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劉五的房門被推開後，那種讓人窒息並且忍不住乾嘔的腳臭味又一次撲面而來， 即便早有準備， 玩家們還是沒忍住朝後退了開幾步， 一時之間沒人敢踏進門去。
餘蘇站在門外背過身衝著天井的方向呼吸了幾口氣， 才感覺自己好像又活過來了。
其他人也沒好哪去，尤其是已經忘記了先前的事情的瘸腿男人，以及之前根本沒真正出現的張三。
這兩人一個是忘了， 一個是沒經歷，猝不及防之下在開門的時候吸進了一大口臭氣， 這會兒都扶著牆乾嘔起來了。
李芸伸手揉了一下鼻尖，默默走進門去，用裡面的衣服包裹著鞋子扔到了院子裡去。
在等待臭味散開的時候， 瘸腿男人朝房裡看了幾眼，低聲說道：「按照你們先前所說的， 我是今晚的鬼， 那麼我殺人的任務已經做完了， 這會兒就是任務留給我們找線索的安全時間了？」
「應該是這樣。」張三說：「否則每晚人一死就像昨天那麼天亮了的話，我們又得被逼著去要飯，哪有時間找線索啊？那不就只能到了晚上乾等著被殺麼。」
瘸腿男人點點頭，看了眾人一圈，神色認真地說道：「你們剛才說，之前的房子大門是打開的，你們也都離開了這裡到外面去，但現在任務留給我們找線索的時間， 門卻是鎖上的。
所以我懷疑，線索其實就在這座房子裡，不，應該是可以肯定地這麼說了。否則我們一群行動不便的人，怎麼能翻出牆去找線索呢？APP不至於給我們設置這種奇怪的難點？」
其他人聞言，陸續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的觀點。
榮輝道：「第二夜了，應該會出現重要線索。」
「嗯，」餘蘇點頭：「這個APP是可以隨意將所有人抹殺掉的，卻設置了各種任務來讓玩家們完成，就說明它的目的不是殺光所有人，所以一定會給活著的玩家完成任務的提示。」
現在已經死了兩個人了，他們卻幾乎毫無頭緒，今夜找到重要線索的可能性很大。
張三趕緊說道：「臭味差不多散了，趕緊找，這裡就這麼巴掌大的地方，肯定能很快找到的！對了，還不知道那三個人會不會醒，大家動作得輕一點。」
瘸腿男人說：「那我們分頭行動，儘快找完所有地方！除了劉五的房間沒被找過以外，還有李二那間房，以及下面那些NPC睡的房間。這兩間房裡始終有人在，但線索也有可能在那裡面，必須得有人去找才行啊。」
榮輝出聲道：「我可以去。」
瘸腿男人張了張嘴，又低頭看了眼自己行動不便的腿，無奈地說：「雖然我想去，但這兩個地方只能交給行動方便的人……你們三個去。」
他說的是榮輝，李芸和餘蘇。雖然餘蘇少了隻胳膊，但並不影響走動。至少在潛入房間的時候，她可以做到放輕腳步，而不會像張三他們一樣發出拐杖拄地的聲音。
「劉五的房間空著，我們兩個人找就足夠了，等我們找完了再去廚房和雞棚重新看看。」張三跟著開口說道。
李芸嗯了一聲，便跨下了石階，朝著大門邊那些乞討者NPC們睡覺得房間走去。
榮輝對餘蘇說道：「我們去李二這間？」這間房現在睡的人是馬四。
餘蘇垂下眼皮，沉默了三秒，點頭道：「好，走。」
她跟在榮輝後面，放輕腳步，慢慢走向了正屋門口。
身後傳來瘸腿男人和張三進劉五房間的聲音，餘蘇低頭抿了抿唇，心中浮現起一抹隱隱的不忍。
可是……她也沒有別的辦法。
榮輝在前面輕輕地推開了房門，儘管動作很輕，但老舊的木門依然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輕響。
好在在馬四巨響的呼嚕聲中，這點動靜也算不了什麼了。
那呼嚕聲沒有停下，榮輝的動作也沒有停，直到房門被推開了足夠一人進入的大小。
他轉頭看了餘蘇一眼，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即率先跨入了房門。
餘蘇回頭，看見劉五房門口此時已經沒了瘸腿男人和張三的身影。
她心中輕歎了一聲，抬腳跨進了房門。
馬四蓋著被子，面朝著牆壁那邊，兩人看不到他的臉，只能聽見很大的呼嚕聲從他那裡傳來。
他們像做賊一樣，小心翼翼地在漆黑的房間裡走動著，並四下翻動起來，唯有那張躺著人的床，他們不敢靠得太近，隻蹲下來朝床下面看了一陣，沒發現任何東西。
由於行動必須小心再小心，他們在這裡尋找的時候，速度自然也很慢。
大約五分鐘的時間，在餘蘇略顯沉重的心情之下慢慢度過，然後——
意料之中的，張三的慘叫聲劃破夜空，痛苦得像要把喉嚨撕裂。
餘蘇用力閉了閉眼，在榮輝驚愕的神情之下，轉身快步走出了房間，趕往劉五的那間房。
不用再小心謹慎了，張三的慘叫聲都沒能把NPC們吵醒，更何況是她的腳步聲。
下面靠近大門位置的房間裡，李芸也飛快地跑出了門。
餘蘇是第一個趕到劉五房間的人，她看到了站在一旁，面露勝利微笑的瘸腿男人，也看到了地上被活活挖出了心臟的張三。
在不到一秒的時間裡，瘸腿男人在她眼皮底下瞬間消失了。
與此同時，一段真正的任務規則，進入了她的腦海。
餘蘇回頭看了一眼門外，只見李芸保持著奔跑的動作被定格在了院子裡，不用再看，榮輝顯然也一樣。
現在，這個時間，是隻屬於當「鬼」的她的。
直到此時，她才終於明白了這場任務的玩法。
原來，在做為普通玩家的時候，他們是不可能通過尋找來找到完成任務的線索的。
這場任務，就是一個難度逐漸升級的單人遊戲。
當鬼的遊戲規則是，當夜裡，做為「鬼」的人必須殺掉一個普通玩家，一旦成功，那麼這個人的這一次任務就直接完成了，可以立刻回到現實中去。
鬼可以製造假像，但不能在假像之中殺掉玩家，必須解除這個假像之後，才能對玩家動手。而且還得是跟目標玩家獨處超過五分鐘，才可以殺人。
除此之外，這個「鬼」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它的屍體一定被藏在這座房子的某個隱蔽處。這個位置會有給其他玩家的提示，比如吳爾屍體埋葬處的那些腳印。
位置可以由當鬼的玩家自行選擇，一旦確定之後就不能再更改。
如果玩家們能在「鬼」殺死一個玩家之前找到這具「鬼」的屍體，那麼做鬼的玩家遊戲失敗，即刻死亡，從玩家們之中立刻消失，回到現實。
甚至就算是在鬼製造的假像裡，這個屍體線索也依然存在，不能被抹去。
對於當鬼的人來說，這是一個非常困難的遊戲。當然，其他玩家們也會因為雲裡霧裡的發展而覺得困難。
另外，在這個「鬼」死亡之後，會立刻進入下一場遊戲。
也就是說……在第一場遊戲中，當鬼的吳爾就已經死了。
第一次她和李芸一起起來出門去的時候，看到的是現實，等她回到房間的時候，就陷入了吳爾的幻象之中。
她所經歷的幻象，就是從進門之後開始，到挖出李二屍體，並和一群「幻象中的玩家」重新回到房間入睡之後，吳爾解除了幻象，李芸回到房間叫醒她，進入現實。
吳爾的那段幻象，是為了製造出他和餘蘇兩人共同的秘密，以便取信於餘蘇，好在現實中將她殺死。
只不過餘蘇沒有中招，反而是唐杉魯莽地自己撞了進去。
而偏偏在吳爾殺掉唐杉的前一刻，其他玩家就發現了他的屍體。所以儘管唐杉死在了他手上，但由於兩件事是同時發生的，他的任務依然算作失敗。
像現在一樣，吳爾任務失敗的那一刻，第二局遊戲，就已經開始了。那個時候，普通玩家們也同樣被定格了動作，只有成為第二局鬼的瘸腿男人擁有行動和思考的時間。
天從來沒有亮過，他們從來沒有經歷過第二天。
從唐杉死去，吳爾任務失敗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陷入了瘸腿男人設置給他們的幻象之中。
所謂的天亮，所謂的外出乞討……這一個白天，包括之前夜裡經歷的所有一切，那麼真實的經歷，全都是假的！
甚至那個在他們醒來時依然活著的「吳爾」，都只是瘸腿男人在假像裡設置出來的。
因為幻象中關於「鬼」的線索依然存在，所以他還故意設置了一個大門被打開之後的假像，讓玩家們都被引導著離開了這個房子，以至於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在外面找線索，卻忽略了這座房子裡沒被找過的部分。
一環套著一環，他的這一場計畫可謂是絕頂聰明。
幻象之中的鬼不能殺人，所以他創造了一個假的吳爾，並在這一場長長的幻象裡，設計讓大家誤以為張三才是鬼。
然後，他又帶著那個假的吳爾，和餘蘇一起行動，並製造出了那樣的發展，真真假假，讓餘蘇也以為，吳爾還活著，並且在今夜成為了瘸腿男人的任務目標。
她自作聰明，以為那一切都是真的，甚至還在吳爾死的時候推測出了瘸腿男人的計畫，可是她想不到……就連吳爾的死，也只是對方兩層圈套之中裡面的那一層。
由於那個假的吳爾被當成了真的，再加上在這一段幻象之中，大家都因為吳爾的死，相信了吳爾在「昨夜」殺死唐杉之後就失去了當晚的記憶，變回了他們能夠信任的隊友。
於是，當重回現實，玩家們回到了房間裡後，就毫無戒備地相信了「已經完成今晚殺人任務」的瘸腿男人。
可誰也沒想到，其實他真正的殺人任務，才剛剛開始進行。
當他們一起走出門，走到劉五門前的時候，餘蘇才意識到了有哪裡不對勁——瘸腿男人殺死吳爾所用去的時間不對。
當時在茅草房外，她僅僅等了十幾秒，反應過來之後就立刻衝過去掀開了簾子，而那個時候，吳爾竟然已經死了。
可是，如果能在十幾秒內完成任務，為什麼前一夜的吳爾要等那麼長時間才殺死唐杉？！
當時瘸腿男人其實應該是想用掉五分鐘時間再動手的，但餘蘇不會傻到在茅草房外等那麼久才意識到不對勁，所以他只能儘早動手。
不過在劉五房門外的時候，餘蘇雖然已經猜到了一些，卻還並不知道怎麼樣才能阻止「鬼」的行動。
她不知道當鬼的玩家屍體被找到以後就會死，所以只能認為必須在每一夜死掉一個人，也不敢開口說出她的猜測。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張三毫無戒心地和瘸腿男人走進了劉五的房間，並在五分鐘之後，聽到張三死亡時的慘叫。
但即便她早知道鬼完成任務的條件這麼苛刻，她也不敢告訴任何人。
畢竟，總有她當「鬼」的時候啊。
比如現在……不就輪到她了麼。
之前被視作敵人的身份，此刻成了她自己的身份，而剛才的隊友，在眨眼之間變成了不得不殺掉的敵人。
此時此刻，她的這場任務的難度又增加了很多。
如果她能順利殺死其中一個人，就會和死亡的玩家一起離開這個遊戲，剩下那一個落單的，將直接完成任務。但在這期間，「鬼」不能主動跟其中某個玩家提起自己的任務以及剩下那個人的完成方式，以免鬼和玩家達成協議，一起坑害另一個人。
說起來，真有點羡慕這個最後剩下來的幸運兒啊。
不過，能夠連續躲避過三次不同危險的人，倒也不只是幸運這麼簡單了。
不幸的人是吳爾，可能是他不夠聰明，也可能是因為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任務，所以做為第一隻「鬼」，他的計畫並不周全，以至於最後不僅死了唐杉，連他自己也死了。
餘蘇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暗道，現在剩下的玩家只有榮輝和李芸兩個，她必須選擇其中一個作為目標，也或許可以走一步看一步，誰犯傻就殺了誰。
接下來……她的任務將難到讓人窒息。
APP留給「鬼」玩家的時間有兩個小時，在這段時間裡，她必須儘快想出一個周全的計畫，完成這場任務。
李芸在任務之中的表現很平淡，她是一個外表看起來不好惹的帥氣女人，但整場任務裡，她大多數時候都是行動派，至今為止說過的話十根手指都數得清。
這樣的表現，讓餘蘇有點無法肯定她到底是極度聰明，還是故作鎮定。或許她早就看透了一切，但和自己一樣什麼都不說，也或許她什麼都沒看出來，只是跟隨著其他人的行動。
不知道是她哪一種，餘蘇就不敢輕易對她下手。
而榮輝，因為臉部爛得實在太厲害，說話也困難，所以話也沒說多少，基本說出來的都是有用的，沒有什麼廢話。
唉……餘蘇頭疼地按了按額角。
這該死的任務，怎麼能難到這種程度，這是地獄模式嗎？
她走到張三的屍體旁邊坐了下來，盯著那被掏空了心臟的部位，擰著眉頭，靜靜地思考起來。
在她的腦海中有一個時間提示，她還剩下一小時五十分鐘。要找到藏屍的地方，也要想到殺死一個玩家的方法。
時間一分一秒地，在僅屬於她一個人的空間裡，慢慢走到了盡頭。
當最後的倒計時結束之時，餘蘇站了起來。
她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用力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走到了距離門口兩步遠的地方，背對著門口站定。
與此同時，外面傳來了榮輝和李芸的腳步聲，而馬四的呼嚕聲，已經停止了。
在劉五的房間裡，死去的張三屍體忽然消失無蹤，出現在趕來的那兩人眼中的，是兩個活生生的人——
張三，和瘸腿男人。
這是餘蘇最重要的一個關鍵機會——
在她的任務開始之時，李芸和榮輝還沒有趕到，所以二人並沒有親眼見到張三的死！她可以使剛才發生的現實，轉變成她的幻象，讓另外兩人以為現在的經歷依然是在瘸腿男人殺死吳爾之後的那個現實之中。
此時此刻，房間裡活生生的張三正跌坐在地上，拐杖也落在了不遠處，而他那條滿是爛肉的腿上，壓著一隻倒塌下來的木櫃子。
櫃子邊沿砸在了他傷口處最厲害的部分，他整張臉已經面無人色，渾身都疼得不停地顫抖。
而瘸腿男人的手則捂在了張三的嘴巴上——是他阻止了張三在被櫃子砸到發出那一聲慘叫之後繼續叫出聲來。
榮輝的距離比李芸近，他第一個趕進了門來，看到眼前的一幕，微微皺了皺眉，低聲問：「怎麼這麼不小心？」
瘸腿男人看了張三一眼，似乎是擔心鬆開手後他又叫出聲來，就依然捂著張三的嘴，沉聲說道：「他跟我想把這櫃子搬出來看看後面有沒有線索，但我們行動太不方便了，搬起櫃子的時候他一不小心脫了手，櫃子就砸了下來。」
李芸在此時走進了門來，皺著眉看了一眼房中的情況，尚未開口，餘蘇就低聲提醒道：「馬四的呼嚕聲沒了，他醒了！別說了！」
在她話音剛落的時候，隔壁馬四的房間，就傳來了走動的聲音，以及開門出來的動靜。
站在門邊的李芸轉身想關門，可剛伸出手，就又放下了——因為這根本沒有用。
既然馬四已經被那道大叫聲吵醒了，他就一定會到處檢查情況，就算是不在第一時間到劉五的房間來，也絕對會去下面關著乞討者的房間查看。
到時候，他看到房間裡沒人，立刻就會叫醒其他兩個管理者，或者直接找到劉五的房間來。
玩家們又沒有隱身術，還能怎麼辦？
此時，餘蘇極快速地低聲說：「瘸子你離張三遠點，所有人都坐地上，先假裝害怕，等一下別說話！」
這個時候，走出門的馬四已經注意到了開著門的劉五房間了。
他趿拉著拖鞋，到牆角邊拿了一根打人用的粗木棍，才警惕小心地走向了門口。
房間裡，五個人都坐在地上，面色惶恐地看著他出現在了門邊。
其中張三的腿依然被壓在了櫃子底下。
馬四看到屋裡的情況，眉頭狠狠一皺，極其戒備地冷聲問道：「大晚上的不睡覺，你們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在眾人緊張害怕的表情下，餘蘇顫聲開口：「我們……我們本來是在睡覺得……馬哥，對不起，我們睡覺得那間房又臭又髒，所以劉哥不在的時候，我們就都偷偷地到他這裡來睡……可沒想到，都怪他——」
她伸手一指疼得齜牙咧嘴的張三：「他睡覺得時候不知道怎麼把櫃子弄倒了，砸到了傷口上，這才……」
馬四的目光隨著她的話，看向了張三。
張三那條滿是爛肉的腿被砸得流出了膿血，又噁心又恐怖，而他現在仍然疼得渾身直抽抽。
馬四朝其他人看了一圈，最後又氣又怒地舉起棍子就朝門邊的李芸打了一棒。
那棍子砸在她背上，發出一聲悶響，一聽就知道是極痛的。
這還沒完，他打完之後，罵罵咧咧地走向了瘸腿男人，又一棍子打了下去，接著又是榮輝，餘蘇，連疼得渾身發發顫的張三也沒有逃過這一劫。
「媽的，一群狗娘養的垃圾，敢背著我們搞這種事，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是？！信不信老子今天打死你們！難怪劉五這房間裡越來越臭，原來是你們身上的臭氣！」
他罵著一人打了一棍，最後一個是張三。
打完之後，他將棍子一丟，伸手把張三腿上的櫃子扶了起來，然後喝罵道：「都他媽滾回去，下次再讓我發現，我就砍斷你們每個人的腿！」
榮輝第一個站了起來，趕緊朝門外走。
李芸跟在了後面，再往後是餘蘇，剩下行動不便的瘸腿男人，以及行動非常非常困難的張三。
其他人都沒有去扶張三——他們沒有忘，之前去扶瘸腿男人的吳爾挨過打。
馬四一直在旁邊冷眼看著，等到張三以龜速回到房間裡之後，轉身去拿來了一把鎖，將玩家們睡覺得房間直接從外面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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