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否木眠風的怪癖，突轉的話鋒讓沐辰一陣鬱悶，但畢竟是晚輩，他也只好默默聽著。

「天機閣的族部分化應該算是大陸上最為普通卻又最是特別的一種。與所有的家族一樣，我們也分嫡系和旁系，有區別的是我們分得更為徹底。」

「眾所周知，大家族的嫡係為了確保血脈的凝練，嫡系人子相隔三代便需與旁系三代的女子定親，俗稱凝脈，以此來讓稀薄的血脈回歸純凈，不過也有一些極端的家族近乎每一代的嫡系和旁系都會進行凝脈，但是這需要丹藥的輔佐。總而言之，血脈的凝實程度對家族極為重要，大家族尤為甚，因為家族的很多資源和繼承權都取決與血脈的純度，比如帝兵的繼承，再比如家族秘境的考核傳承。」

「但是天機閣卻完全不同，或者說我們比較特殊，因為我們並無需要血脈之力激發的鎮族之寶，也沒有依靠血脈之力進行傳承的力量，所以自第一代開始，我們的先祖便定下規矩，嫡系的子孫只得與他族子女定親，旁系亦然如此，因為哪怕是相隔三代，或者吞服丹藥，也一樣會對心智造成影響。這種影響在與常人對比中或許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出在天機閣族人的身上就會差異大，因為我們的家族與其他人不一樣，他們的力量來源主要是武道境界，而我們的力量不光要來源於武道境界，更要取決與心智。」

「所以天機閣沒有凝脈的規矩？」聽到此處，沐辰終於忍不住出聲接話，經過木眠風的一番解釋，沐辰終於對大家族的奇怪習規定有了一定的了解，現在想想，當初藏劍山莊的楚葉凡之所以會仰慕身為妹妹的楚傲晴，也的確是老謀深算。

「你想多了。」

沐辰的思緒剛一飄遠，便被木眠風的否定扯回了現實，接著便聽木眠風道：「即便我們沒有血脈的要求，也不能讓血脈一直淡化，所以每當血脈的淡化程度達到臨界點，嫡系便會與旁系進行一次凝脈重新激活血脈，這個時間不限，短的數百年一次，長的則能持續千年之久。而你和那個叫君無的小丫頭，便是這一代的凝脈人選。哦，這個說法可能有些奇怪，或許應該稱她為你的准妻。」

「……」

沐辰目瞪口呆的看著木眠風的背影，跟著其前進的腳步漸漸放緩最終徹底停頓。

在沐辰的腳步停頓的時候，木眠風的腳步也隨之停頓，他知道這一信息對於沐辰來講必然是比家族之事更難接受，可既然已經有了一個難以接受的事情，那不如連另外一個也一同告知，這樣反而會起到更好的效果，而且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

「她知道嗎？」

沒有再讓木眠風佔據主導，沐辰的目光由獃滯變得複雜，複雜中卻又有一種疲憊，他雖然答應過師尊，要真心對待每一個愛他的人，但真正做起來，卻覺得自己背負的愧疚越來越多，也許強者為尊伴侶成群理所應當，但他本人並不是強者，更不是非濫情之人，每一份感情的獲取都讓他背負著一份責任，都需要用真心來回報，可是他的心再大也不過一拳之地，真的已經快到極限了。

木眠風轉身看著沐辰，點頭道：「她知道的，從有自我意識起就知道她這一輩子只可能嫁給你，為了讓她保證忠貞，旁系家族才會在她身上種下墮落冥傀的禁制，也就是說，從記事到現在起，她心中憧憬的伴侶便只有你，也只能是你，因為一旦她對另外的人產生愛慕之情，墮落冥傀便會直接將其抹殺。」

「……」

再次無言以對，心口莫名的感到痛楚，這二十二年間他讓太多太多的人守候，可是每一個守候和等待都對方承受著莫大的痛楚，這種痛楚並非單方面，他自己亦是如此！原本他以為琴舞的守候便是最為驚人偏執的。誰能想到，還有一個女子為她足足守候了二十五個歲月！整整二十五年！

「她為什麼不告訴我？」

沐辰的面色有些發白，他終於知曉聖靈幻境中那不時落在自己的視線究竟意味什麼，終於知曉為什麼只要自己有所困擾的事迹她都會耐心回答，更是明白為什麼她這樣一個絕世無雙的傾世女子會在第一次與自己見面便顯得那般自然，原來他和自己的關係從一開始就註定，可是她為什麼直到現在也沒告訴自己？

「雖然我這個老古董談情說愛顯得很是不和身份，但她之所以不告訴你，或許就是怕你露出現在這種神情，她是個聰慧的女子，一名聰慧的女子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男人因為感情而影響武道，所以她才會選擇默默守護著這個秘密，一直隱瞞著。」

一語說罷，木眠風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不過你的身份，家族可能出於某種原因同樣對她進行了隱瞞，否則她對你多少會更親密一些，而不是保持著朋友的距離，作為祖先，我很看好這個小丫頭，如果我還活著，就認定她是我們嫡系的媳婦。」

「我們嫡系？」

被木君無的事情弄得心緒混亂，此刻聽到木眠風的稱謂他才猛然反應過來，嫡系與旁系的定親，而木君無是旁系，那麼自己……不正是嫡系么？

「需要這麼驚訝么？你以為只是嫡系這麼簡單？你以為天機閣的嫡系一代有多少人？嗯？憑什麼天機閣主的直系後人要給你做老婆？」

「天機閣主？您是不是說錯了？」

沐辰混亂了，旁系，卻又是天機閣主的直系後人，這是哪門子的奇怪邏輯？

木眠風早料到沐辰會有這個的表情，輕笑道：「我是老，但腦子還算清醒，對於常人來說的確很耐人尋味，但是天機閣的閣主一項都由旁系的人擔任，非但如此，就連高層和家族勢力也由旁系的人一手掌控。」

沐辰愕然：「那我們呢？」

「這個『我們』用的很好。」木眠風對沐辰下意識的統稱很是滿意，笑呵呵的道：「我們？我們當然是掌控天機閣主和旁繫上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