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汀:“沒有妾室通房?”
“這個真沒有,”申薑道,“婁凱身邊特別乾淨,他在魯王世子跟前得臉,也不是沒人給他送過女人,但他都沒要,甭管外頭私底下怎麽樣,這點上看起來還挺潔身自好的,外面人都誇他,說他們夫妻感情極好。”
葉白汀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停頓:“可是?”
申薑:“可是他書房裡也有一個那個!”
“哪個?”
“就是那個根雕!魯王世子的那個,”申薑比劃了一下,“一模一樣!”
王府詹事說魯王世子的那個東西是婁凱送的,他現在就懷疑,婁凱當初買的時候是不是買了一對,送了世子一個,自己留了一個?
“和上官擁有一樣的東西,不怕被上官知道,忌諱他僭越?”
“那也得看是什麽東西,”葉白汀想了想,道,“男人在某些方面相當有領地意識,比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比如我圈了的東西就是我的,人也是,別人不能覬覦,可在某些方面,他覺得不太重要的事,幾乎所有都可以分享,比如好兄弟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端看他真正在意的是什麽,什麽又是無所謂的。”
申薑不知怎的,下意識看了指揮使一眼。
領地意識……圈出來的地盤和人……別人怎麽樣不知道,他反正懂了點東西。
葉白汀沉吟:“如果魯王世子十分在意那個木雕,那上面承載了他獨一無二的心靈寄托,那便隻他可以有,別人不行,如果只是一個可供調侃,交流,炫耀,比較的存在,那就大家都可以分享,愛好興趣小群體的事,怎麽能叫僭越呢?”
申薑拳砸掌心:“看不出來啊,表面斯斯文文,被別人誇潔身自好的人,竟然這麽變態!”
葉白汀搖搖頭:“隻憑這一條,還到不了那種程度……”
人們性格不同,成長經歷不同,愛好也多種多樣,他見過很多不同收集癖的人,有些只是略帶穩私的偏好,就像有些性格陰沉,看起來很凶的人,其實並不會做壞事一樣,收藏這些東西,本身不算錯,作為執法者,不能簡單粗暴的以刻板印象定義或指摘,他們的關注點應該在——當事人的這些行為,有沒有傷害到他人。
“兩個人都有一樣的東西,又都失蹤了,一個發現的時候已經死亡……就是個問題了。”
“難道他們都喜歡玩這種遊戲?”申薑想起案發現場的樣子,不由自主抖了一下,“喜歡被抽打?被虐待?這是什麽毛病?”
葉白汀微微偏了頭:“喜歡玩這種遊戲……也有很多不同類型,不同成因,現在信息還太少,不過倒是可以先驗驗屍——看看死者什麽時候死的,怎麽死的。”
仇疑青已經命仵作房準備好了:“走吧。”
葉白汀點了點頭,二人並肩而行。
“不對,等等,”申薑一邊跟著轉身,一邊追問,“少爺還沒說過,為什麽李氏可疑呢?”
葉白汀:“手腕上的青淤,那種形狀痕跡,絕非隨便碰一下桌子就能出來的,那是綁縛傷。”
仇疑青:“香料。”
現場香爐已燃盡,可但凡懂一點品香之道,憑殘留氣息也能知道,這香絕非凡品,李氏自己又言,她擅長調香。
再加上那不怎麽說的清的不在場證明……
申薑懂了:“看來得重點查一查她!”
拐進仵作房,停屍台已經準備好了。
本次案件極為特殊,為免細節錯漏,屍體卸下來什麽樣子,放上去就什麽樣子,丁點沒變。
葉白汀戴上手套,仔細觀察死者,屍體身上除了滿是技巧,看起來非常吸引眼球的綁縛方式,最明顯的,就是鞭痕。
“所有鞭痕都集中在背後,臀下及大腿的位置,前面非常少,幾乎沒有,鞭子落點也完全沒有攻擊某個特殊部位的意思;鞭傷痕跡有深有淺,越往下,靠近臀和大腿的部位,傷的越重,肉眼可見的紅腫青淤,背部痕跡則淺了很多……看起來像什麽?”
申薑思索片刻,一臉嚴肅:“這明顯打的不夠凶啊!你看這,這,還有這,”他指了幾處傷,“也就紅了一點,連腫都沒腫起來,根本沒下死手!凶手是不是對死者心生憐惜,舍不得打啊!”
葉白汀:“或許是,暫時不能打重。”
仇疑青:“死者身上沒什麽抵抗痕跡,他是自願的。”
申薑轉著死者轉了一圈:“可這個姿勢,是不是也不太好打?”
雙手雙腳被倒掉在背後,怎麽打屁股?
“所以不是被吊起來才打的,”葉白汀指著死者膝蓋上的痕跡,“他應該跪了很長一段時間。”
申薑嘶了一聲:“跪著打的啊……”
葉白汀又指著撕著肩膀及腿側的鞭痕:“吊起來後也沒有閑著。”
“咦?這是什麽?”
申薑突然發現死者腰臀部位有微紅點狀痕跡,形狀像很大的雨滴,圓圓的一小塊,挨著好幾個,皮膚反應看起來像紅腫,紅多一點,倒是並不怎麽腫。
這個不用葉白汀,仇疑青就回答了他:“蠟。”
“蠟?”申薑還沒懂。
“滴上去的。”
“滴,滴的?”
申薑終於反應了過來,娘喂,這是燙的啊!可這種痕跡……你是指揮使啊,又不是仵作,為什麽這麽熟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