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卻也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跟她開口。

他精疲力盡，心灰意懶，蘇安暖的自殺，不僅僅是在傷害自己，也是在傷害他。

一切都是他犯下的錯，他不能去責怪任何人，連心理安慰也找不到，最痛苦的事情並不是走向地獄，而是已經身在地獄。每每他以為已經到了最壞的時刻的時候，現實都會告訴他，原來還有更壞的時候。

感情也是如此。

他疲憊的閉了閉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抬起頭看向她的背影，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兩廂靜默。

他們之間，已經到了無話可談的地步了。

比陌生人還不如。

宋北洋心裡緩緩一抽，他白了臉色，終於還是別過頭去，往門外走去。

他得休息一下，讓神經冷卻下來，今後的一切才是開始，這種關係，在他的想象里，好像沒有斷絕的一天。

或許這輩子，他們都是這個樣子了吧……

他突然就覺得迷茫起來。

他想要的是什麼？真的是想要他們變成這個模樣也絕對不放手嗎？

寧願彼此痛苦下去，也要緊緊不顧一切的抓著嗎？

他心中第一次浮現出這個念頭，在蘇安暖自殺未遂的第一天。

****************************************

宋北洋出門的時候，碰到了從家裡面趕過來的宋太太，她手上提著保溫瓶，見到宋北洋出來，微微一驚，拉住人輕聲問道：「安暖怎麼樣了？」

「醫生說生命體征穩定，一驚脫離生命危險了。」

宋太太聞言，微微鬆了一口氣，卻見兒子起身要走，小聲開口問道：「北洋，你不在這裡陪陪她嗎？」

宋北洋腳步微頓，卻還是搖了搖頭，他聲音乾澀的道：「我在這裡，她恐怕更加不開心。」他停住腳步，看向母親手上的保溫瓶，問道，「你是來給她送飯的？」

宋太太有些尷尬，她撓了撓頭，低聲道：「她流了那麼多血，我叫廚娘給她做了一點紅豆湯，給她補補身子。」

宋北洋點了點頭，「那你進去吧。」

宋太太啞然的看著兒子離開的背影，經過這一夜，她總覺得宋北洋身上有什麼東西被改變了。

她心裡像是被一隻小手輕輕揪了一下，微微的疼，又有點為宋北洋難過，她也原以為蘇安暖跟宋北洋那樣子下去，總有一天會和好如初。

畢竟她曾經那麼那麼的深愛過他。

此刻想來，卻又覺得太天真了。

這兩個人，好像真的已經沒法回頭了。

她心裏面隱隱有這種感覺。

這個念頭一浮上來，她心裡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吊著，開始七上八下起來。

宋太太甩去腦中浮現的那些不吉利的念頭，提著紅豆湯往蘇安暖的病房走去，她開門的時候心裡也有些緊張，鼓足了勇氣才推開了房門。

蘇安暖側著身子躺在被窩裡，不知道是睡了還是醒著，宋太太放輕了腳步，往病房裡走去，把手上的保溫瓶放在櫃檯上，轉過身的時候，便看到躺在床上的蘇安暖睜著眼睛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