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身旁之人緊繃的情緒，司馬凌晨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暖傳遞過來，慢慢撫平了她內心的慌亂。
“不要擔心，父皇身體一向硬朗，說不定只是意外，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我們進宮看看，你不是也會醫術嗎？若是有什麽問題，一看便知了。”
南宮雲沒有什麽太大的把握，畢竟這裡的醫療條件還停留在原始的階段，就算真的知道是什麽問題，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
“王爺，如果做了最壞的打算，殿下登基，我們會怎麽樣？”
司馬凌晨因她的話而有那麽片刻的失神，然後像是怕她擔心，釋然一笑：“你想到哪裡去，父皇還年輕，身體也一直很好，怎麽可能會出事呢。”
心沉了沉，她不敢繼續答話，轉過頭去掀開一側的車簾，夜幕低垂，身後模糊景致層層退卻，直到什麽也看不清，一路上只有車輪滾動的聲音打破夜裡的靜謐。
“王爺，王妃，已經到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閉著眼睛聽見外面傳來楊風的聲音，司馬凌晨一隻手搭上她的額前。
“下車吧，若是不舒服回去再歇著。”
南宮雲搖搖頭：“沒事，我們先進去吧。”
匆忙的下了馬車，出示令牌之後被人領著很快到了皇帝的寢殿，殿門外面兩側站著許多太醫跟宮女，還有守夜的侍衛，燈籠懸掛著，發出微弱的光芒。
氣氛異常沉重，所有人都垂著頭髮不出任何聲音，此時殿門被打開，司馬凌昭從裡頭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秦淑瑤。
南宮雲正想狐疑為什麽不是受寵的南宮月，猛然想起她不過是側妃，進宮這樣的事情是輪不上一個側妃隨侍身側的。
“太子殿下。”
“大哥，父皇怎麽樣了？”司馬凌晨焦急的迎了上去，也許是夜幕下看得並不清楚，他的臉色似乎異常蒼白。
司馬凌昭歎了口氣，緩緩搖頭：“太醫還在裡面，父皇還沒清醒過來呢，暫時也不知是什麽問題。”
“四弟五弟都進宮了，此刻也在裡頭，父皇交代了一些事情要去處理，本宮先行一步，九弟你也進去看看吧。”
“是，大哥。”
“殿下慢走。”
路過身旁的時候，秦淑瑤頓了頓，厭惡的眼神掃過南宮雲，拂袖離去。
只要皇上這一次起不來，殿下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登基，她就能成為皇后，日後任憑你們怎麽厲害，也不過是我手中一隻螞蟻，只要輕輕一捏，都要沒命。
推門而入，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南宮雲皺了皺眉，看著跪在地上的眾人，小心翼翼走了過去。
“四哥、五哥。”
“九弟你也來了。”司馬凌雪見他臉色蒼白，不由問道：“九弟是不是也身體不適？臉色竟然這般難看？”
南宮雲這才發現，司馬凌晨唇色乾裂，臉上更是蒼白如紙，因為這一段時間以來他身體確實不錯，並且從來沒有發病征兆，很容易就將他原本體弱給忽略了。
“王爺怎麽了？莫非是嚇到了引發了疾病？”
南宮雲不由分說抓過他的手來診脈，只是脈搏並不能看出什麽來，他垂眉對上她擔憂的目光，緩緩搖頭：“本王沒事，我們先看看父皇。”
南宮雲雖然不放心，但也知道此時並不是爭論的時候，何況皇上昏迷未醒。
“太醫怎麽說呢？”
司馬凌雪轉過了身，看了一眼此刻雙眸緊閉的皇上，低聲道：“如今太醫也沒有好的應對之策，隻說父皇突然昏迷，這病來得蹊蹺，怕也是凶猛。”
“能不能讓他們都退下。”司馬凌晨看著跪在地上的太醫宮女們。
兩人不解問道，“九弟你要做什麽？”
他緩緩搖頭：“我有些話要跟你們說。”
司馬凌雪並沒懷疑什麽，轉了身去朝著眾人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
殿內恢復了平靜，他才又道：“莫非九弟有什麽好的辦法，父皇如今這般對我們形勢非常不利呢。”
司馬凌乾也道：“九弟方才可是遇見大哥了？”
“是的，五哥。”
“哼，他可巴不得父皇不要醒來，一派惺惺作態，我們可要有所準備，否則父皇這一來……”他頓了話，才又道：“但九弟若是身體不適，該是不會有什麽威脅，日後小心便罷。”
這是南宮雲第一次近距離跟五王爺接觸，從前也不過是偶然從別人口中聽得一些事跡，現在看來他跟司馬凌昭倒也是死對頭。
不過此人有些捉摸不透，南宮雲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總歸覺得他不如司馬凌雪光明磊落。
“五哥放心，你們若是有任何決定，我也一定會全力支持。”
南宮雲眼中驚愕一閃而過，很快又恢復了原本的平靜，不過你們在這裡說這些話題真的合適嗎？這頭若是皇上醒來豈非全軍覆沒？
司馬凌晨真是鬼畜毫無疑問，這頭裝得纏綿病榻，轉身竟然去支持四王爺造反，想到她不過是說說看，人家早已經行動，南宮雲覺得今日是開眼界了。
趁著他們幾人說話的功夫，她過去給老皇帝把脈，又查看了一下緊閉的雙眼，最後隻得出一個結論，回天乏術！
有些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她又反覆查看了幾遍，最後仍舊心驚肉跳，按照她的診斷來看，幾乎跟太醫的一致，只不過他們都不敢說出真相，恐怕最長活不過三日了。
這麽短的時間，如此倉促，讓所有人措手不及，前幾日還好好的在朝堂上高談闊論，誰曾想到不過是轉身就已經腐朽。
府中那支人參也不知有沒有用處，她想到這些病症的一個藥方，若是運氣好還勉強可以拖延上幾日，可如今這情形實在是糟糕透。
“如何了？”
南宮雲神色凝重轉過身去，緩緩搖頭。
“王爺還是有心理準備吧，皇上恐怕是……”她說到這裡，接下來的話已不言而喻。
“真的是半點辦法也沒有了？”司馬凌晨語氣中透著焦急。
南宮雲無奈的垂下眼簾，低聲道：“有一個藥方，其中有一味藥十分珍貴，當然也是劇毒，可以勉強拖延時間，運氣好的話可以撐到十日後，但已是極限。”
皇帝的身體透支嚴重，病症根本就不是一時半刻形成，他有服用丹藥的習慣，如此一來更是讓毒素堆積，以至於早就被掏空仍舊一無所察。
“什麽藥方？”
“一會兒我給你們寫下來吧，若是能尋到，便是最後的機會了。”她看了一眼雙眸緊閉之人，緩緩道。
司馬凌雪則是震驚，“沒想到弟妹竟然還會醫術？如今太醫都束手無策，竟然也敵不過你？”
“這真是稀奇了，從沒聽九弟提起過此事呢，今日讓本王大開眼界。”司馬凌乾似笑非笑道。
南宮雲表示無所謂，“如今更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只能為你們爭取到最後的時間，至於要怎麽去做，相信也不需要提醒了，我只是不希望平靜的日子被打擾，但是藥弄來了，怎麽讓皇上服下去，也是你們該想的辦法。”
“弟妹盡管放心，四哥都記在心裡，日後一定不會忘記你今日的出手相助。”
南宮雲笑了笑，“四哥言重了，今晚值夜之人不知是何人呢？”
“是六弟，一會兒也會進宮，我們還要各自回府。”
司馬凌晨有些不放心，走到榻前俯身去探皇帝的鼻息，發現很是微弱，眉頭皺了皺，心中有些沉重。
“王爺不必擔心，過了子時皇上應該能醒過來了，我們不如先回府去，藥方裡頭的藥我也會讓人準備好。”
“我與你們一同出宮吧，既然父皇會醒來，暫時就不會有什麽事了。”
南宮雲突然道：“你們誰留在這裡呢？萬一皇上醒來有話要交代，是不是就會錯過？”
她不過是故意這樣說，只是怕有人動手腳，如果沒有信任之人在這裡看著，很有可能司馬凌晨會動手腳，皇上死了對他最有好處，登基之後鏟除他們這些異己可謂不費吹灰之力。
都是聰明人，瞬間就明吧了她話中的意思，司馬凌乾露出一抹欽佩的神色，朝她道：“弟妹果然是聰明人，今夜我在這裡看著，你們就盡管放心吧。”
司馬凌晨拍拍他肩膀：“五哥，有勞了。”
“五弟，如此一切就辛苦你了。”
“四哥、九弟你們還是盡快出宮吧，我在這裡等你們準備要藥，不會有人敢做什麽的。”
“五王爺盡管放心吧，我們會抓緊時間的，那麽一切就拜托你了。”
一行人行色匆匆，又是踏著夜幕離開了皇宮，一路上的氣氛可謂更加沉重，司馬凌晨突然道：“會不會是有人故意隱瞞消息？父皇也許並不是突然昏倒，早前難道沒有絲毫症狀？”
“若真是如此？大哥很有可能一早就已經知道了。”
南宮雲搖頭，清眸映出光彩。
“皇上此前有服用丹藥的習慣，若是隱瞞應該很困難，宮中耳目眾多，就算是太子也很難隻手遮天，如今皇上的身體，倒真像是掏空的山體，突然就崩塌了。”
“若你也這般說，宮中太醫怕是更沒有辦法。”
南宮雲道：“所以我們一定要拖延時間，在司馬凌昭還不知道的時候，他必定以為皇上活不過三日，許多事情都開始部署，我們也要在十天之內想好應對之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