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恭喜申百戶了。”
“啊?”申薑大眼迷茫,你在說什麽?
“百戶大人要忙起來了,”葉白汀親手執壺,倒了一杯茶,推到申薑面前,“這樁倒霉事,估計得落到你們錦衣衛頭上。”
申薑手一哆嗦,差點燙到:“啥玩意兒?憑什麽落到我們錦衣衛頭上!”
葉白汀表情淡漠:“你不是說了,這互相推諉的,其實就兩撥人?照眼下局勢,宮裡那兩位娘娘都是長輩,又都沒故意惹事,皇上得給些面子,不管是暫時得罪不起,還是有意震懾,皇上都得找個合適又能乾的人辦了這差事。時下在京城官場,誰風頭正盛?”
申薑倒抽了口涼氣。
那肯定是他們指揮使!接連兩樁大案,連環凶殺,烏香鏈條,被指揮使破的驚天地泣鬼神……好吧,嬌少爺居功甚偉,可別人不知道啊,別人只知道指揮使仇疑青,邏輯縝密,破案好手,這回雖是火災,但要查清楚事實經過,也算查案,細一想,可不就對口了!
“不要啊——老子們要辦也辦正經案子,誰要搞這種淨會扯皮的事!”
申百戶萬萬沒想到,他就是想吃個瓜,最後竟然要吃到自己身上?
“不行,”他站起來,在屋子裡轉圈,“還不如去叫場操練打架呢,這事不能管,少爺你快點想想辦法——”
葉白汀斜了眼:“你是豬腦子?我一個小小仵作,還能支使得了朝廷大事?”
豬,豬腦子……
好久沒有被罵的這麽直白了,申薑有點沒反應過來。
葉白汀頓了頓:“便是能,現在也晚了。”
申薑:…………
你罵我也就算了,你還自己誇自己?
“那少爺……努努力?”
話音未落,就聽到北鎮撫司大門打開的聲音,一個穿著青色太監服的老太監捧著檀木盒子走在前邊,背後一水的小太監伏腰快步,訓練有素。
“聖旨到——”
竟然這麽快來傳旨了!
申薑張大了嘴瞪圓了眼,生無可戀。
就是這麽巧,指揮使在這節骨眼上回司了!一身飛魚蟒服,風塵仆仆,身上肅殺氣氛未去,眉挑冷鋒,眸藏銳芒,看誰一眼都能凍的人牙疼!
既然碰到了,當然得接旨。
“臣仇疑青,接旨!”
“昨日辰時,東關街許記藥鋪爆炸起火,死傷者眾,其因不明,著錦衣衛即刻前往勘查,理清明由,速速處理上報——欽此!”
“臣仇疑青,領命!”
傳旨公公知道接下來會很忙,也沒多留,把聖旨交給仇疑青,笑眯眯的和他寒暄了兩句,就帶著人離開了。
仇疑青轉過身,就開始在北鎮撫司點人——
申薑趕緊從暖閣裡衝出來:“我——屬下昨日去過起火點,願同往!”
嘴裡說著嫌棄,身體卻很誠實。
仇疑青點了頭,視線越過百戶,看到了葉白汀:“可要一起?”
葉白汀稍稍有些驚訝,指了指自己:“我?可以麽?”
這要出去就不是在北鎮撫司行動自由的事了,可是走到外面去的!
仇疑青見他沒拒絕:“隨本使來。”
能出去當然好,葉白汀立刻攏了攏衣服,走到仇疑青面前。
仇疑青已經迅速點好了人,側過頭問葉白汀:“可會騎馬?”
葉白汀誠實的搖了搖頭:“不會。”
“無妨。”仇疑青直接手伸向他的腰,將人攬住,往身邊一勾一托,放到了自己的馬上,“可與本使同騎。”
突然旋轉的視角,突然拔高的高度,葉白汀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勒緊了仇疑青的脖子。
要不說人家能乾指揮使呢,別人被這麽一勒,不說慘叫,至少呼吸急促,生理性激動,仇疑青什麽反應都沒有,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放松。
葉白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過分了,動作太過激,趕緊松開雙手:“抱,抱歉。”
仇疑青攬住他的腰:“放松,相信我。”
葉白汀:“……嗯。”
仇疑青雙腿一夾馬腹,馬就跑了出去:“不會太久,一會兒就好,腿不會疼的。”
葉白汀:……
我知道你在盡可能的安慰我,可是這話是不是有點……不許多想,集中精力,馬上要辦案了!
過來這麽久,這是第一次看到外面的風景。
昨日初雪已經停了,今年的第一場雪並不大,持續的也並不久,地上連積雪都沒有留下,遠遠看去,只有高高樹梢和無人打擾的屋頂積了薄薄一層沒有化,與其說是白色,倒不如說是透明的冰色。
冬日天冷,街上百姓沒那麽多,但幾乎每間鋪子都開著門,有聲音傳出來,有當街做小吃賣的,柴火正旺,熱氣氤氳,似乎能暖了整個冬天。
街上百姓們對飛魚服已經很熟悉了,看到就知道是錦衣衛辦事,也有人認得指揮使那張臉,可今天的指揮使有點不一樣,懷裡好像……抱了個少年?
少年長什麽樣子,馬跑得太快,沒看清,就感覺皮膚特別白,跟塊嫩豆腐似的,就算是刷一下飛過,也能留下好深的印象,還有這清脆的鈴聲……少年手上戴了小鈴鐺?
也不知什麽質地做的,這般清脆好聽。
葉白汀沒覺得腿疼,馬兒顛的……也還好,就是風太硬,像小刀子割似的,有點受不了,下意識往仇疑青身上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