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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病 - 第77章字體大小: A+
     
    第七十七章

      翌日仍是雪天。

      早飯過後,葉鳳歌獨自進了書樓,開始著手準備給宋家家塾冊子配的畫稿。

      那種圓乎乎小人兒畫法本是她初到桐山時哄傅凜用的小花招,用筆極簡,僅勝在意趣活潑,實在談不上什麼畫功,只需事先構思妥當,落筆既成,即便要一口氣畫上十幾二十張,原本也費不了多大功夫。

      之前給孔家的開蒙冊子配圖時,葉鳳歌只得了臨川那家書坊掌櫃與鑒稿先生的提點,他們鼓勵她用那稚氣的畫風做個嘗試,但誰也不敢保證孔素廷最終一定會認可這種畫風。因此在作畫過程中她不免有些忐忑,戰戰兢兢摸著石頭過河,每落一筆都要躊躇再三,進度自然慢吞吞。

      如今再依樣畫葫蘆來給宋家的冊子配這樣的圖,那就大大不同了。

      宋家家主宋嵐也是受到孔家給開蒙冊子配圖的啟發,對葉鳳歌所提的要求不過就是「比照孔家」,葉鳳歌心中有了譜,只需認真將宋家的開蒙冊子翻一遍,提起筆就信手拈來,這日才到午時就得了三張滿意的成稿。

      而傅凜則是與裴瀝文一道,帶了孔明鈺到小工坊介紹給眾人認識,又與裴瀝文談了後續的一些打算,一上午便就這麼忙過去了。

      ****

      本著一鼓作氣的念頭,葉鳳歌索性連午間的小憩也免了,匆匆吃過午飯又紮進書樓,一言不發就躲到屏風後頭去了。

      被視若無物的傅五爺心中小小憋了口悶氣,故意叮叮咣咣在屏風這頭使勁折騰那盒子小零件。

      偏他家那位小姐姐是個只要專注起來就什麼都能不顧的,他折騰了好半晌也不見屏風那頭的人有要來哄的跡象。

      傅凜在心中暗罵自己一句「沒出息」,訕訕起身走到屏風後頭,眼巴巴覷著葉鳳歌。

      以往葉鳳歌心中藏著事,生怕傅凜在得知自己的秘密與使命後會與她老死不相往來,便始終不自知地維持著客居狀態,看似與誰都友善和樂,卻總淡淡隔著一層不著痕跡的疏離。

      她在北院東廂住了多年,卻一直將所有東西齊齊整整收在箱篋、行囊中,根本就是隨時都能拎起包袱走人的架勢。

      顯而易見,昨夜將心中最後的秘密揭開後,葉鳳歌是徹底將桐山大宅認作了依歸之所。

      這座屏風在此已矗立了兩三個月,將書房一分為二,屏風後的這半地盤是專屬於葉鳳歌的。

      今日並非她頭一回在此作畫,但她此刻那近乎沒形沒狀的懶散姿儀,卻是之前沒有的。

      冬日雪天,她著一身桃花色絨圈錦襖裙,踢了鞋子,就那麼旁若無人地雙腿屈膝蜷在椅子上,指尖懶懶轉著支炭筆,出神地望著桌上鋪開的畫紙。

      雖她整個人蜷成一團,卻打從骨子裡透出恣意舒展,毫無矯飾。

      那是在「家」裡才會有的模樣。

      傅凜淺淺揚唇,仿佛有一根被文火烘烤過的柔嫩絨羽在心尖上撓啊撓。

      「噫?」葉鳳歌偏過頭,茫然地看著他眨了眨眼,「你站在那裡做什麼?」

      傅凜走到她身側站定,左手撐著椅子扶手,右臂搭在椅背上,將她圈在自己的氣息之中。

      他微微傾身抵近她些,驕驕矜矜的挑眉哼道:「忙歸忙,可一上午都沒正眼瞧過爺一回,是不是『略微』有些過分了?」

      這可憐見的,就連被冷落了抱怨一句,都得小心添上諸如「略微」這樣委婉的修飾。

      「原本沒覺得,可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好像是有點過分。」葉鳳歌仰臉承住他那幽幽的目光,咬住唇角笑開。

      傅凜淡淡撩她一眼:「本還指望你良心發現來哄哄我,等了半晌才知你是個小沒良心的。」

      「所以,你想怎麼樣?」她笑著衝他眨了眨眼。

      「還能怎麼樣?你不來哄我,我就只好過來自己哄自己了。」

      「什麼意……唔。」

      未盡之言就這麼被人悉數吞了去。

      片刻後,面紅耳赤的葉鳳歌捂住瀲灩微腫的唇,好氣又好笑地嗔視著那個從容離去的修長背影。

      還真是不貪心,這就自己把自己給哄好了。

      ****

      昨日傅凜當面允過傅准,告訴他今日可以到書房來找自己說話。

      傅准也知自家兄長昨日才從清蘆回來,今日尚有許多事要處理,上午便不敢來攪擾,一直捱到申時過半才來。

      答應給傅家的州府藏書樓院藍圖,以及許諾要送給傅淳的相應機關圖,傅凜早就成竹在胸,動起筆來倒也順利。從午後忙到這會兒,隻花了將近兩個時辰,就已將藏書樓院藍圖繪出大致框架。

      承恩領著傅准進來時,傅凜正捧杯藥茶睨著面前那張才有點輪廓的藍圖,若有所思狀。

      「坐,」傅凜隨意掃了眼書桌對面的空椅子,嗓音清淺,「若你坐不住,就自己去那邊多寶架上找個東西玩兒。」

      他實在沒有太多與兄弟姐妹相處的經驗,一時不知該如何對待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能說出這句話,已是他能表達的最大善意了。

      傅准使勁點頭:「坐得住的!」

      他有些激動,嗓門略顯高了些。

      傅凜淡淡瞥他一眼,抬起食指以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唇:「小聲說話。若吵著人了,我會揍你。」

      說完,扭頭看了看屏風那頭的動靜。

      好在葉鳳歌是個專注起來就心無旁騖的人,約莫這會兒正如老僧入定,壓根兒沒察覺書房內多了個人。

      傅凜這才神色稍緩,隨手從桌案左側的託盤裡拎起一個小茶壺,倒了一杯溫熱的果茶遞過去。

      「懶得叫人再給你另外沏茶,湊合著。」

      那託盤裡一共兩個小茶壺,這壺果茶是替葉鳳歌準備的,另一壺是傅凜的藥茶。

      傅准雙手微顫地接過他遞來的茶杯捧在掌心,激動得眼眶泛紅:「謝謝大哥。」

      「想說什麼?」傅凜抿了一口藥茶,嫌棄地將那杯子擱到一邊,微蹙眉心等著口中淡淡的苦味散去。

      「哥,娘和家主問你要的那個圖紙……」傅准垂眸,嗓音顫抖,壓著嗓子艱難道,「你別畫了。」

      傅凜慵懶攏著身上的袍子,徐徐靠向椅背,淡挑眉梢,似笑非笑:「為什麼?」

      昨日傅淳在他面前含糊提過,說是因臨川家中鬧出了什麼不愉快的事,傅准被傅雁回揍了,這才跟著跑到桐山來不肯回家的。

      此刻再聽他這麼一說,傅凜心下已隱約猜到,約莫是這小子知道了傅雁回與家主要這圖紙是做什麼用途,這才與傅雁回杠上挨了頓揍的。

      不過他也不挑破,只等著看這小子葫蘆裡賣什麼藥。

      傅准掀起顫抖的眼睫飛快地看了兄長一眼,又倏地低下頭去。

      少頃,有大顆的淚珠自這少年眼中滾落。

      傅凜眉心蹙緊,不知該作何表情:「哭什麼哭?」

      這小子怎麼見他一回哭一回,活像他有多欺負人似的。

      大約是聽出兄長語氣中淡淡的不耐煩,傅准慌忙抬袖,胡亂擦去面上的淚,仰脖將杯中的果茶一飲而盡。

      像是給自己壯膽。

      「他們要那個圖紙,是想……」傅准閉了閉眼,稚氣未褪的臉龐上滿是羞恥與負疚,「是想替我鋪路,讓我明年能進州府匠作司。」

      「你不想進匠作司?」

      「想,」傅准握掌成拳,死死抵在桌案邊沿,「可我不能踩著自己兄長的心血踏上這條路。」

      傅凜深深望了他一眼,忽然笑了:「想推開傅家宗族護持,靠自己去硬闖?」

      看著是個哭唧唧的淚包,沒想到還挺有骨氣。

      「我各項資質平平,在州府官學時便是門門懂、樣樣瘟,先生們都說我唯獨在匠作一門還算有點悟性。從前我一直沒想過自己將來究竟該做什麼,當然,傅家孩子從來也不必去想自己將來要成為什麼樣的人,還不都是等著聽家主令,看家中需要我們成為什麼樣,那就是什麼樣。」

      傅准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抬眼對上兄長的目光。

      「直到大前年和六堂兄、八妹妹在昌繁別院消暑時,去了大哥你在昌繁的那間珍寶閣。」

      那珍寶閣內林立的多寶架上,有許多市面上絕無第二家會有的稀奇玩意兒。

      其中最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些精巧的擺件。

      城池、宅院、亭台、樓閣,甚至山川、湖海、飛鳥、蟲魚,無一不是機關靈活,沒有哪一樣是只能看的死物,全都是能動的。

      那些東西聚在一處,便是小巧卻完整的錦繡天地。

      是這世間所有微小卻美好的一切。

      那時他們還小,鋪子上的掌櫃與夥計都不認得他們是傅家的公子、姑娘,便熱情地向他們介紹,說這是傅家五公子名下的產業。

      他們才知,多寶架上那些叫他們驚歎瞠目的精巧玩意兒,竟都是源自自家這位久在桐山養病、多年未在臨川大宅露面的兄長匠心巧思。

      那年的傅准十二歲,承教於全州府最好的師長,行過許多地方,見識過山河縱橫,領略過市井百態。

      卻從不知這世間竟那樣生動有趣。

      或許,並非不知,而是年少渾噩,一切得來太易,對萬事萬物入眼不入心。

      他的兄長沒有從家中得到太多,甚至因病不能輕易踏出桐山這宅子,卻從不曾錯失一花一木間那些渺小的美好。

      而他,一直活在這些美好之中,卻毫不自知,只是沒心沒肺渾噩度日,百無聊賴地等待長大。

      在自己還渾渾噩噩虛度著大好年華時,這個因病弱而困囿在桐山宅中多年的兄長,已成了那樣了不起的人。

      所有出自他手的東西,全都纖毫畢現、栩栩如生。

      從來無緣親臨遠方,眼中卻有活靈活現的至美天地。

      「那日回到別院,我與六堂兄和八妹妹都覺你好威風,」傅准望著對桌而坐的兄長,眼裡毫無遮掩地閃動著崇敬的光,「像是能造出天地萬物的神。」

      從那之後,傅家的小輩們便時常結伴去傅凜在臨州各地的珍寶閣,供奉似地買回許多東西,仿佛這樣便能離這位威風的兄長近一些。

      外人都說傅五公子心思詭譎、刁滑奸商,傅家一眾小輩卻從不這麼認為。

      被家族冷遇多年,孤獨地生活在這桐山上,沒有機會正經進入書院求學,也得不到家中庇護扶持,卻鎮定從容地造出了自己心中的山河。

      不過才短短三四年,自立門戶的傅五公子名下產也已在臨州遍地開花,在臨州商界聲名鵲起,與原州、翊州的商路也相繼打通。

      每一步,都走得那樣堅定且遊刃有餘。

      「家中好些與我年紀相仿的兄姐弟妹都說過,我的兄長,走在一條家中同輩誰也不敢走的路上。」

      不享家中蔭庇護持,卻也不受家主令的約束,如孤獨卻野烈的蒼狼,迎著風霜雨雪,輸贏不懼地傲立在紅塵之間。

      也就是從那時起,傅准終於知道自己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

      「哥,娘和家主想讓我進州府匠作司,只是因為傅家需要有自己人在那個位置上,」傅准慢慢挺直了單薄的胸膛,第一次勇敢地直視著自家兄長的眼睛,「而我想進匠作司,卻只是想和你一樣,稟匠心,造天地。」

      他不願成為汲汲營營於名聲、權位的宗族棋子,他想成為大哥這樣的人。

      ****

      傅凜見了鬼似地瞪著他,一直瞪著他。

      傅准被瞪得心中發毛,緊張兮兮地咽了咽口水:「哥,我……說錯話了?」

      屏風那邊傳來「噗嗤」輕笑,打破了不明的尷尬。

      兄弟倆雙雙扭頭,就見葉鳳歌閒散抱臂,斜身靠在屏風邊沿,看熱鬧似的望著這頭。

      傅凜「騰」地站起身,略有些狼狽地邁開長腿,大步流星地越過葉鳳歌,直奔屏風後頭去了。

      葉鳳歌姿勢不變,只是回頭看了看屏風後頭屬於自己的地盤,又略帶歉意地抬眼對愣在書桌前的傅准輕輕頷首。

      傅准驚訝地看著這一幕,好半晌後才手足無措地站起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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