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麼講？」

龍哥垂著腦袋嘆了嘆氣，「哎……這事兒還得從一年多以前說起，那時候我在這片兒混的還算有些名聲，有個老闆找到了我，問我願不願意替他看場子……」

楊小寶耐心的聽著龍哥講述往事，一層層隱秘的關係漸漸浮出水面。按照龍哥的說法，他大概一年前正式接管了這家帝豪酒吧，起初生意不錯，他每個月能拿到好幾萬塊的酬勞。

看場子沒幾個月，他便發覺了這家酒吧做的生意不幹凈。有一些年輕人除了在酒吧里正常消費酒水以外，還會購買K粉、搖頭丸這類輕型毒品。

負責在酒吧里販賣毒品的是另一批人，他們並不受龍哥管制。龍哥擔心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出事，所以將酒吧里有人販毒的情況告訴了他上面的那位老闆，老闆卻對此態度含糊，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行。

龍哥告訴楊小寶，他上面的那位老闆在木齊市手眼通天，可以說是很吃得開，真名徐翔，在他名下有一家企業管理諮詢公司。

帝豪酒吧的真正控制權，就掛靠在徐翔名下這家宏瑞企業管理諮詢有限公司。

「照你這麼說，帝豪酒吧就是徐翔控制的？販毒的生意也是他一手操控的？你根本無權干涉，也沒有參與到販毒的生意當中？」

聽完龍哥的敘述，楊小寶眼色多了幾分懷疑，滿是慎重的問了句。

龍哥抽著煙點了點頭。

「我也查過這家企業管理公司的情況，據我了解，徐翔開的這家企業管理公司控制著好幾家娛樂會所和酒吧，帝豪酒吧只是其中之一。其他的酒吧有沒有向客人銷售毒品，這我就不清楚了。」龍哥長舒了一口氣，心中滿是遲疑地觀察著楊小寶。

「恩，你還知道些什麼？」

「我聽過一種傳聞，徐翔跟環宇集團的高層領導私底下的關係非常密切。還有人說，徐翔開的這家企業管理公司，背後最大的股東就是環宇集團，他只是替環宇集團做事的。」龍哥攥滅了煙蒂，吐著煙霧看向楊小寶，「當然，傳聞終歸是傳聞而已，這些消息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楊小寶心頭止不住的震驚，他瞪眼盯著龍哥的面龐，「哪個環宇集團？是張家的那個上市集團嗎？」

「對啊。在我們木齊市，誰不知道環宇集團是張家的？」

龍哥略顯錯愕的反問了一句，楊小寶訝異的笑容搖了搖頭，心頭湧起一陣感慨。

本來還盤算著如何反擊張家呢，現在可倒好，真是冤家路窄啊。暫且不管這些傳聞是否真實，至少已經從龍哥嘴裡得到了大量有價值的信息。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

「恩，這次你幫了我大忙，從明天開始你就不用給帝豪酒吧看場子了，去我的夜場幫我吧，待遇我會找人跟你談的。」

楊小寶和龍哥交談了幾句后，把門外的李廷叫了進來，吩咐他負責跟龍哥對接工作上的事，龍哥也欣然答應前去楊小寶的夜場幫他看場子。

深夜時分，楊小寶離開帝豪酒吧沒一會兒，打了個電話聯繫了緝毒支隊的副隊長陳威，把今晚查到的所有信息都告訴了他。

陳威畢竟身居要職，想要核實一些信息對他而言易如反掌。楊小寶托陳威儘快查清楚關於徐翔的詳細資料，還有他控制的那家宏瑞企業管理諮詢有限公司的具體背景信息。

……

翌日中午十二點左右，楊小寶正吃著午飯，手機上收到了陳威發來的電子郵件，他打開看了看，不由得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聯合了工商局，稅務局兩個部門，以及警務系統自身存儲的信息，陳威初步查明，那9家存在涉毒犯罪行為的夜場，竟然全都跟這家宏瑞企業管理諮詢有限公司有所關聯。

看完了最新獲取的資料，楊小寶謹慎的琢磨了一陣子，隨即回了個電話給陳威，兩人在電話里商定，今晚聯手展開突擊搜查行動，目標直指那9家涉毒的娛樂場所。

楊小寶還特意跟陳威借了一支行動小組，一共五個警察聽他調遣，可他卻沒有告訴陳威他的意圖是什麼。

當天夜裡十點整，十餘輛警車從木齊市公安局市北分局大院內開出，陳威作為行動總指揮，親自參與了這次突擊搜查行動。

楊小寶則來到了宏瑞企業諮詢管理有限公司大樓下，五個警察開了一輛桑塔納警車，在樓下跟楊小寶匯合。

宏瑞公司位於木齊市市中心核心CBD區域，茂凱大廈11樓。董事長徐翔的辦公室在11樓1109室。這些信息都是陳威早就傳給楊小寶的，包括徐翔本人的照片。

雖然已是夜裡十點多，但整棟大樓還亮著許多燈光，一些普通的白領仍在崗位上奮戰著。

「你們沒有搜查令也沒有逮捕令，所以我們今晚只是找徐翔談談心聊聊天。你們可別把他嚇著了。」

走進大樓的一刻，楊小寶轉過身看向身後跟著的那五個警察，略帶玩笑的語氣開口道。

警察們紛紛點頭以示回應，一群人很快走進了電梯里。

宏瑞企業管理諮詢有限公司的玻璃大門半閉著，大多數員工都已經下班回家了，僅有走廊里亮著幾盞節能燈，寬敞而簡約的辦公區域內顯得有些昏暗。

值班的兩個保安看到警察突然闖進公司里，嚇得目瞪口呆，想要上前阻攔詢問警察的來意，卻被兩個警察叫到了前台附近接受詢問。

楊小寶帶著三個警察大步向前，徑直走到了1109室門口。門上掛著一個金色標牌，董事長辦公室。

伸手輕輕敲了敲門，楊小寶擰動門把手，面帶溫和的笑容走了進去，三個警察跟在他身後走進董事長辦公室。

安靜的辦公室里僅亮著一盞檯燈，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坐在電腦前全神貫注的敲擊著鍵盤。

「徐董事長，打擾了。」

楊小寶問候了一聲，男子瞥眼看向門口，三個警察的突然出現讓他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兜里的手機傳來了急促的震動聲響，楊小寶掏出手機一看，信息是陳威發來的。

陳威把他那邊的行動進展簡單告訴了楊小寶，他們突襲了9家涉毒娛樂場所，已經從其中4家娛樂場所當場搜繳出毒品，還抓獲了一些正在進行交易的吸毒和販毒人員。

楊小寶收起手機莞爾一笑，略有好奇的看向了徐翔。

他跟張家到底有沒有關係還不得而知，但眼下掌握的情況來看，至少可以肯定徐翔操縱了他名下那些娛樂場所販毒的勾當。

徐翔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一臉詫異的靠近到楊小寶和三個警察面前，「你們是……？」

一個警察亮出了警官證，楊小寶擺手示意，笑呵呵的注視著徐翔，「徐董事長你收到消息了嗎？你們公司實際控制的9家娛樂場所今晚都被查了，我們是公安局緝毒支隊的，想找你了解一些情況。」

徐翔愣在了楊小寶跟前，難以置信的盯著他的雙眸。

此時，辦公桌上的座機響了起來。

徐翔從驚恐情緒中猛地緩過神來，轉身跑到了桌前接了電話。電話一個接一個打進來，他三言兩語便掛斷了電話，幾個娛樂場所的負責人向他傳來求救信息，警方已經控制了場所，還當場繳獲了毒品。

側過身跟三個警察低聲嘀咕了兩句后，楊小寶笑著走向了錯愕失神的徐翔，三個警察則退出了董事長辦公室。

「他們是警察，我可不是。徐董事長，有興趣聊聊么？」

楊小寶沖著徐翔挑了挑眉，面帶笑意走到了茶几旁，伸手擺弄了一下桌上那副價格不菲的紫砂茶具。

徐翔摘下了金絲眼鏡，惶惑而又迷茫的走到了茶几旁，坐在了楊小寶對面。

「你不是警察，那你是什麼人？！」

滿是驚疑的眼色盯著楊小寶，徐翔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事到如今，我是誰對你來說重要麼？」楊小寶仰頭笑了，「你們公司旗下的9家娛樂場所同時被警方突擊搜查，現在已經有4家娛樂場所搜到了毒品，這事兒跟徐董事長恐怕脫不了干係吧？」

「我……我不知情！」徐翔愕然回應道，「我們公司只負責場所運營和管理。」

楊小寶露出了滿含嘲諷的笑意，「掛羊頭賣狗肉，徐董事長真會做生意啊。明面上做夜場娛樂生意，暗地裡進行著販毒的勾當，嘖嘖，你不知道這事兒是要掉腦袋的么？」

「這些事兒我真的不知情！我可以配合警方的調查！！」

徐翔心中漸漸鎮定了些，聲色俱厲的看著楊小寶回應道。

「行了行了，你不用著急跟我解釋，我剛剛不是跟你說了么？我又不是警察。」

楊小寶臉上浮起的笑意多了些許的神秘感，「我今天來是想給你指條活路，接不接受那就隨便你了。」

徐翔滿臉驚愣，他到底想幹什麼？！

「聽說徐董事長跟環宇集團的高層走得很近，不知道這次出了事兒，環宇集團會不會出面保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