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疑青之前還隱隱約約能聽到外面聲音,嘈雜吵鬧,還有個一直不停,刺耳難聽,他特別想摁死的笛聲,現在卻什麽都聽不到了,誰喊他都聽不到,只聽得到小仵作這一聲青哥哥。
他心中重重一跳,告訴自己必須得快些,馬上做點什麽,否則一輩子都要後悔!
手接觸葉白汀時,他突然拳變掌,從推打的動勢變成擁住……
懷抱無比契合,仿佛他天生就該如此,之前就不該浪費那麽多時間,他的懷抱隻屬於這個人,這個人也只能屬於他,他已經晚了些,不能再執迷不悟了!
“屏氣。”
大手護著葉白汀後腦,仇疑青旋身換了個姿勢,自己身體往下,卻已經來不及做別的,兩個人一起,重重砸進了水裡。
“指揮使——”
“少爺——”
所有人都很著急,已然在大船近處的申薑都喊破了嗓子,可還沒等他率先跳下水營救,那邊突然水花激起,仇疑青抱著葉白汀騰波而起!
眼底再沒有了空茫無識,他眼神凝厲,動作有力,方向堅定,運輕功踩著水面,很快將葉白汀抱離危險中心,帶他來到岸邊,到大石上坐下。
小仵作入了水,渾身濕漉漉,仇疑青想解開自己的衣服給他披上,才發現自己也渾身濕透了。
“……抱歉。”
他蹲在葉白汀身前,執起他的手,側頭親吻他手背,聲音暗啞:“我來晚了。”
“明明很及時,”葉白汀搖了搖頭,伸手摸他的臉,“我沒事,你才是,不要害怕,嗯?”
仇疑青視線掠過對方右臂上的傷,經水一浸,血色漫的更開,更濃。
不知為何,他明明是身經百煉的戰士,不知見過多少血色,敵人的,他自己的,可這一刻,他竟然有些不敢看這處傷,而這份不敢,小仵作都知道。
葉白汀微微傾身,抵住他額頭,聲音很輕:“夏日天熱,我也不冷,胳膊上只是皮肉傷,回去處理就好,你別擔心。”
仇疑青嘴唇繃得很緊:“……嗯。”
“汪——汪汪!嗚汪!”
狗將軍今天出跟蹤任務,跟錦衣衛一起到岸邊後就沒動了,下水的活兒不是它的工作內容,它被命令在岸邊等待,可它也著急,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的等,一直看著遠方,隨時準備如果有人游水過來就幫忙叼拽一把,結果最先看到了少爺,那當然要過來!
因為今天出水上任務,申薑心細,叫人迅速準備船隻的時候,也順便準備了點毛毯衣服之類,方便照顧百姓,當然時間有限,這些東西並不多,可能也不夠用,狗子本就守在一邊,順便就叼了一塊過來……
“汪!”
“好將軍。”
仇疑青養狗子養的很隨意,除了每日訓練,平時很少有什麽誇獎動作,這次卻大手揉了揉它後頸:“謝了。”
將小毛毯裹在葉白汀身上,仇疑青道:“我該走了。”
明明遠處笛聲還在響……
葉白汀捏了下他的脈,仔細看了看他的眼睛,判斷他應該是沒事了,微微歪了頭,唇角綻出微笑:“去吧,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仇疑青閉了閉眼睛:“……不會很久。”
葉白汀:“好。”
“好好守著他。”
仇疑青摁了下狗子後腦杓,轉身離開。
“汪——嗚汪——汪!”
狗子守在葉白汀身邊,眼睛墨黑,滿面凝肅,耳朵豎的尖尖,像個忠誠的士兵,沒有命令,絕不退後一步!
仇疑青轉過身時,眸底溫柔盡去,滿目都是冷厲鋒芒,他倒是要看看,誰膽敢這麽放肆,敢傷他的人!
第一個目光落點,當然是吹笛子的人。
他輕功起勢,速度更快,力度更強,踩著水面,茫茫水波在他腳下竟如平地,沒半點障礙,直直往一個方向掠去!
從他剛剛抱著葉白汀砸進水裡,三皇子就知道不妙,控制不住了!這毒雖然有些邪性,能引發,但對意志堅強的人沒用,除非這人正在虛弱中,精神和體力都不濟,否則……
“不可能,我不信,不可能有人做到——吹,給我用力吹!”
三皇子仍未放棄,一直下令催促吹笛之人:“我要他死,我要仇疑青死!”
吹笛子的人是經過專門訓練的,養至今日,為的就是這一刻,本也沒打算停,胸腔脹痛,都快吐血了也沒停,可發現還是不行,控制不住,就是控制不住!
“噓——”
笛聲戛然而止,他不但控制不住人,連笛子都被人捏住折斷,下一刻,被人掐住喉間,只聽到耳邊哢嚓一聲響動,疼都來不及,就再無意識了。
三皇子表情突然僵住。
脊背發寒,有一中難以言說的戰栗感,預感很不好,三皇子突然揚聲:“走,都走,給我撤!離開這裡!”
可怎麽想,還是不甘心,他遙遙衝著岸邊喊話——
“葉白汀——你知道的,我不會放過你!你以為我的手段,我的人,只有這些?你既猜到了我的‘秘密集會’,可知都有什麽人參與了?我告訴你,有男人,也有女人,有高官,也有深宅主母,我所擁有的,遠遠超過你想象!”
“你別想贏我,你永遠贏不了我!天快亮了,今夜有點沒玩夠,你乖乖等著我,咱們下回再聚——我不在的日子,你可要好好思念我,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