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目四望，一片斷壁殘垣，偌大的府邸，面目全非，哪裡還有半點往日景王府的輝煌樣子。
南宮雲對他不僅僅是知遇之恩，如果不是她一直的大度以及幫助，就算自己當初賣掉客棧，也賺不夠銀子替家人治病。
然而現在，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在發展，食通天一直都被經營得這麽好，四王爺也登基了，對於他們來說，往後迎來的，只有榮華富貴，為什麽偏偏會在這個時候，發生這種事情呢。
“葉掌櫃……我們……”
葉成搖搖頭，看著一片廢墟，深吸一口氣，“事已至此，我們只能好好的經營王妃留下來的一切，才算是不辜負她的在天之靈，相信她一定希望食通天可以一直這麽紅紅火火下去。”
“葉掌櫃，我們一定會更加努力的。”
“走吧。”
圍觀的人群一直到中午才散去，新年的第一天，就帶來了這麽一個驚天噩耗，宮中制度卻不能廢。
皇上祭天，乃是國之大事，哪怕是景王府出了這樣的事情，仍舊不能夠阻止，司馬凌雪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做完那些步驟。
等群臣散去，原本宮中準備的歌舞也全部被取消了，景王跟景王妃罹難，好好的一個喜慶的日子，竟然成了他們的忌日。
“皇上，皇后娘娘來了。”
司馬凌雪揮揮手：“你們都下去吧，讓皇后進來。”
林晚緩步走近，施禮之後來到他身旁，一雙眼眸深處透出擔憂。
“皇上，雖說景王跟王妃的事情讓人悲痛，可皇上也要注意身體，他們一定是不希望看見皇上這般難過，走得也不會心安。”
他拍拍林晚的手，搖搖頭：“皇后，你是不知道啊，九弟對我情深意重，還有弟妹也是，如是沒有他們相助，這個天下，不會那麽容易落入我手中，眼看著好不容易替他們擺脫危險，卻不曾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皇上，這一切都始料未及，跟皇上沒有關系，都是天意啊，皇上切莫折磨自己，景王跟王妃生前就跟皇上感情深厚，哪怕是離開了，也一定希望皇上可以將天下治理得更好，這便是對他們最好的報答了。”
“皇后，如果朕讓他們進宮，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司馬凌雪搖頭，溫潤的臉上滿是痛楚，他看著林晚，搖頭：“你不懂，他們對朕來說，太重要了。”
林晚心中卻有些慶幸，他竟然將司馬凌晨跟南宮雲都看得這麽重，早晚也會成為自己的威脅，這個時候沒了，豈不是如自己所願？
“皇上，天意難違，如果有早知道，天底下就不會有那麽多疾苦的百姓了，這一切都是我們控制不了的啊。”
林晚靠在他懷中，雙手抱住他腰身，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得來全不費工夫，她要的是司馬凌雪的寵愛，而不是他將這些，全部分給另一個女人，哪怕是景王妃。
她才是皇后，后宮之主，已經是最尊貴的身份，不允許任何女人的風頭勝過自己。
“可是朕心中十分不好過，如果換做往年，他們一定是在宮中過的，我卻有私心，讓他們夫妻在府中過年，才會弄成這樣。”
“皇上一開始也是為了他們好，哪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天災人禍，由不得我們控制，皇上不必用這樣的錯誤來懲罰自己，誰都不能阻止，這樣事情的發生，只能順應天意。”
林晚拉過他的手，雙手握住，低聲安慰著，“皇上如今最重要的，是要保重龍體，景王的葬禮，皇上不是還要親自參與嗎？”
“是啊。”
司馬凌雪聲音嘶啞，眼中一片渾濁，他伸出顫抖的手，朝腰間撫摸，指尖觸碰到一個冰涼物品。
“這是什麽？”
林晚注意到他看著玉牌發呆，不自覺的問。
“這是九弟送的，已經很長時間了，十幾年前的事情，他那時總是體弱多病，別的皇子也不去找他玩，唯有我喜歡過去陪陪他。”
“皇上……都過去了，無論如何，景王依舊一直活在皇上心中，皇上勵精圖治，讓天下百姓安居樂業，這必定是景王所希望看到的，他也一定相信皇上可以做到。”
“多謝你了，皇后。”
“皇上還是早些歇息去吧，臣妾陪您一同。”
司馬凌雪搖頭：“你先下去吧，讓朕獨自一人安靜片刻。”
“可皇上……您的龍體……”
“下去吧，朕自有分寸。”
本該是喜慶的新年，他卻心情低落，宮中本該載歌載舞，此刻一片清冷，他看著靜靜燃燒的蠟燭，心底始終不敢相信司馬凌晨真的離開了。
也許這只不過是一個玩笑，但景王府又真的已經成了一片廢墟，若是還活著，早該出現了。
若是早些兌現承諾，是不是他們就不會離開了？
祭天之後，宮中沒有任何的宴會，位高權重的大臣，也不敢如往年一般，鑼鼓喧天的開始熱鬧。
皇城之中，仿佛因為景王府的事情，陷入了一片死寂，老百姓甚至鞭炮都沒有放。
這畢竟是轟動天下的大事，不說被燒死之人的身份，光是著除夕之夜景王府化作一片灰燼，就足夠成為談資。
這個年也是歷年來，最索然無味的了，大臣府中更是苦不堪言，皇上都勒令不允許奏樂放鞭炮，誰敢違抗？
因此過年也不過是如往常一般，平靜度日，進宮時還要多放幾個心眼，龍顏不悅，說話也要小心翼翼。
“王爺，我們這樣做真的合適嗎？你看外面都成什麽樣子了，因為我們兩個人這個時候消失，過年的味道一下子全變了，四哥還下了那樣的旨意。”
南宮雲雙手托腮，苦大仇深的坐在司馬凌晨對面，商量著兩人的計劃。
“不這麽做，又怎麽讓全天下的人相信，我們已經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了呢？”
“唉，我總是覺得心中堵得慌，大概是見不得那麽多在意我的人傷心吧。”她戳著蠟燭，又將目光落在他臉上：“王爺你說四哥真的能相信嗎？那雖然是四具屍體，可真要查起來，也不是那麽難，我們事先準備的一切，真的不會付諸東流嗎？”
“放心吧，就算是知道我們還活著，這個世上也不會有景王跟景王妃了，天下人都知道，景王跟景王妃已經死於那一場大火中，我們不過是普通的百姓身份，僅此而已。”
南宮雲恍然大悟：“原來你打的是這樣的主意，就算將來被發現了，也斷不會再回到這裡了，就當是讓四哥安心，反正不會有人記得我們了。”
他緩緩點頭，唇邊溢出笑容，“還不笨，一點就通。”
“只能說王爺考慮周全，我們繼續以原來的身份留在京都，怕是不妥的，富可敵國，不是什麽好事，常年以往，引來猜疑，殺身之禍也是難以避免，王爺這是永絕後患。”
“你倒是聰明，當初你想要離開，不也是覺得這裡會對你造成威脅嘛，現在我們暫時還要躲避幾日，等風頭過了，再離開。”
“好吧，為了將來的日子，就算是再悶，我也忍了。”
“委屈你了，這是最後一次，你我都明白，只要過了這一關，就可以迎來最後的勝利了。”
南宮雲笑了出聲，做出一個勝利的姿勢，司馬凌晨走過來將人扶起，催促著：“時辰已經不早了，你現在身體可不比從前，若不好好休息，容易勞累。”
“王爺，現在還早，我睡不著的。”
“我現在可不是什麽王爺，你也不是景王妃了呢。”
她彎起眉眼，順從作揖：“是，親愛的夫君大人，我知道了。”
司馬凌晨被她逗笑，卻沒有打算放過她，“雖然是這樣，但你還是必須上床去躺著。”
南宮雲撇撇嘴，知道與這個男人繼續爭辯下去，他也不會讚同，只能半推半就脫下外衫，乖乖蓋好被子。
他正要轉身，就被拉住手臂：“你不一起歇下？”
“還想看一會兒書，你先睡吧。”
南宮雲並沒有多想，點點頭翻了個身就閉上了眼睛，她睡著之後，司馬凌晨並沒有馬上離開，在彭邊守著，直到確信她已經徹底睡著，才換下一身夜行衣，消失在黑暗之中。
“都查驗過了嗎？確定是景王的屍首？”
“回大人，屍體已經面目全非，完全辨認不出來了，但飾物跟體型辨認，確定是王爺無疑，還有他的侍衛以及王妃。”
“嗯！這件事情，最好不要再出什麽紕漏，皇上才剛剛登基，根基未穩，只要我們好好利用這個時機，培養親信，日後還是對我們有利的。”
“是，大人。”
“選妃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嗎？”
“也準備好了，能選上的人員名單，都在這裡，大人到時候將這個交到皇后娘娘手中，讓她按計劃行事，一切就好辦了。”
“好，選妃最後決定之人是皇后，皇后選過之後才得以面見皇上，這些人不會有什麽意外，你且讓她們準備好。”
“大人果然英明，這麽多年來，一直按兵不動，到了最後也沒讓人發現什麽，這個時候皇上恐怕還不知道，大人的真正目的，等日後我們勢力壯大，那就無人可擋了。”
“那是自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