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雲原本並不知道此事，司馬凌晨匆忙跟她說進宮的時候，她才驚訝的問起宮中出了什麽事情。
自從那夜見到那些有毒的花草之後，心中一直都忐忑不安，隱約察覺出事情的不同尋常，沒想到最後還是被自己的預感驚到了，果然是出了事情。
司馬凌晨神情嚴肅，隻說了那麽幾個字。
“穆妃死了。”
南宮雲此刻雖然驚訝，只是還沒聯想到別的地方去，以為不過是后宮女子的爭寵。
“是皇后做的還是我妹妹？”她問道。
司馬凌晨緩緩搖頭：“不知，宮裡傳話什麽都不知，只知道昨夜她休息過後，便一睡不醒，期間根本沒有任何異狀，看來我們有必要進宮一趟。”
南宮雲渾身發軟，幾乎站立不穩，這樣的症狀，正是那夜她看見的毒草其中一種，便能夠輕易的將人至於死地，無色無味，沒有絲毫異狀，只要在沉睡的焚香中加入一片葉子大小，便可以讓人徹底的致命。
“穆妃是什麽人？”
司馬凌晨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著她，“你竟然不知？”原本以為她跟穆清風兩人走得這麽近，這樣的事情是一定會清楚的，沒想到顯然是自己預料錯了。
“穆妃是穆清風的堂姐，大哥登基之後才將她宣進宮的，不過也是通過皇后，他這樣做其實還有別的原因。”
“他怎麽就會看上穆家了？是因為莊敏皇貴妃的事情嗎？”她也算是備受先皇寵愛，讓司馬凌昭注意上穆家也是尋常。
“她是四哥的心上人，你覺得大哥知道此事後，正好又有機會對付他，怎麽可能不將他心愛的女子弄進宮裡頭去呢？他本該是利用穆妃來牽製四哥的吧，哪知四哥這一去了無音訊，只是可憐了那女子，無辜被連累。”
南宮雲內心巨震，也不免為那女子感到悲哀，不過是恰好被人喜歡上了，就成了權力的犧牲品，最後竟然還要受到這樣的對待，死於非命。
“此事若是去問穆清風，他應該最清楚不過吧？”
司馬凌晨緩緩閉上眼，點了點頭：“他是穆家的當家人，當初是如何發生的，該是再清楚不過了，只是不知我們若是進宮了，會不會還有機會回來。”
“皇上要出手了？”
“應該是這樣沒錯，穆妃一死，穆家首當其衝，若我們不注意，怕會落入圈套，你那妹妹虎視眈眈的，不過是你的命，然大哥要對付的，確是我們整個王府，只要四哥一日沒有消息，我們在京都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人監視著。”
“王爺難道不覺得我們一直留在這裡，實在非常不利嗎？”
南宮雲不知道他究竟有什麽非留下不可的理由，但可以肯定的是，遼州的酒樓帳冊事情，遠遠沒有那麽簡單，他所做的一切，如今讓人看著如墜雲霧，甚至是超過了自己所能想到的。
“本王想過，只是我們此時還不能走，若大哥真的動手了，自有打算。”
“他若是讓你措手不及，到時候看你腸子悔青，總想著自己運籌帷幄，他不也是這般之人麽？”
南宮雲意有所指，他只是深深看她，然後將人攬入懷中，下巴擱在她頭頂上，呼出一口熱氣道。
“你就是想得多了，我一個病秧子，能做什麽呢？自己能活到什麽時候都還不知，他又何必要多此一舉，殺掉一個王爺並不是那麽簡單，他真的將我置於死地，那才是下下之策，就等同於給了四哥一個光明正大謀反的理由。”
摸了摸他的臉，氣氛沉寂，心中始終纏繞著許多解不開的謎，只是司馬凌晨不說，她也沒有辦法撬開他的嘴巴。
“王爺真的只是病秧子嗎？”
過了很久，她狀似無意的話讓他臉色僵硬，但南宮雲被他抱在懷中，並沒有看見他的失態。
“你連我都要隱瞞的事情，實在是讓人心中不快，不過你總會為此付出代價，到時候我可不會輕易原諒你。”她狠狠的威脅，手上卻將他抱得更緊，仿佛是這個陌生朝代裡頭自己唯一的依靠。
這一刻，她也認了，不管他有什麽理由，始終是選擇了跟隨一路同行，總歸不容易，若是半路丟了，以後會很寂寞，無人作陪，所以還是放你一馬，等真相大白再好好收拾你。
司馬凌晨不確定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一切，但她的態度顯然是暫時不打算繼續追究，既然如此，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就將一切的真相告訴她吧。
“本王知道了。”
“我們什麽時候進宮？”
“已經準備了馬車，這一次應該穆清風也會在，你跟他說話可要知道避忌，當初宮中可沒少流傳你們之間的謠言。”
南宮雲撇撇嘴，心道最開始就是從宮中流傳出去，她當然知道。
兩人到了穆妃的寢宮，司馬凌昭正好也在，宮殿已經被裝點成了白色的海洋，四處懸掛著帷幔，燈籠也換上了白色的，殿中的侍女太監，都身穿白色孝衣。
南宮雲有些不習慣這樣沉重壓抑的氣氛，捂著胸口皺起眉頭。
司馬凌晨緊緊抓住她的手，語氣溫柔：“是不是不舒服呢？”
她搖搖頭：“只是覺得有些難受，或許是沒有見慣這樣的生離死別，心裡頭排斥吧。”
“沒事，有本王在，我們進去看看大哥吧。”
兩人走入殿內之後，發現秦淑瑤跟南宮月也在，穆清風反倒還沒有出現，大約半個時辰之後，他才匆忙趕來，身後還跟著一對中年夫婦，看他們哭成淚人，口中還含著我可憐的女兒，不停抹眼淚，應該是穆妃的爹娘。
自己女兒進宮不久，備受恩寵的時候突然就去了，做父母的又怎麽會不傷心，然而之後也只能白夫人送黑發人。
穆清風隔著遠遠看了一眼南宮雲，衝她微微點頭。
南宮雲不著痕跡的做了一個動作，相信穆清風能看明白，她想要表達的意思是有話要說。
“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朕留著你們還有什麽用？不是已經說過了，她根本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為什麽最後睡著了就醒不來了呢？”司馬凌昭怒指著跪在地上的幾名太醫。
太醫的原話是不知道什麽原因，如今很難下定論，房中的一切都檢查過了，沒有發現任何異狀。
南宮雲聽也了忍不住發火，這麽多的太醫竟然都是庸醫嗎？
分明就是中毒了導致昏迷不醒，最後就徹底的身亡，他們竟然對於這麽簡單的事情一無所知。
“皇上饒命！老臣已經盡力了。”
“朕養你們究竟是幹什麽的？就為了告訴朕後妃無緣無故的死亡是沒有原因的嗎？”他惱羞成怒，一腳踢開一個禦醫。
“你們今日不給朕一個說法，通通都不要自己的腦袋了。”
一時之間，嚇得那些太醫惶恐的跪在地上，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額頭不斷滲出冷汗。
南宮雲忍不住在心底歎息，若不是顧忌著這樣的場合，她一定忍不住將他們痛罵一頓，指著醫術上面告訴這群庸醫那究竟是什麽毒。
只是她的身份不可泄露，更不可能對司馬凌昭說出背後的真相，那些禦花園中花草一定是有人栽培，至於穆妃的死，究竟是想要試驗還是陰謀的開始，她不得而知。
司馬凌昭走了之後，南宮月跟秦淑瑤也相繼離去，最後只剩下了穆清風跟穆妃的爹娘，司馬凌晨看了南宮雲一眼，詢問是否要先行離去。
南宮雲搖搖頭道：“王爺還是先出去等妾身吧，妾身還有些問題。”
知道她熟悉醫理，司馬凌晨不再阻攔，再說穆妃的死也需要一個解釋，哪怕不是對司馬凌昭，對於穆清風來說，也是需要一個交代。
他衝穆清風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一時之間，安靜的寢殿內，只剩下穆妃爹娘兩人的哭聲，穆清風站在一旁，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溫潤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只是眼底淡淡的憂傷還是可以看出來他此刻心底該是難過的。
南宮雲走了過去，低聲道：“我們借一步說話吧。”
兩人繞過屏風，走到了後面，南宮雲自然也看到穆妃的屍體了，跟她預料中一樣，沒有任何的異樣，整個人仿佛安靜的睡著了。
“你覺得穆妃是怎麽死的？”她開門見山，並不打算繼續浪費時間。
穆清風道：“中毒。”
“你知道？”沒想到就連一個尋常人都看出來了，可笑那些皇宮裡頭的禦醫，一個個都是幹什麽吃的。
“我堂姐素來身體極好，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麽疾病，才進宮多久？怎麽就死了？她也從來沒有透露過任何想要尋死的念頭，哪怕是接到了要進宮的聖旨，她也不過淡淡一句有緣無分，想來這樣一個人，怎麽會自己尋死呢？”
南宮雲不忍直視，撇過頭去，那安靜的睡顏仿佛一直都停留在那裡，難怪會備受寵愛，也許就算不因為司馬凌雪的關系，這麽美好的女子，又有幾個男人可以抵擋？
“我實話告訴你吧，她就是中毒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毒，只是這宮中，究竟是誰想要對她不利，尚不知情。”
穆清風對於這個答案似乎已經在意料之中了，只是用一種極為平靜的眼神看著南宮雲。
“你懂醫術？”
她道：“略知一二。”
“你還知道是什麽毒吧。”
“沒錯，這毒本不屬於宮中，只是不知是哪位有心人士栽培了，不過宮中認識它的人不多，至於用來害人，此事我一直有擔憂，但卻不知會是穆妃。”
如果自己一早將這件事情曝光出去，鏟除了那些毒藥，是不是就不會犧牲這樣一條生命了？
南宮雲不知道自己這樣究竟是對還是錯，但人已經不在了，無論如今做什麽都是沒有意義的。
那麽下一個又會是誰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