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夫石州……自小在馬背上長大,幼時隨父輩出走西域諸國,少年時開始擴大父輩留下的版圖,曾和西域諸國,南疆,包括北地瓦剌都有交手,打過的架何止千百場,什麽樣的局沒見過,什麽樣的場面沒看過,什麽樣的心思沒鬥過,你這點東西在他眼裡,上不得台面,根本排不上前列,還想影響他?”
三皇子當然知道石州是個什麽人,他起了籠絡的心思後,就叫下面詳查了這個人,這人有何經歷,是何脾性,有什麽能耐,他一清二楚,可他自信,沒有人能夠抵住內心最深處的野望,石州好財,弱點便也是財,他給的機會石州根本拒絕不了,還有上次夜裡花船上的策劃……
石州連老婆孩子都沒顧上管,一頭扎在他讓出的商道生意上,從頭到尾就沒出來!每回底下集會時間,石州也很積極,甚至第一個到場,怎麽可能不受控制,他就是這樣的人啊!
葉白汀似猜到了三皇子在想什麽,立刻給他解了惑:“想看熱鬧啊,我姐夫這個人,雖年紀不小,還是有顆愛熱鬧的少年心。”
狗咬狗的熱鬧,還能打聽收集八卦,多合適的場子,為什麽不去,又怎麽可能不敢?
“狗東西,放開我弟弟!”
三皇子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石州已經快馬襲來,他的武器是一對馬刀,不知如何鍛造,手柄的位置連著一個類似鐵環的圓扣,比手腕還粗,方便拿握,還不怕被打飛,他雙腿夾著馬腹,腰身挺得筆直,兩把刀在手上甩得眼花繚亂,連光影軌跡都捕捉不住,一旦挨近,你都分不清他削去的是你的頭髮,還是腦袋!
一前一後,石州和仇疑青成夾擊之勢,很快就會越過黑衣人,到三皇子面前。
“老三哪——你乖乖的,放開我弟弟,你的隆豐商行我不碰,否則——它可不是你的東西了!”
老三?誰給石州的膽子這麽教他!
“你、閉、嘴!”
三皇子氣的手都抖了,隆豐商行是他的錢袋子,是他維持所有一切的根本,如果這塊基石毀了,那所有搭建在上面的一切都將成為泡影,石州竟然敢……他竟然敢!
原來從始至終,石州就不是他的人,也沒想進入他的隊伍,所有一切都是演的,都是假的,是仇疑青安排的!
一般人產生這種劇烈情緒變化,很容易出現失誤,比如注意力被帶偏,比如挾持著的人被搶走,但三皇子不是一般人,人性底色裡寫著瘋勁——
“行啊,你們有膽子這麽搞我,那就一起死!我活不了,誰都別想活!”
他勒住葉白汀的手反而更用力,手裡匕首泛著寒光。
石州到底更緊張葉白汀的安全,撈過來時的動作沒那麽果斷,撈空了。
“哈哈哈哈——”
三皇子和他擦身而過,笑聲那張揚放肆:“折了我一條胳膊又怎樣,我還有別的路!有本事就追上來,看看今日是你死,還是我亡!”
他一邊說話,一邊拍了拍葉白汀的臉,眼神陰鷙:“你才真是要乖一點,馬車上,我可以任你耍點心眼,現在麽,刀兵不長眼,小心不要被自己玩死哦。”
葉白汀沒說話,也說不出來話,頸部被人挾製,本就很不舒服,馬兒這麽快的速度奔跑,風很大,他有些呼吸不過來……
一路穿行街道,去往暗處,三皇子根本不管後面追來的人,仇疑青,石州,他通通不管,自有他手下的黑衣人幫他阻截斷後,他只要往前走,你只會往前走。
慢慢的,四周越來越暗,越來越安靜,隱隱能聽到水聲。
三皇子策馬的動作突然慢了下來,他有些停頓,或者說,遲疑,似乎有些不理解現在的狀況,不確定是不是還要繼續往前。
葉白汀也終於能順暢呼吸:“可是在找你蓄的私兵水軍?”
三皇子攥緊韁繩,明白了什麽:“你們又動了我的人!”
他就說,這裡怎會這麽安靜,他過來的動靜這麽大,這麽急,竟無一人接應!
月光下,葉白汀的眼睛明澈沉靜:“放棄吧,你贏不了的。”
三皇子怎麽可能隨便認輸,陰著眼看葉白汀:“我的兵,你們不是一直都沒有發現?”
“對啊,我們明明找到了你,知道你是誰,你的身份背景,連你二十四年前被扔在行宮外不遠的街上都查到了,”葉白汀微笑,“又怎會找不到你私蓄的兵,暗裡籠絡的水軍?是你在做這件事動靜太小,牽扯進的人太少,還是錦衣衛沒上心,憊懶沒動?”
這種事怎麽可能動靜小,和行商一樣,不管養兵操練,還是籠絡現有的大昭軍方,來往間都必有痕跡,總不會比科舉舞弊,官員買賣案難查,錦衣衛憊懶……以前倒是有可能,換了仇疑青當指揮使後,懶這個字,他們怕都不會寫了!
“你們故意的?”
三皇子反應很快,為什麽錦衣衛不知道他的兵……當然不是不知道,是早就知道了,只是沒動,讓他以為還沒有被發現而已,目的也很簡單,就是讓他放松警惕,讓他覺得一切盡在掌握中,所有一切都很安全,沒必要做出改變,還會擔心大張旗鼓轉移,會被發覺……
“我們把這件事挑明,讓你再找別的,更隱蔽的地方藏人?”葉白汀緩聲道,“那到頭來,還不是我們辛苦?”
三皇子沉著臉:“這裡的人被你們扣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