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元慶無可奈何，只得向楊小寶投去求助的目光。楊小寶點了點頭，瞪著高四海問道：「說說吧，你要什麼？」

「人身自由。」高四海微微一笑，「對了，還有那顆珠子。我相信韋莊願意交換的。」

「你貪心有點兒大了。」楊小寶皺了皺眉，「這個且不說，你打算怎麼個交換法兒？」

這是一個更實際的問題，雙方是仇敵，仇敵之間是不存在信任可言的，賭咒發誓保證自己會信守承諾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如果不找到雙方都信得過的可靠法子，那麼交易就做不成，這對雙方都沒有好處。

高四海顯然對此熟慮已久，立刻說道：「第一步，你把沙娜雅交到我的大徒弟顧大剛手裡。第二步，我說出你想知道的。第三步，人質交換。我獲得自由，你贖回沙娜雅。」

楊小寶笑了，這個老東西還真是有點門道兒，這麼一個法子麻煩是麻煩了些，但是好在雙方都能放心，他自己的安全也可以得到保障。

「這法子倒是有點創意。」楊小寶不動聲色，淡淡說道：「可你要知道，我跟沙娜雅關係並不深，你就不怕我不顧她的性命，只要你的命。」

「沙娜雅背叛了我，她早就是你的人了。」高四海哈哈大笑兩聲，咬牙切齒恨聲道，「我落到這個地步，本來就已經連命都不是我的了，還有什麼可虧的？如果能夠弄死一個叛徒，那也算是賺到了。」

「你說得好像很有道理，那就這麼定了。」楊小寶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慢慢地站起身，凝視著高四海冷笑了一聲，右手向後一伸，「槍。」

吳元慶趕緊一路小跑了出去，找到便衣隊長要來他的佩槍。他並不知道楊小寶要槍是打算幹嘛，只知道在這個時候不管楊小寶有什麼要求，自己都必須毫不遲疑地立刻馬上滿足。

楊小寶從吳元慶手裡接過手槍，打開保險，子彈壓上膛，慢慢地抬起槍口對準了高四海的眉心。

吳元慶緊張起來，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輕聲勸了一句：「小楊，你真要開槍打死他么？還是……還是慎重……」

「別跟我玩兒這一手，行嗎？」高四海面對槍口，並沒有流露出一丁點恐懼的神色，嗤笑了一聲，「你要是想打死我，早就不跟我廢這話多了。」

楊小寶朝他笑了笑，然後扣動了扳機。砰，砰。兩聲槍響回蕩在醫院的病房裡，高四海慘嚎起來，兩個眼睛像受傷野獸似的惡狠狠瞪著楊小寶，憤怒地高聲叫喊：「有種你打頭啊！有種你打死我啊！」

這兩槍分別打在他的兩個手腕上，而且還正是先前被楊小寶開槍射過的地方。腕骨兩次中槍，他的兩隻手從此之後就算是徹底廢掉了，以後別說玩牌扔飛刀了，怕是連飯碗都端不起。

「我沒想打死你。交易照做，就按照你說的辦法進行。」楊小寶笑著搖了搖頭，把還在冒煙的手槍遞還給了吳元慶，淡淡說道，「我只是砍個價而已，活還是讓你活，只是讓你廢著活。你自己都擺明說自己爛命一條不怕輸了，我也不能讓你賺得太多不是？」

高四海愕然無語，恨恨地瞪視著楊小寶，卻連罵都罵不出來。

「好了，老吳。告訴醫生，只給他止血，別給他止痛，也別再讓他吃好喝好。」撂下這話，楊小寶轉身出了病房。吳元慶趕緊跟了出來，臉色有些遲疑：「不是我干涉你做事，你要打傷他出氣，這個我也能理解。但是你把他搞得這麼狠，會不會讓他橫下一條心對抗到底？」

「他本來就是要跟咱們對抗對底啊。」楊小寶一邊走進電梯，哈哈大笑起來，「難道還真能指望他會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給嚇倒，然後主動合作不成？」

吳元慶憂心忡忡，搖頭說道：「我是擔心，他會不會因為你打傷了他，然後就改變了態度，拒絕做交易。」

兩人坐著電梯一起下樓。

楊小寶笑而不答，反問道：「老吳，你做過買賣沒有？」

一個政府高級官員被人當面問起做沒做過買賣，這實際是很不好的暗示。要不是問出這話的人是楊小寶，吳元慶早就甩臉子了。他愣了一下，很不自然乾笑了兩聲：「這個沒有。」

楊小寶笑了笑，淡淡說道：「你不會以為我開槍打他真的就只是為了出氣吧？我說是砍價，那就真的是砍價。所有做過買賣的人都懂得一件事，那就是砍價的才是真買家。我做過買賣，高四海也做過。我懂的，他也一樣懂。他挨了我這兩槍廢了手，你別看他叫得凶，但是他心裡反而會對這筆交易更加踏實。」

吳元慶是何等精明之人，稍稍想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楊小寶的意思。電梯里有些悶熱，吳元慶卻覺得身上一陣發冷，禁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這個年輕人實在太可怕了，做他的對手恐怕是這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

下到一樓出了電梯，吳元慶叫來一個便衣，讓他開車送楊小寶回去。他自己還得趕緊回去跟韋莊當面彙報，不方便送楊小寶了。

上了汽車，剛要發動，楊小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招手把吳元慶叫了過來：「老吳，你幫我找個人。」

吳元慶連忙問道：「找什麼人？」

「沙娜雅。」看到吳元慶對這個名字是一臉的陌生，楊小寶笑著補充了一句，「就是高四海的叛徒女弟子，他剛才指名索要的這樁交易抵押品。」

吳元慶不由得大跌眼鏡，愕然道：「你讓我幫你找，就是說你跟這個沙娜雅並沒有聯繫，你自己找不到？」

「對啊。」楊小寶搖頭，很坦白地攤了攤手：「我找不到。」

吳元慶哭笑不得，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來：「你找不到人，還怎麼跟高四海做交易？那你答應他幹什麼！時間可不等人啊，等我幫你把我人把到了，那也早就黃花菜都涼了，該出的事也早就已經出了。」

吳元慶急得不行，楊小寶卻跟沒心沒肺似的哈哈大笑起來：「你急什麼？我話還沒說完呢。我找不到她，她找得到我啊。你今天就幫我在海州市的黑白兩道放出風聲，特別是要對天道社殘餘勢力的那伙人透個消息，就說我挨了黑槍，性命垂危，很可能這兩天就要掛掉了。最多明天，她就會主動找到我了。」

「明白了。小老弟你是萬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嘛。」「吳元慶露出了一副「我懂的」的瞭然表情，笑嘻嘻地說道：「又把人家妹子禍害了是不是？艷福不淺啊！」

「你想多了，我跟她可沒那麼融洽。」楊小寶淡淡說道，「她是要殺我，所以她會來找我。」

說完，楊小寶吩咐司機開車。留下吳元慶一個人愣愣地在看著車屁股徹底凌亂了。他實在是理解不了這是怎樣的一種奇葩邏輯。

當天晚上，楊小寶從家裡搬了出來，在附近的酒店裡開了一個房間，特意用實名登記入住。他很肯定，今晚或者明晚，沙娜雅就會找上門來——按照她的性情，聽到自己中槍的傳言后，一定會想方設法親自當面確認一下情況，而她也有這個能耐摸到這裡來。

洗完了澡，楊小寶正裹著浴巾坐在床上看電視。外面突然有人輕輕敲了兩下門，一個清麗的女聲客氣說道：「先生你好，客服清潔服務。」

楊小寶默不作聲，躡著腳步走到門后，冷不防猛地拉開門。不等外面的女人反應過來，直接一把拎起扔在床上，緊跟著和身撲上，把她壓在了身下，按住了手腳。

沙娜雅又羞又惱，拚命掙扎，然而哪裡敵得過楊小寶的力氣，被壓得動彈不得。她杏眼圓睜，發了惱：「我一進來你，就這麼對我嗎？」

「我不把你壓在床上，你就要把我壓在床上了。你假裝服務員騙我開門難道還能有什麼好意？」楊小寶笑嘻嘻地說道，「你裝得倒還是挺像的。只可惜呀，我一開好房間就跟前台打了招呼，不要客房服務不要送餐不要清潔打掃。只要有人敲門，那就肯定是你了。」

「原來是你設下的局！我說你這個千年不死的禍害哪會有那麼容易就了中黑槍呢！你個大騙子！」沙娜雅恨聲道，「我一聽到有消息說你中了黑槍快死了，跑斷腿查遍了全市的所有大醫院，都沒查到。覺得有點不對，再查酒店，果然就查到了。你個大騙子騙得我這麼慘，我就想打你一頓難道就過份了？」

「不過份。」楊小寶哈哈一笑，把腦袋往前一伸，「來，打啊。」

沙娜雅嗔惱道：「你壓得我動不了，怎麼打？」

楊小寶盯著沙娜雅高聳的胸脯，咽下一大股口水，露出了一臉的猥褻笑容：「打人不一定要動手動腳啊。」

「你想幹嘛？」沙娜雅警惕起來，她感受到了楊小寶身下某個部位的堅硬，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

「當然是你啊！」楊小寶嘿嘿一笑，把腦袋朝著沙娜雅的胸前一拱，順手抓起被子拉到了身上，把兩個人一起籠罩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