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高峻意味深長的看著葉白汀:“你葉家之事,京城大都略有耳聞,我知你同他關系不好,但也不能耽誤別人交朋友不是?官場應酬往來,他人品怎麽樣,下官不知,但做事實力倒是不錯,很多人都願意和他來往。”
葉白汀看向耿元忠:“耿大人呢?覺得賀一鳴此人如何?”
耿元忠話音淡淡:“來往不多,只是官場應酬,不便私下評論。”
仇疑青:“賀一鳴在你家鋪子裡買過字畫,不止一副。”
耿元忠頓了下,才又笑了:“店鋪開門做生意,客人千千萬,指揮使此話,有‘莫須有’嫌疑啊。”
葉白汀和仇疑青又問了幾個問題,主要核對了兩次事件的時間線,耿元忠和高峻大概也是被問煩了,基本沒什麽好話,一直在敷衍,能準確給出答案的東西,一定是錦衣衛能查到的東西,其它的,一問三不知,再問就糊弄過去。
今日恐怕就要到這裡了。
離開之前,仇疑青狀似無意:“馬上到放榜時間,耿大人辛苦了。”
葉白汀立刻跟上:“人之審美有偏差,批卷考官不一樣,給出的分數自也不一樣,這科考打分會不會……”
“不必如此試探,”耿元忠冷哼一聲,“科考制度公正公開,判卷打分亦全程在監督下,負責打分的考官都一個月沒回過家了,隔絕外界信息,拚盡所有努力,想要做到的就是不偏不倚,不讓人才被埋沒,任何試圖汙蔑科舉之人,都是其心可誅!”
葉白汀心裡更有數了。
問別的問題,就模棱兩可打太極,面對這個問題,立刻篤定開口擲地有聲,相當自信,看來大考過程……至少判卷這一環,是沒有問題的。判卷考官也沒問題,所有一切合理合法合規,所以這舞弊之事,才一直隱在水下,沒有露出來。
雙方正站起來準備告別,窗外傳來一陣動靜——
“表叔救我——錦衣衛要殺人了!”
仇疑青往外一看,就皺了眉。
並不怎麽寬敞的街道上,章佑在前面跑,申薑在後頭追,場面很明顯,申薑只是想追人,心態動作也並不那麽著急,章佑就不一樣了,為了自己不被追上,又是推人,又是推東西,大街上的百姓,路邊的各種小攤子,因他推砸歪了一片,壞了一堆。
追人的申薑有些為難,繼續吧,別人照樣跑,絲毫無顧忌,他卻不行,這傷了人,砸壞的東西,哪樣不是損失?不繼續吧,人跑了,他多沒面子?錦衣衛多沒面子?
正愁著,突然天降暗影,一個高大身影掠過,瞬間按住了章佑,轉過頭來問他:“怎麽回事?”
是指揮使!
申薑立刻有了主心骨:“他不配合!下官就是例行公務,提調問話,並無任何不妥之舉,此人非但不配合,還蓄意破壞百姓財物,此等惡劣行徑必須嚴懲!未能及時攔下,是屬下辦事不利,屬下請指揮使責罰!”
茶樓上,窗前,耿元忠眯了眼:“非惡匪賊者,非刺客人犯,錦衣衛當街抓人,致使民心動蕩,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葉白汀沒見過章佑,不過前後想想線索,對比眼下境況,很快能猜出他是誰,眼下是何境況:“錦衣衛只是例行問話,不配合,還要鬧事,是不是也不合適?耿大人家的親族,都是這麽不懂事的?”
二人說話的時候,下面仇疑青已有決斷:“你之過錯,自去刑房,按例領罰,將此人帶回北鎮撫司,入牢三日,治擾亂治安之罪,責其家人賠付方才百姓所有損失,三日內不清算,則刑罰加倍。”
申薑:“是!”
耿元忠十分不滿意,剛要說話,樓下仇疑青已經揚聲過來:“任何人對本使判罰不滿,皆可禦前參奏!”
這話說給誰聽的,再明顯不過。
章佑被扣住,憋的臉色通紅,費勁地看著樓上:“表叔救我!”
耿元忠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指揮使要教訓你,本官能如何?本官可沒那妖言惑眾的本事,得聖上寵信,你放心的去吧,本官會通知你家人接你,三日而已,指揮使說到做到,定不會例外加罰,你身上,一塊傷都不會有。”
章佑怎會不知今日這劫逃不掉,氣的牙癢癢:“姓申的,你好樣的!有本事就弄死我,弄不死,我定要還回去!”
申薑拎住他脖領:“走吧章公子,正好北鎮撫司清靜涼快,咱們能好好說話了!”
他一邊往回走,一邊朝樓上的少爺使眼色,意思是——查到了一些東西,現在不方便,稍後細表!
於聯海一直跟著申薑,跑這麽快,都要跑吐了,結果看到這個場面,看到威武昂藏的指揮使,佔不到一點便宜的耿元忠,整個人怔了好一會兒。
申薑押著人經過他:“還愣著幹什麽,走啊,不是早就嚷嚷著要吃飯?”
現場所有人散去,唯有章佑意難平,他又不是沒配合,他配合了!是這個申薑非要摁著他不放,這麽拐那麽繞,非得逼他說點什麽,他實在被問煩了,一時衝動就離席跑開,誰知道姓申的狗攆兔子似的,非得追,還搞出了這檔子事!
北鎮撫司都是一群什麽王八蛋,太討厭了!
葉白汀和仇疑青把今日午飯吃完時,已經過了未時。
“可有什麽想法?”仇疑青把茶盞推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