他去縣城,叫我種地?做夢!」

    大有誰攔著她享福,她就咬死誰的意思。

    這脾氣,這決心,柳家那才是真要熱鬧了。

    眼看著又是一年秋來到,今年的秋雨有點多,地里的玉米都是帶著雨收回來的,棉花徹底是遭災了,一見連陰雨,棉桃就發霉繼而爛掉了。

    金家老兩口連帶老五的地,連同金老二老三的地,種的都是玉米。玉米種出來,老二直接就掏錢把自家的糧食買回去了。小飯館里用糧食多。玉米面雖然是粗糧,但是做出來的發糕,算是物美價廉。有些過路的司機,還有在這邊上班的工人,都願意買點,晚上墊吧墊吧,又便宜又頂餓。所以這雨也不算是遭災了。

    倒是金老大那邊,三畝六分的棉花,減產一半不止。今年算是賠到家了。

    正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的時候,金老三穿的跟乞丐似的,連滾帶爬,邊走邊嚎的進了巷子:「爺爺——爺爺啊——您怎麼不等等孫子……」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走親戚,人家一聽寫網文就一片鄙夷,好吧!其實如今這職業要堅持下來,確實是需要點勇氣……

    鬱悶的不要不要的!當然了,跟公務員比起來,我們這些就是人家說的不務正業。

    我也是呵呵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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