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薑:“沒錯,和你同指揮使之前推測的一樣!”
葉白汀看向仇疑青:“指揮使此番回來,應該也從宣平侯那裡問到了信息?”
仇疑青搖了搖頭:“侯爺喝了大酒,醉的人事不醒,說不清,若想知更多細節,須得等他清醒。”
葉白汀歪了歪頭,但是?
仇疑青:“但本使確認過了,他也得了花柳。”
申薑誒了一聲:“可是宣平候……並沒有在與宴名單上啊!那天花宴,他根本沒有去!”
仇疑青眼梢睨過來:“誰說花宴和花柳有必然的關系?”
申薑縮回了頭,就你,你和嬌少爺,不都是這麽推測的……
葉白汀想了想,問仇疑青:“宣平侯身上的花柳是不是更嚴重?”
“不錯。”仇疑青頜首,目露讚許,“他得病,比兩個死者都要早。”
葉白汀目光更深:“那他現在的生活環境,一定很不如意,喝大酒,大半是鬱結難去,無法消解。”
仇疑青:“傷處潰爛成災,家人退避,親朋不問,縱是下人丫鬟——也寧願扛家法,不願近身服侍。”
“那這……是得借酒澆個愁……”申薑背著仇疑青,小心翼翼的給嬌少爺使眼色,到底怎麽回事,快說,不能你倆都明白,就我一個人蒙在鼓裡啊!
葉白汀微笑:“正好我也得到了一些消息,要向指揮使匯報。”
仇疑青:“講。”
“詔獄深處,有個犯人叫柴朋義……”
一句話還沒說完,申薑眼睛就立起來了,好個嬌少爺,你還騙我說你乖乖的沒搞事,沒搞事你怎麽得到新消息了,還知道牢房深處有個犯人叫柴朋義?你是不是去問了人!那麽大的事,你到底怎麽搞出來的?但凡問我一句,也不用這麽折騰啊!
還有這是哪裡,指揮使就坐在上頭,這種事是能隨便往外說的麽?你就不怕指揮使當場打死你啊!
申百戶又又急又慌,生怕出了什麽事。
葉白汀遞了個‘放輕松’的眼色過去,保證不會有事。
仇疑青沉吟片刻:“本使在犯人名冊上見過這個名字,該是八年前,因河道貪汙案進來的?”
申薑:……
申百戶兩眼發直,心道完了完了,放什麽輕松,保證什麽沒事,這不就有事了!指揮使什麽腦子,人全記著呢!
葉白汀話音不疾不徐,穩的很:“當年的這樁河道貪汙案,卷進了無數人,徐良行和沈華容也是其中一員,但別人伏誅的伏誅,下獄的下獄,偏這二人,一個因妻子奮力奔走,全身而退,一個因妻子是郡主,最終小懲大過,並沒有押解入獄。”
申薑注意力立刻被這句話調開了:“我知道了!這就是復仇!是當年的受害者過來殺漏網之魚了!”
仇疑青卻搖了頭:“河道貪汙案苦主是百姓,未必能越過重重障礙,尋到始作俑者,且也解釋不了本案最關鍵的一點——故意羞辱。”
如若跪姿只是為了懲罰,那花柳呢?這個指向性太明顯,就是為了羞辱,凶手要的是死者身心皆受折磨,焦慮躁鬱,精神難安,這種行為的背後,一定有一個特殊的受害者,凶手復仇,是為了這一個人,而非團體。
葉白汀微笑著,果斷拉鄰居下水:“詔獄裡有一個叫相子安的人犯,進來前曾是師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還有個諢名江湖百曉生,自出師以來,官場上的事,沒他不知道的,我同他聊了幾句,予了些好處,他便提起一件,從別人嘴裡輾轉得知的故事。”
“相子安……”仇疑青似乎不熟,看向申薑,“本使沒什麽印象,可是不怎麽惹事?”
申薑一聽就猜到嬌少爺有鬼,但這個時候,哪能出賣隊友,當即拱手:“確……是如此,這個人犯平時比較乖順,只是嘴皮子油了些,進來以後不曾惹過事。”
仇疑青頜首,修長指節敲了下桌子:“繼續。”
葉白汀:“說是二十年前,江南有個美人名叫紫苑,眉黛唇朱,玉影娉婷,一手琴技驚天下,不知多少人翹首以盼,欲得美人一顧。”
仇疑青沒什麽表情,好像沒聽說過。
申薑一拍大腿,想起來了:“我知道啊!這個紫苑姑娘特別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琴技之高深,聲名遠揚,引得諸位大家追捧,多少人自恃才高過去挑戰,全都铩羽而歸,最鼎盛的時期,只要她的馬車經過,不知多少人湧到路上偷看,只要她拿出琴,不出一刻,萬人空巷,所有人都去聽曲了!”
“不過這姑娘紅顏薄命,最好的年紀都沒有嫁到良人,過了二十成老姑娘了,才尋了個郎中成親,此後低調為人婦,好像在京城定居了,不是特別熟悉的人都不知道,十年前吧好像,聽說失蹤在荒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再也找不著了。”
話落,房間安靜無聲。
葉白汀:“繼續。”
申薑眨眨眼:“繼續……什麽?”老子都說完了!
葉白汀:……
還以為能收集到更多的線索,到底是難為申百戶了。
“我聽到的是,十年前,紫苑並非失蹤,而是死了,被人害死了。”
葉白汀將從柴朋義那裡聽到的故事一五一十的說了。紫苑之為人,莊氏之行徑,沈華容之無恥,西山圍獵的烏合之眾,事情是怎麽發生的,怎麽誘別人入局,怎麽哄勸逼迫,怎麽挾人威脅,悲劇是如何發生的,人是怎麽沒的,屍體怎麽處理的,死者丈夫如何求告無門,奔走無助,最後自己也折在了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