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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惑國毒妃 -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字體大小: A+
     

    秋葉白一楞,挑眉:「你說什麼?」

    「貧僧說……貧僧是否可以抱一抱小白施主。」元澤安安靜靜地看著她微笑,笑容純凈寧和如山間清泉。

    秋葉白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那笑容,眼前卻晃過另外一張極為相似,但是氣質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張妖冶陰詭的面容。

    元澤見她發獃,也沒有多想,便只當她同意了,伸手將秋葉白輕輕地攬在懷裡:「貧僧要多謝你,小白施主。」

    秋葉白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鼻尖已經靠在和尚的肩頭,聞見他身上那種淺淺的檀香,這一回,不知道為什麼,這檀香聞著竟比上回在他身上聞見的清淺舒服多了。

    感覺到元澤自己單純地想要表達他的心情,秋葉白遲疑了一會,並沒有拒絕,卻淡淡地道:「阿澤要感謝我什麼呢?」

    元澤溫柔慈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貧僧很感激菩薩讓你我結這一段緣,貧僧自知魯鈍於世俗人情一道,但小白施主讓貧僧在這些日子裡也見識到了許多不曾見識到的光與影,貧僧雖不善言辭,卻也知這是一段善緣。」

    秋葉白微微一笑,懶洋洋地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似譏非譏地:「怎麼,真言宮裡的人把你保護得太好了?」

    這個懷抱,這麼靠著還是挺舒服的。

    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她讓人靠著,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抱著她,感覺倒是挺新鮮,也許是因為元澤的身上氣息從來都是溫和純凈的,讓人有一種奇怪的安心感。

    元澤一愣,抬頭看她:「你知道?」

    秋葉白看著元澤那有些驚訝的表情,挑眉:「難道你還指望我把你說的那些話當成耳邊風?」

    元澤愣了愣,半晌才慢慢地搖搖頭,神情有些複雜地看著秋葉白,自言自語地輕聲低喃:「都說了罷,難道你真的決定就要他了么?」

    秋葉白看著元澤那樣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和尚怎麼又神神叨叨的了?

    元澤看了過來,笑了笑:「沒有什麼,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他頓了頓,伸手撥了下自己垂落下來的銀髮,繼續溫聲道:「你說的沒有錯,真言宮和貧僧在這些日子裡所能看到的一切都不一樣。」

    「你看見了什麼?」秋葉白不得不說還是有些好奇的,這個和尚一向就是懵懵懂懂的樣子,真的發威也就是那日在小洲上有人踩了他的食物的時候,看起來有些清醒,平日里不是吃就是睡,醒來的時候也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

    元澤彎起唇角:「貧僧看見了真正的江湖,快意恩仇,策馬飛舟,看見了有些算計之下的真心,看見了荒唐面具之下的真摯和天生我材必有用。」

    秋葉白微微眯起眸子,轉頭看向船艙里劫後餘生之後熱熱鬧鬧,痛痛快快喝酒划拳的紈絝們:「我可以理解為你在誇我么,你誇我是不要緊,可不要讓那些事兒精聽見你這麼誇他們,只怕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元澤一笑,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那一片燈火琉璃的熱鬧,一片紅塵煙火的氣息,他輕聲嘆息:「最重要的是貧僧還看見了——自由。」

    自由……

    秋葉白這一次也難得附和他,頓了頓,淡淡地輕聲道:「是的,自由……。」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忽然覺得這個詞似乎從此遠離她。

    元澤忽然靠近她,低頭伸手仔細地將她被吹得四處亂飛的髮絲別到耳朵后。

    「貧僧一會下了船,就先告辭了。」

    他這般接近的距離,這般溫柔到親昵的動作,讓她呼吸悄悄地慢了一些,目光地停在他纖長卷翹的睫羽和銀灰色的透澈眼眸上。

    那麼近距離地看著這張面容,越發地覺得元澤的肌膚看起來細膩白皙到透明。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道:「你要去找真言宮的人?」

    聽到元澤要離開,說她一點兒感觸都沒有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他們會來找到我的。」元澤一邊說話,一邊用指尖將她的髮絲在髮鬢邊壓好,彷彿那是一件頂頂重要的工作。

    秋葉白看著他專註的神情,竟生不出阻止他這些過分親昵動作的想法。

    她莫名地便有些心不在焉起來:「嗯……那就好。」

    元澤幫她別好了髮絲,忽然看著他道:「小白施主,貧僧可否請你允一件事?」

    秋葉白看著他,只覺得他的神情溫柔如水,讓人不禁有一種要醉在那一潭清泉中的錯覺,下意識地溫然道:「什麼事情?」

    元澤面上莫名地染了一點緋色來,那一點子緋色在他白皙的皮膚上生出一種勾人的艷色來,秋葉白都忍不住微微眯起眸子,看著那一點粉艷,再次道:「沒關係,你說就是了,咱們到底相識一場,你直說就是了。」

    元澤見她這般表態,想了想,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貧僧餓了。」

    說罷,他肚子里很配合地響起了幾聲咕嚕聲。

    秋葉白:「……。」

    她是有多愚蠢,才會對這個除了吃六親不認的蠢和尚有別的期待!

    「你想吃什麼,一會到了地方去吃就是了!」秋葉白面無表情地說完,轉身就打算走。

    但是卻忽然被元澤一把拉住了衣袖,隨後他從自己的袖子里忽然摸出了一枚桃木符遞給秋葉白,同時頗為誠懇地道:「不知道小白施主還記得不記得,那日你我一同落水,後來貧僧實在腹中飢餓,無意中吃掉你放在胸前的包子,貧僧記得那包子口感柔韌,味道是極好的,不知道小白施主早前是在哪裡買的,貧僧也好讓人在貧僧回宮前去帶上一屜包子。」

    他記得那包子面發得極好,口感滑軟而不爛,而且很是筋道。

    想來是老師傅的手藝了,早前小白施主聽他提到包子就生氣,想來也是因為他吃了對方的好吃的包子,來而不往非禮也。

    「貧僧和真言宮的人回京城的水路上忽然走散了,所以身上也沒有什麼值錢的物件,也就是這真言宮的桃木符能送人,這桃木符能調動一部真言宮的教眾,見符如見宮主或者貧僧,說不得小白施主以後能用上。」

    說罷,他認真地將兩枚桃木符放在了秋葉白的手上。

    秋葉白面無表情地看了下手裡的東西,倒是也沒有推辭,徑自往袖子里一塞,然後道:「這東西我收下了,但是符收了,包子也沒有。」

    元澤一愣:「小白施主為何如此介懷,貧僧只是想吃小白施主那日的包子罷了?」

    難道小白施主也和酒樓的朱老闆一樣不喜歡他給的這個東西?

    秋葉白正打算轉身離開,這會子她眼角一綳,終於按捺不住,轉過頭一臉陰森對著元澤獰笑:「老子就是那麼小氣,怎麼地,你要想吃包子,就先拿你的烤鳥兒來換!」

    「烤鳥兒,麻雀兒?」元澤微微顰眉,有些犯愁。

    這會子大晚上的,萬鳥兒歸林,他哪裡來的鳥兒打?

    而且,他總覺得小白施主笑得非常可怕,像廟裡雕刻的食人夜叉。

    秋葉白繼續獰笑著搖搖頭,指了指他胯間:「那裡的鳥兒!」

    元澤聞言,臉色有點發白,看著秋葉白手擱在了腰上的刀子上,隨後他乖巧地搖搖頭:「貧僧忽然覺得不餓了。」

    ——老子是糖糖被月亮搶去當男寵月亮反被撲倒的分界線——

    到了夜裡,船停靠在一處小城邊,補充一些物資。

    船上大部分人早已經疲憊地睡去了,卻有兩道人影從船上款步下來,其中一道白影,一道青影。

    「我們先去尋點東西吃,晚點回來。」秋葉白淡淡地吩咐那些船夫和警衛的護衛。

    那船老大立刻點頭:「您且去罷,可需要人跟著?」

    秋葉白搖搖頭:「不必了。」

    不過是一個臨時停靠的小城,她想來也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說罷,她便領著元澤一路向城內而去。

    這小城雖然比不得淮南那三個郡縣如此繁華,但是因為也在水路樞紐附近,所以靠著碼頭的這一代街道也是特許了沒有宵禁的。

    而且今日不知道是什麼日子,竟然似乎全城都沒有宵禁,四處都掛滿了漂亮的燈籠和紅傘,夜深了,不但街上的小攤小販沒有走,街上還有不少人家,或者少年、少女們結伴而游,另有一番別緻的景象。

    「老伯,今日是咱們城裡的什麼日子,竟這般熱鬧?」秋葉白想了想,還是走近附近賣糖葫蘆的老頭兒問。

    老頭兒看了眼面前的俊秀無雙的年輕人,有些奇怪地道:「今日是八月中秋佳節,客人竟然不知道么?」

    秋葉白一愣,下意識地看向天空,果然見一輪圓月當空,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再看看那滿街道的燈籠,飄蕩的掛在樹上的祈福彩色布條,她才想起來,是了,今日是八月十五。

    難怪前兩日,她看著月亮都是圓的。

    「多謝老伯,這些日子都忙得不知所以了。」秋葉白有些無奈地一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居然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了,他們這些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想起來。

    那老伯看著她『呵呵』一笑,有些同情地道:「年輕的時候辛苦些倒也沒有什麼,不過這種時節,還是外撈生活也不容易,家裡人一定惦記你們了。」

    說著,他忽然從自己手裡的架子上取了兩串糖葫蘆下來遞給秋夜白:「來,這個送給你們兄弟兩個。」

    秋葉白讓元澤換掉了他那扎眼的僧袍,穿了尋常的衣衫。

    秋葉白看著他遞給自己的糖葫蘆,眼神微閃,家人么?

    除了母親,大概也不會有誰惦記她的罷。

    她伸手接過糖葫蘆,塞了幾十個銅板給那老伯,隨後道:「多謝老伯,只是你中秋放下家裡人出來賺錢也不容易呢。」

    老伯接過來后,笑了笑,便轉身離開。

    秋葉白將手裡的糖葫蘆都遞給了元澤:「拿著罷。」

    元澤一向對吃食從不拒絕,看了看那老頭,又看了看手裡的糖葫蘆,便接了過來,但是卻並沒有馬上吃。

    大半夜的,秋葉白這時候也沒有什麼胃口,只是純粹覺得那老伯難得好心,所以不拒絕而已。

    「既然是中秋佳節,咱們一起去走走看看罷。」秋葉白看著夜晚熱鬧的小街,皆是燈火闌珊,滿滿人間煙火氣,她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便向前而去。

    元澤看著秋葉白在燈火琉璃下的側臉,面容看起來有一種異常柔軟。

    他笑了笑:「好。」

    說罷,他忽然伸手去拉住了秋葉白的袖子:「人太多了,就這麼走罷。」

    秋葉白看著他坦坦蕩蕩的銀灰色眼瞳,便笑了笑,並沒有拒絕他的動作:「好。」

    兩人一路向熱鬧的小街而去,興緻起來的時候,或者猜一猜燈謎,或者去玩一玩街頭逗趣兒的把戲,沒了應付追兵的壓力,兩人一路玩得倒是頗為開心。

    元澤雖然看起來有些懵懂,但是猜燈謎卻是一猜一個準,贏了好幾個花燈籠,讓秋葉白刮目相看。

    兩人除了看花燈、猜燈謎、便是一路看著有什麼點心便去買些點心小食來。

    元澤似今晚特別飢餓,便一路將所有她買的點心全部都討要了來,放在一個油紙包里,斯斯文文地吃。

    秋葉白看著他那模樣,有些好笑,便在一處還算精緻的酒樓前停了下來道:「真是如此餓得慌,吃這些零食是不飽肚子的,不若尋個酒樓吃點東西?」

    她可是記得撿到了元澤的那一日,他多能吃,後來雖然似收斂了一點,但是食量還是他人的三倍。

    那酒樓門口站著的小二,見有客人來,便立刻殷勤地招呼他們:「客官,樓上有雅座!」

    元澤點點頭,但是沒有同意秋葉白去那小酒樓,而是左右看了看,忽然指了指一邊附近的老太太賣餛飩的小攤子:「就吃那個罷?」

    秋葉白一楞,但是也沒有說什麼,反正她是請元澤吃東西,他要喜歡餛飩但辭行餐,她自然也不介意請他吃餛飩。

    那小二見兩人沒有搭理他,眼底閃過一絲猙獰的陰冷,隨後看了眼旁邊的一名客人似的一對提燈籠的夫妻,那對夫妻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轉身向那餛飩的攤子走去。

    秋葉白便領著元澤坐下,要了兩碗餛飩。

    那老太太生得倒是慈悲善目,見兩人坐下便立刻給他們去下餛飩,這時候,那兩夫妻也走了過來在攤子邊坐下。

    「賣餛飩的,來收拾一下碗筷。」

    老太太便立刻賠笑過來收拾東西,那女子便似起身去看攤子上還賣的小點心的模樣,手卻輕輕地在老太太擱在台上準備裝餛飩的其中一個碗里掠過,一點幾乎不可見的藥粉落在了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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