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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惑國毒妃 - 第三十一章 美味佳肴 上字體大小: A+
     

    「梅大公子仰慕本宮許久,所以特地命人新製作了江南美味來送給本宮品嘗?」

    百里初眯起幽沉的眸子,輕嗤:「梅蘇這廝是皮癢了,送上門來了,江南的美味里也不知道有沒有毒。」

    「殿下,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屬下去打發他走。」一白看向自家主子拱手詢問。

    百里初搖了搖手裡華麗的孔雀羽扇,眼底閃過興味的光:「不必,他敢送,本宮自然就敢吃,有毒沒有毒,他要有本事能毒死了本宮,也是件趣事兒。」

    明光殿一干人等默默地嘆息,主子還是這種百無禁忌的性子,生死之事,彷彿從不放在心上。

    老甄打起精神:「宣梅蘇!」

    太監尖利的聲音悠悠地傳開來,不一會廂房的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來。

    一名小太監領著一名端著托盤的藍衣青年和白鶴樓的胖掌柜進來,恭恭敬敬地道:「稟報殿下,人到了。」

    梅蘇走了出來,有禮地行了參見皇族的全禮:「梅家大郎,梅蘇參見攝國殿下。」

    胖掌柜手裡也端著托盤,行禮便有些狼狽,好容易才行了全禮,又差點起不來,還是一旁的小太監趕緊伸手去攙扶了一把,才把那胖子扶好。

    與之相比,梅蘇雖然手上拿著托盤,但是行動之間,卻依舊優雅飄逸,並不見任何局促之感,而他一身湘色綉祥吉祥紋輕水錦直綴外罩淡白色薄雲紗袍,極為素淡,行動間似籠著一層薄霧,但腰間卻橫攔一條艷色織錦綴夜珠的腰帶,腰帶極長,垂至腳踝,並非尋常中原男子腰帶的樣式。

    原本看著應當極為突兀的搭配,在梅蘇身上非但不顯扎眼,還顯得他長身玉立,頗有異域之風,極為別緻,很是襯托他的淺淡眉眼和飄逸的氣韻。

    百里初眸光微閃,幽幽沉沉,微笑道:「素聞梅家大郎,梅大少爺風采無雙,素有江南第一佳公子的美譽,百聞不如一見,果然是個美人。」

    百里初打量梅蘇的時候,梅蘇也在暗中用眸角餘光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上首的這位『公主殿下』,他雖然時常出入宮禁,但是因為多為去拜訪老佛爺,多年來也只是遠遠地瞥見這位殿下的鸞駕經管,從未曾這般近距離地見過這位權勢滔天,地位尊崇卻又聲名狼藉的殿下。

    這位殿下似乎從來不束髮挽髻,只以金環將緞子一般的烏髮鬆鬆扣了一半在腦後,其餘的便隨意散落在紅衣之上,=一身千金一丈的暗紅如血鮫珠紗大袖寬袍裹在修長的身軀之上,幾乎看不出曲線,琵琶高領包裹住了修頸,攏到臉頰之下,愈發顯得『她』膚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因著那眉目宛如工筆大家用浸潤了世間最稠麗的色彩精描細繪而成,過分蒼白而沒有血色的膚色不但沒有減淡『她『的顏色,反而讓這種稠麗顯出一種不似人間,不在六道之中的靡艷來,逼得人不敢直視,尤其是那雙漆黑得沒有一絲光澤和人氣的眼眸,只怕一眼相錯,便被攝取了魂魄。

    唯一不足的是對方的聲音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美人的那種黃鶯出谷,而是一種幽幽涼涼,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雖然聲調悅耳,但是卻更偏低沉中性,但終歸瑕不掩瑜。

    他心中微冷,這樣動人心魄的神貌,又手握大權,深得帝寵,難怪對方行事如此肆無忌憚。

    聽得百里初以『美人』稱他,梅蘇心中多少覺得有些怪異,『美人』雖並非固定指代,但多用於女子,他垂下清淺修眸,謙遜地道:「梅蘇姿容爾爾,何敢當美人二字,殿下風華絕代,才能擔得起這樣的讚譽。」

    百里初看著他,笑著點點頭:「你倒算是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個長得丑。」

    梅蘇瞬間一怔,本朝崇儒,而儒家講究一個禮字,不說世家大族,就是略有身份的商賈哪怕私下交惡得恨不能寢彼此皮肉,但是面上的功夫還是一定要做足的,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直接當面刺人的。

    偏生這話從上面這位嘴裡說出來,除了異常刺耳之外,卻沒有太多違和感,只因為對方姿容確實稱得上傾國絕代,在這位殿下面前,還正沒有幾個人能妄自稱『美』。

    雖然看著這位殿下身邊伺候的人神色平靜,似早已對自家殿下的這般肆無忌憚早已習以為常,他自己也常常出入宮禁,也聽聞這位殿下是個恣意跋扈的性子,似乎不應該是針對他。

    但是……

    商人的自覺告訴他,這位殿下並不喜他,甚至有敵意。

    梅蘇沉默了片刻,隨後謙順地道:「殿下說的是,梅蘇素來有自知之明,熒火焉敢與日月爭輝,在下正是因為仰慕殿下的風華,才來拜見殿下的。」

    百里初把玩著指上的翡翠扳指,玩味地道:「哦,是么,本宮在你這白鶴樓可是呆了六七日,為何今日才來拜訪?」

    梅蘇溫溫淺淺地一笑:「草民早前聽說殿下光顧白鶴樓,甚覺蓬蓽生輝,但是殿下身份尊貴,日理萬機,來白鶴樓許有要務,梅蘇怎敢輕易來冒見殿下,但殿下已經光臨了六七日,是對白鶴樓的大照拂,梅蘇想著再不來拜見殿下,表達謝意,那就是梅蘇的不敬了。」

    他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真誠謙和,就是一邊的老甄都忍不住側目。

    百里初垂著眸子,幽幽地道:「果然不愧第一皇商的大當家,這般舌粲蓮花,只做一介商賈,還真是埋沒了人才。」

    梅蘇垂眸,不卑不亢地微笑:「梅家素得天家照料,才有今日,能為天家效力,梅蘇求之不得,何談埋沒?」

    百里初聞言,忽然抬起漆黑幽詭的眸子直勾勾盯著他許久,方才道:「哦,你真願意為天家效力?」

    梅蘇被百里初那種眸光一看,只覺得明明朗朗乾坤下,卻彷彿身處幽冷暗夜之中,又不知被什麼隱沒在黑暗之中的魔物盯上了一般,背脊一寒。

    他忽然想起了那些關於『鬼公主』的荒淫狼藉的傳說,眼角餘光再瞥見那站在百里初附近容貌不俗的一名名鶴衛,他心中瞬間有點不自在,但神情依舊坦然自若:「梅家多年來,確實一直為皇家效力,梅蘇自然承得家志,但……。」

    百里初並沒有容他說出那個但書來圓之前的話,而是徑直冷淡地打斷他:「你過來。」

    梅蘇看著百里初,心中微微顰眉,總覺得百里初不懷好意,他來拜訪的目的,是想探查這位攝國殿下到底要做什麼,但是如今,他開始懷疑也許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但是此刻此情,卻容不得他再遲疑,只能硬著頭皮上前。

    一邊的胖掌柜惴惴不安地看著自家主子,想要阻止,但是一白忽然一記森冷的目光掃過來,讓他瞬間低頭閉嘴,微微發起抖起來。

    「殿下。」

    梅蘇在百里初的長榻前一丈處才站定了腳步,卻見百里初用戴著華美寶石甲套的小指輕敲了下扶手:「站到這裡來。」

    梅蘇心中不祥的預感漸重,但還是依言站了過去,他才站定,拱手:「殿下。」

    他話音剛落,便被百里初忽然一抬手捏住了下巴,強行半逼著他半弓下身子,隨後,他便見百里初優雅地緩緩靠了過來,那張詭艷陰沉的面容幾乎湊到了他臉前不足一寸之處,幽幽冷笑:「既然你如此忠誠,你明日就進宮,本宮鶴衛里倒是還缺一個你這般姿色風情的美人,嗯?」

    不說梅蘇瞬間愣住,就是那胖掌柜聞此噩耗就直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手上的東西也瞬間往地上砸落,一邊的鶴衛利落地一伸手,直接托住了那托盤,卻沒有理會胖掌柜,任由他翻著白眼『咕咚』一聲地摔在了地上。

    梅蘇只覺得自己的臉頰快被面前的可怕的紅衣美人給捏碎了,心中隨之一片驚濤駭浪,卻不是因為對方那驚世駭俗的話語,而是因為百里初出手的速度。

    他自認自己武藝不差,又已經提前戒備了,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根本敵不過百里初那看似不快的動作,他甚至沒有看清楚百里初是怎麼出手的。

    「怎麼,不願意?」百里初睨著他清淺眸子里的愕然之色,詭魅地一笑。

    梅蘇垂下眸子,平復下心情,正思索應對之辭,百里初卻忽然鬆了手,陡然冷冷地道:「本宮看你對天家也不如你說得那麼忠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宮既然代掌披紅,便是領代天子意,雖然本宮懷疑你的忠誠性,但還是看在你梅家為皇家效力多年的份上,網開一面,今年江南絲絹和茶米的採辦公示天下,重征採辦權,若是你還能博得頭籌,本宮便讓你繼續當這第一皇商。」

    百里初鬆手的動作太突然,讓毫無防備的梅蘇瞬間有些狼狽地退了一步,陡然聽見百里初的話,他心中大震,顧不得臉上被捏出的劇痛,眸光瞬間銳利地投向百里初,這簡直明目張胆的褫奪與掠奪!

    「怎麼,你不願意?」百里初看著他,危險地眯起眸子,撫摸著手上的孔雀羽扇子:「本宮素來是寬宏之人,若是你不願意,那就進宮伺候本宮罷,本宮一向對能取悅本宮的美人非常的寬厚。」

    寬宏之人?

    明光殿眾人看著地上暈過去的胖掌柜,和不過送了兩盤吃食過來,如今卻狼狽得不復早前翩翩佳公子模樣的梅蘇,眼中閃過戚戚然。

    殿下三言兩語的寬宏已經若此,那麼殿下不寬宏的時候,又是什麼樣子?

    梅蘇沉默著,片刻之後,抬起眸子溫然而歉疚一笑:「多謝殿下厚愛。」

    百里初慵懶地靠在綉金軟枕上:「說起來本宮還是很希望能一親芳澤,可惜美人無意,不願隨伺本宮身邊。」

    梅蘇深呼吸了一口氣,忍耐下滿心的屈辱,抱拳平靜地道:「梅蘇自知位卑人淺薄,不敢有辱殿下的觀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殿下代表天子,草民自然遵從您的吩咐,爭取不負殿下所望。」

    百里初勾起唇角,意味深長地道:「但願如此。」

    ……

    梅蘇退出了房間的時候,鶴衛也順便將癱軟在地的胖掌柜也拖了出去,梅蘇和氣地道了謝之後,讓幾個不明所以的小二將那胖掌柜抗走,他亦跟著下樓離開。

    一名站在櫃檯后打著算盤,留著短髯的中年男子正有些擔憂地看著樓梯,陡然看見梅蘇下樓來,而且身後還跟著個昏了過去的胖掌柜,頓時一驚,立刻迎了上去:「大少爺這是……。」

    梅蘇擺擺手,平靜地對他道:「甘掌柜無事,讓他回房休息就是,林掌柜你跟我來。」

    說罷,他轉身向後院而去,林掌柜立刻吩咐了其他人來接替自己,馬上跟了上去。

    穿過迴廊,不遠處便是梅蘇的書房,林掌柜交代門口的小廝立刻去備下茶水之後,便跟著梅蘇進了房內。

    梅蘇坐在條案之後的酸枝八仙椅子,神色再無先前的平靜,清淺淡雅的眉目之中而是一派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陰沉。

    「大少爺,到底出什麼事?」林掌柜忍不住忐忑地問。

    梅蘇閉了閉眼,陡然將條案上的東西猛然撥到了地上,咬牙厲聲道:「無恥賤人,欺人太甚!」

    林掌柜嚇了一跳,他也是梅大少爺的心腹,自從二管家出事之後,大少爺便將他從下面上調了上來,跟著自家大少爺這麼多年,這是他第一次見自家少爺露出這樣可怕而猙獰的神色,一定是出了大事。

    梅蘇忽然伸出手,看著一隻扣在自己手腕上樣式華貴,水頭極好的純金蔓藤雙節式翡翠手環,那手環為女子的樣子,並不適合男子佩戴,但是因為是雙節環扣,所以還能扣在梅蘇的手腕處,平日里他穿著寬袖都擋住那隻手環,此刻露出來,在日光下更顯華美,上面隱約還能見玉體上有一個精緻的篆體字——『杜』。

    他目光異常的陰鬱地看著那隻手環,輕聲道:「因為是皇族,所以就可以這般肆無忌憚么,因為天生擁有的權力,便讓人怎麼努力都永遠只能跪在你的腳下么……若只是如此簡單,也許有一日也該換人跪了。」

    林掌柜滿心惴惴不安,看著自家主子身上流露出的可怕冰冷的氣息,彷彿狂烈的黑風瞬間吹散了所有原先的溫煙柔雨,迷霧散去,眼前的人,才是那個真實的梅蘇,銳利、冰冷、張狂而擁有霸主野心。

    ……*……*……*……*……*……*……

    「殿下,您今兒這出杯酒釋兵權,何不如直接收了梅蘇的皇商之權?」雙白一邊令小太監端來花水給百里初洗手,一邊有些不明所以地問。

    他一開始還以為殿下是為了秋葉白而刻意為難梅蘇,但後面便看出來殿下這是借題發揮,要拿梅家開刀了。

    「何必著急,看狗跳牆,才是趣事兒。」百里初把孔雀羽扇扔給了一邊的老甄,看了看自己捏過梅蘇的手指,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彷彿那白皙的手指上面沾染什麼難以忍受的東西一般,立刻將手浸入了盆子里,讓凈了手的小太監伺候著擦洗。

    老甄捋順那羽扇的毛,拿著扇子一敲雙白的頭:「雛兒就是雛兒,梅家在朝廷里這麼多年,根深蒂固,若是直接褫奪了梅家的特權,先不說他們會不會折騰別的幺蛾子,明春的貢品會不會出問題,就說現在誰能來接這個擔子?」

    雙白白了老甄一樣,隨後顰眉道:「殿下在北地不是已經有了接替的人選么,而且……?」

    他有些遲疑地道:「殿下,您為何想著這個時候動手?」

    殿下這麼多年容著梅家吞噬了那麼多商家,一家獨大,在梅蘇手裡拓展得富可敵國,若是要動手早先梅蘇羽翼未豐的時候,動手豈非便宜,這個時候才動手,會不會太傷筋動骨了點?

    「因為,天命已到,本宮自然要順天而行。」百里初拿著白絲帕慢條斯理地擦手,唇角彎起一絲森冷涼薄的弧度:「爬得越高,摔得越慘,若是護了那麼多年的寶貝兒摔了八瓣,祖母痛苦焦灼的樣子一定很養眼。」

    天命?

    老甄、一白等人面色奇異,天命是個什麼東西?

    但惟獨雙白腦海里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若有所思。

    「當然。」百里初頓了頓,接過一邊小太監遞來的西洋水銀雕花鏡,對著自己照了照:「最重要的原因是,本宮高興。」

    明光殿的眾人瞬間沉默,是的,殿下一向是依照著『高興』行事,只是殿下每一次高興,都能很順利地讓很多人『不高興』。

    百里初照了照鏡子,忽然撫了下自己修眉,淡淡地問:「本宮好看些,還是梅蘇好看些?」

    話題轉的太快,一時間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倒是老甄伺候百里初時日久了,反應快些,立刻乾脆地道:「當然是殿下更好看。」

    百里初想了想,又看了看鏡子:「本宮看起來像女子么?」

    這一回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立刻齊齊搖頭:「殿下英武不凡,力拔山兮氣蓋世,乃當世第一偉男子是也。」

    百里初目光從鏡子上移開,掠過一干人等,那幽幽涼涼的目光凍得眾人心頭瞬間發虛,下意識地低頭。

    除了臉以外,殿下性子確實一點不像女子,他們算不得撒謊。

    好在今兒『公主』殿下心情似乎也不算太差,沒有糾結這個問題上撒謊,而是沉吟了片刻,又道:「今兒梅蘇這身行頭是哪家商行制的,看著也算不錯?」

    一干人等頓時面面相覷,只一名小太監怯怯地道:「那……梅大少爺衣式都是梅府私裁的,並不曾對外有售,梅大少爺每次穿什麼衣衫,很快就會風靡上京。」

    百里初冷哼了一聲,一臉輕蔑地直接把鏡子甩回給老甄:「最近世人品味真是愈發俗不可耐了。」

    明光殿眾人:「……。」

    ……*……*……*……*……

    司禮監

    看風部

    「秋大人,您且稍後,奴才這就伺候您更衣。」那細眉細眼的小太監跟著秋葉白回到了她的房間之後,轉身關上門。

    秋葉白看著那小太監,忽然對著那小太監展開雙臂,微笑:「辛苦了!」

    那小太監一扁嘴兒,小鳥一般飛撲過去,鑽進了她懷裡:「四少!」

    「寶寶,辛苦你了,這麼遠的來回奔波。」她溫柔地拍著他的背。

    自從她背上的傷好了一半之後,她就將寶寶打發出去和周宇接頭,安排後續之事。

    寶寶用臉兒在她肩頭蹭了蹭,皺著鼻子道:「知道人家辛苦,記得要做上一桌好席慰勞人家才是!」

    秋葉白笑著扯他坐下:「好,你先歇著,明兒我親自下廚。」

    寶寶方才滿足地點點頭,坐了下來,但也同時收斂了笑意,忽然看著秋葉白正色道:「四少,你應該有心理準備了罷?」

    秋葉白看著寶寶,片刻之後,淡淡地點頭:「是,在我進京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說罷,最後留下的有多少人?」

    寶寶輕嘆了一聲,從袖子里取出一張薄紙,攤開:「看風部共計795人,你離開進宮之後的這一個對月,241人離開歸京,76人下落不明,只餘下478人,但是軍心搖散,241人離開的時候還發生了兩次火拚,雖然無死,但是有傷。」

    秋葉白聞言,沉默了下去,這些數字意味著什麼,她當然明白。

    「我早已經有所預料,他們中大多數人家眷俱在上京,發生那樣大的事情,誰也不想成為被通緝的從犯,他們如此也並不出奇。」秋葉白微微一笑,只是笑意有些沉。

    畢竟能用的人就不多,這些人是她親自一手訓練而出,說不心疼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心疼又能如何?

    「大浪淘沙,日久見人心,能留下的人自然是更值得咱們可靠、可信的。」寶寶看著她神色多少有些黯淡,便拉住她的手,柔聲安慰。

    「你一番苦心,以身犯險入京城,就是為了他們能平安歸故里。」

    秋葉白微笑,點點頭:「我明白的,該留的總歸會留下,該走的總歸會走。」

    寶寶想了想:「四少,我現在讓焰部的人傳信號,讓他帶人回來?」

    秋葉白沉默了一會,忽然道:「這裡我已經打點好了,後日咱們走一趟雲縣和停縣,親自去接他們。」

    「你不放心?」寶寶一愣,他終歸跟在秋葉白身邊時日已經久了,一會就明白了秋葉白是打算做什麼。

    秋葉白笑了笑:「不,我想去親眼看看最後這一場試練,他們有幾人能熬過。」

    寶寶想了想:「我和焰部的人都跟著你。」

    秋葉白點點頭:「好。」

    寧冬和寧秋已經關閉了藏劍閣主樓,啟動了奇門遁甲避陣,同時帶著其他人化整為零,分散隱藏入了江湖之中,而焰部的人安排在京城,原本就是作為接應用的,綠竹樓既然已經暴露,那麼焰部隱藏的意義不大,倒不如用作吸引目光所在,讓人以為焰部就是藏劍閣主要力量。

    秋葉白和寶寶再一番布置之後,便親自去了一趟神武堂,打算去向鄭鈞告假兩日。

    通傳的小太監領著她進了神武堂的時候,她正好隱隱看見幾襲紅袍消失在轉角,而神武堂里除了鄭鈞在上首坐著,底下只一個陳賀面無表情地坐著喝茶。

    她再看左右兩排桌子都各自擱著茶盞,她心中明鏡似的了,方才這些各司各局的大管事太監們正在議事,聽到她一來,都匆匆散了。

    大約是因著如今她一個『毛頭小子』如今地位在司禮監已經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除了鄭鈞這個督公之外,其他司掌各監和各局的大太監都比她低了至少半個品階,自然是要向她問禮的,且不說她不是太監的外人身份,就是以她的這個年紀和如此淺薄的資歷卻坐了這個提督的位子,自然是讓那些宮裡出來的老人們渾身都不自在,心中都不平,自然不會願意來給她道禮。

    而唯一還在的陳賀也只在一邊坐著,權當秋葉白是空氣,更不要說向她行禮了。

    她倒也不在意,今日也不是時候,日後總有讓他們乖乖行禮低頭的時候。

    隨後,她便隨意編了個借口向鄭鈞告假,鄭鈞雖然態度極為冷淡,但似乎並沒有因為她後來沒有去住他撥出來的院子,又使了計讓司苑局的人重新修繕看風部而惱火,但是也並不想看見她矗在自己面前,便爽快地答應了,打發她離開。

    秋葉白有些摸不透鄭鈞的態度,只覺得這樣的人反而才是最老謀深算而難以摸透的,所以更警惕了些。

    「多謝督公。」秋葉白拱手謝過鄭鈞之後,也不久留,轉身乾脆地離開。

    看著秋葉白離開的背影,陳賀陰沉著臉『哐當』一聲將自己手裡的茶碗扔在了桌上:「督公,你看那小子狂妄的樣子,一點規矩都不懂!」

    司禮監之中除了能力和職務之外,更講究的是資歷排輩,正如宮裡太監們都有自己的徒弟一般,哪怕自己的徒弟跟對了主子,一步登天,轉過頭來還是得給品階不如自己的老師傅行禮。

    畢竟他們這個行當上要周旋主子,下要彈壓不知事又有野心的後輩,外頭還要與外臣打交代,涉及朝政,這學問就深了,水也深,所以也很講究個資歷。

    如秋葉白這樣的,就該來向他們這些老人行禮。

    鄭鈞卻慢悠悠地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年輕人,自然是血氣方剛,陡然身居高位也不出奇,至於資歷這種東西……。」

    鄭鈞頓了頓,看了眼不遠處的香堂:「尼克記得咱們祖師爺幾歲上就做到了提督副座的位子,這秋家四少今年二十了罷,也算不得小了。」

    陳賀一愣,隨後不以為然地冷嗤:「咱們祖師爺什麼出身,在前朝宮裡什麼資歷,這姓秋的憑什麼和祖師爺比?」

    鄭鈞輕笑,神色幽遠莫測:「老陳,後生可畏。」

    ……

    且說這一頭,秋葉白回到了看風部,剛到前門就見寶寶和小顏子各自提著幾條大魚,扛著魚竿從湖邊走過來。

    「四少!」小顏子一見秋葉白,立刻興奮地搖搖手:「你看,你看,我和蔣役長從湖裡釣了大魚,有草魚、有鯉魚,都肥碩得很!」

    秋葉白有些好笑地看向已經易容成了蔣飛舟模樣的寶寶:「怎麼,你這是就準備上了?」

    寶寶笑嘻嘻地道:「那是自然,四少答應了要做好吃的,我當然要按著自己的心意去點菜了,你知道我是最喜歡吃你做的那水煮魚丸子的了。」

    秋葉白一捋袖子,爽快地一笑:「行,你們來打下手,咱們整起來。」

    於是三人便提著魚進了廚房,寶寶打發了小顏子去干殺魚、洗菜等打下手的活,自己就跑去尋各種香料。

    忙和到了月上柳梢頭,三人就在院子里架上了火和鍋子,秋葉白往鍋子里倒進煮得雪白的魚湯,空氣里香氣四溢,饞得寶寶和小顏子兩個人口水直流。

    寶寶眼見著東西都差不多了,便笑眯眯地對小顏子招招手:「小顏子,來。」

    小顏子不明所以,便抱著碗筷靠了過來,卻不想才靠近寶寶,就忽然渾身一僵,軟綿綿地暈了過去。

    秋葉白正捧著一疊荷葉出來,就看見寶寶把小顏子往偏房裡扛,不免有顰眉嘆息:「寶寶,你又來了!」

    寶寶理直氣壯地道:「難得四少你下一回廚,我憑啥要分一杯羹給別人。」

    說罷,便直接把小顏子往那偏房裡扛了進去。

    秋葉白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便搖搖頭,轉身將荷葉擱在桌子上,正準備搓魚丸,卻不想一轉身,她便瞬間定在當場,看著那坐在石桌子邊用寶寶的碗喝魚湯的修長人影,幾乎疑心自己是不是眼花。

    但,很明顯,確實是有人不請自來了。

    「你來做什麼?」秋葉白走了過去,將手上的荷葉擱在桌上,居高臨下看著那黑衣美人冷冷地道。

    百里初將碗里的魚湯喝完之後,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唇角:「本宮說來喝湯,你也不信是不是。」

    ------題外話------

    多謝大家對我的支持好容易終於爬回了榜首,對於我這個手殘黨真是不容易,雖然沒有到1300,但是咱家看見了大家的心,不是~8000更~么么大家,咱們明天繼續奮鬥好不好~明天努力的目標是1450~\(≧▽≦)/~晚上9點鐘之前到了這個數也是雙更總體達到一萬++以上的字數,逗逼愛你們,傲嬌初殿下也愛你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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