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孟總放完了狠話，啪的一下狠狠掛斷了電話。

許婧無奈攤手，發愁道：「現在可怎麼辦？人家現在都不來了。」

楊小寶哈哈一笑，把許婧從椅子拉了起來：「他不來，咱們就去找他好了。你知道地方么？」

「知道啊。他們公司就在濱江大道，離這裡有兩個街區。」許婧點了點頭，拎起隨身的手袋，動作卻有些遲疑，「現在都好晚了，估計他們公司早就都下班了，咱們就算是去了也是閉門羹。」

「誰說是去他們公司總部啊？咱們直接去他的養豬場好了。」楊小寶握住許婧的手，笑嘻嘻地把她拉出了辦公室，「咱們得快點，早點談完早點回家辦正事。」

聽楊小寶一臉猥褻地說是回家辦正事，那還能有什麼正事？許婧正愁得不行，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說你能有點正經嗎？」

「怎麼不正經了？」楊小寶摁下了電梯按鈕，拉著許婧的手笑嘻嘻地說道：「咱們不是這就去找他們談判嗎？」

許婧沒好氣地甩脫了楊小寶，鬱悶地說道：「不到他們公司找老總談，深更半夜跑到養豬場，那是想找豬談啊？」

「對啊。」電梯剛好到了，楊小寶很認真地點了點頭，把許婧推進了進了電梯，「這個年頭兒，總有些人吃相難看，連豬都不如。找他談判，那還不如跟豬談。」

許婧聽得一頭霧水，一點兒都沒弄明白楊小寶的用意，什麼叫跟人談不如跟豬談？養豬場那裡可真是一群豬啊，那還能怎麼談？雖然很是想不通，但她也素來知道自家男人鬼點子超多，說不定有什麼新奇厲害的法子能治住對方也不一定。

坐電梯下了樓，許婧先是載著楊小寶直奔位於位發展大道特1號的地產項目所在地。這個項目地塊正好是在兩條主幹道交匯的邊角上，地理位置十分優秀。地產行業向來有「金角銀邊草肚皮」之說，位於十字街角的地皮是最旺的。如果不是旁邊弄了兩個臭氣薰天的養豬場，這個地塊的住宅和商鋪應該是很好賣的。

在距離養豬場還有半公里遠的街邊停好車，楊小寶剛一下車，立馬就有一股潮濕臊臭的氣味隨著夜風撲鼻而來，噁心得讓人受不住。

楊小寶捂住鼻子，皺眉說道：「幸好今晚都還沒來得及吃晚飯，不然還真特么得吐在這兒了。他這養豬場是故意搞得這麼大的味道兒的吧？就算我們鄉下的那種不講究的豬欄，那也沒有這麼大的味道啊！」

「誰說不是呢？」許婧也是給臭氣薰得不行，捂著鼻子一臉的酸爽表情，皺眉說道：「誰說不是呢？他們這就是變著法故意噁心人，把咱們這邊項目的行市給鬧黃，逼著我認輸割地。」

楊小寶搖了搖頭：「搞得臭成這個樣子，政府環衛部門也不管的么？再說了，這塊地皮本來就是規劃成商業住宅建設用地的，他們改建養豬場，這可是擅自改變用途。」

許婧苦笑起來：「這裡正在開發的效區，周邊沒有多少人煙的，也不會有很多附近的居民給養豬場的臭氣薰著。沒有多少人投訴的話，政府環衛部門當然就不會有多少壓力來管這個事。更別說他們財雄勢大，在政府里的關係可不淺，再往環衛部門稍微打點一下，哪裡還會有人過來管？」

楊小寶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放心好了，明天他們撐不住了，我保證讓他們搞個大新聞，最起碼要登上海州日報的頭條。」

許婧狐疑看了楊小寶一眼，滿臉的難以置信，嘴唇動了動，但還是終於忍住了。

兩人邊走邊說，很快就到了寶盈公司的那家養豬場的大門跟前。

養豬場已經熄了燈，從外面看過去黑呼呼的一片，似乎工作人員都已經下班了。一個碩大的「寶盈養豬場」的金屬牌匾東倒西歪地豎立在大鐵門之上，一眼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很潦草，並不像真是把養豬場當成一個正經事業在經營。

楊小寶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養豬場，算是看出了一些門道兒。

這個養豬場是簡易型的，為了降低造價都不是蓋的正經房子，而是極其簡單低成本的活動鐵皮房，反正寶盈公司是做地產搞開發的，多的是這種活動鐵皮房。

他們只要隨便弄上幾十個，再往裡放上一堆生豬種苗，每天給點飼料，讓它們在裡面每天使勁兒造糞拉屎，弄得越臭越好，臭到能把周圍方圓兩公里薰得沒人受得了，那就算達成效果了。至於養豬場本身是賠是賺，最多也不過是幾百萬上下的出入，放在動輒一筆交易就能上億的地產行業，簡直就是不提一提的小意思。從這個方面來說，那位寶盈公司的孟總雖然人品低劣吃相難看，但確實還是有一手。

楊小寶不由得暗暗好笑，這個鳥人還真特么有點想法，虧他想得出來！

「楊哥，咱們真要進去啊？」許婧抬頭望了一眼黑漆漆的養豬場，拍了一下大鐵門的掛鎖，皺眉道：「這門都在外面上鎖了，裡面肯定是沒人了，咱們怎麼進去啊？就算進去了又能幹什麼？難道把他們的豬給偷了……」

話還沒說完，只聽見啪噠一聲輕響，楊小寶已經把門上掛鎖給捅開了。

許婧愕然望著楊小寶：「你……你有這兒的鑰匙？」

「只要隨便用上最簡單的工具，這個城市三分之一的門鎖我都能打開。像這種普通級別的掛鎖，那是最容易不過。」楊小寶嘿嘿一笑，把一個小東西塞回到了許婧手裡，「給，你的發卡還你，我掰斷了一根齒，你不會介意吧？」

許婧一愣，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頭頂，這才發覺自己頭上的發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楊小寶悄悄摸走了。正想著捶他兩記粉拳鬧上一陣，楊小寶已經抬腿照著鐵門踹了一腳。

砰的一下，清脆的響聲回蕩在漆黑寂靜的養豬場里。許婧嚇了一跳，畏畏縮縮地不敢進門，怯怯地說道：「楊哥，咱們就這麼偷偷摸摸進去，會不會被人當賊抓？」

楊小寶打開手機電筒照亮往裡面走，嗤笑了一聲說道：「這裡面哪還有什麼人？沒看大門上都掛鎖了么？臭成這個樣子，誰能還在裡面呆得住？」

然而裡面雖然沒人，但卻是有狗的。楊小寶和許婧沒走幾步，忽然就有幾條身高體大的狼狗從陰影里躥了出來，喉嚨里發出嗷嗷的低吼，在漆黑寂靜的夜晚聽上去額外磣人。

許婧不自禁地往楊小寶身邊縮了一下，摟住了他的腰。

楊小寶示意她別怕，低聲沖著那幾條狼狗喝了幾句。

許婧驚奇地發現，那些狼狗居然立刻就老老實實閉了嘴，連一丁點兒小聲的叫喚都沒有，而且全都屁顛屁顛地跑過來蹭腿搖尾，繞著楊小寶的褲管挨挨擦擦，顯得極為親熱熟稔。

許婧嘴巴張大好幾秒鐘合不攏，狐疑問道：「這些狗跟你認識？」

楊小寶笑而不語，如果自己要說全世界的狗都跟自己認識，這姑娘還不得嚇壞？

到了養豬場的后場豬欄那裡，臊臭的氣味薰得差點兒讓人站都站不穩，簡直都要讓人懷疑豬欄的糞便飼料是不是從來就沒有清理過。

深更半夜突然有外人闖入，攪醒了整個豬欄。幾百頭豬你叫喚我哼哼，亂糟糟鬧哄哄。楊小寶大喊了一聲，整個豬欄立刻安靜下來。

楊小寶推了一把正在目瞪口呆的許婧：「愣著幹嘛啊？開豬欄啊！」

許婧回過神兒來，愕然問道：「開豬欄幹嘛？咱們真要偷豬嗎？」

「偷什麼豬啊？」楊小寶笑嘻嘻地朝著關在這裡的幾百頭半大不小的生豬努了努嘴，「你不覺得這些傢伙給關在這種暗無天日，臭氣薰天的地方很殘忍嘛？咱們難道不應該放它們自由么？」

兩人分頭行動，合力打開了所有豬欄的門擋。然而這些生豬似乎因為關得太久了，就算門擋開了，也沒有一頭豬有一點反應。

楊小寶沖著豬欄大喊道：「兄弟們，你們自由了！趕緊都出去撒歡兒吧！」

這句話奇迹一般起了神效，所有的生豬就像突然醒過來似的，呼啦一下集體朝著門擋猛衝過來。楊小寶和許婧趕緊讓路，還是被擦得褲腿上滿是的泥巴污物。

眼看著幾百頭生豬撒著歡衝出養豬場，眨眼之間跑得一乾二淨。楊小寶哈哈大笑，摟了一把許婧的腰肢：「咱們回家洗澡睡覺，等著明天早上睡醒看大新聞。」

「什麼大新聞啊？」許婧可沒有楊小寶那麼好的興緻，撇著嘴嘟噥道：「咱們深更半夜摸進來就為了放生幾百頭豬？一個養豬場的幾百豬跑了，這也能算大新聞？就只是把他們養的幾百頭豬放走，那才能對他們造成多大損失，人家也不會放在心上。」

「這個你就不懂了。」楊小寶神秘兮兮地嘿嘿一笑，在許婧挺翹的臀部上拍了一把，「走，咱們回家洗澡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