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俊來到碼頭上的時候，已經是將近七點鐘了。而易秋白和滿倉等人，竟然都沒有往各自的崗位上去，而是都和石磊在一起等著他。

陳俊見到了他們，就問道：「怎麼不去看攤子？別的地方都安排好了？」

易秋白：「臨時安排了下，短時間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一會兒再回去看看。」

陳俊：「嗯。」

「阿俊，你，還真就出來幹活兒了？」

「當然得幹活了，總不能讓磊子一個人在這裡盯著，我白拿錢啊！」

「那也沒關係，關鍵就是你那事兒，能搞定嗎？那誰現在怎麼樣了？」

陳俊：「正睡呢，她可能是有點累著了，賴床了。」

「……還真就搞定了？確定她不會報警抓你？怎麼搞定的？」

「我也說不準，應該差不多吧。就是昨天晚上跟她談了談，讓她以後別開什麼包子鋪了，跟了我得了，反正不少給她錢就是了。」

易秋白：「真的牛逼……既然這樣我們就放心了。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她一個女人家，飄零在外的確實不容易。能跟著你這樣的男人，也是她的福氣。」

陳俊淡淡一笑：「那倒談不上吧，她也還不錯，挺好一個人。」

「對！就是這樣！她年輕漂亮，跟我家那瓜娘們不一樣。何況心地還很善良，你一定要好好對待人家才是。我也不多說了，你比我還明白呢！就這樣吧，我們趕緊回到各自崗位去了，有事晚上聊。」

陳俊：「嗯，磊子再辛苦一下，再繼續盯一會兒。我跟秋白哥他們一起過去看看。」

大家各就各位，陳俊跟著易秋白一起，來到了他看著的這一塊地方。

站在河邊，望著那黝黑的河面，還有河面上川流不息的船隻。陳俊對易秋白道：「秋白哥，想跟你問點事情？」

「問吶！」

「其實沒什麼，就是咱倆聊聊天。你也知道，我受過傷，腦子出了點問題。所以雖然是本地人，但是很多事情都記不得了。你在這裡待了這麼久，應該很熟悉了吧。」

「談不上很熟悉，也多少了解一些，有什麼不懂的你說吧。」

「就是想問問你老街，還有這龍城市裡的一些情況，你知道多少就說多少唄。」

易秋白笑了：「呵呵，那可就多了去了，估計說上一天一夜也說不完。你到底想知道些什麼啊？」

「什麼都想知道。」

「……那既然這樣，那咱們就慢慢說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咱們去工棚里，一邊喝茶一邊說。」

到了屋裡，兩人就著熱騰騰的劣質茶水，易秋白就開始講了。

「其實老街這一帶，在八年前的時候，就僅僅就是一條老街道而已。也沒有這麼多的餐館，更沒有真么多的外來人員。當時這條街兩側，除了民居還是民居，那時候住在這裡的，都是本地人。」

「後來涼水河上游的地方，在山裡面發現了煤礦，這裡就開始飛速的發展起來了。有了煤礦以後，招來了好多挖煤的外地人。因為礦區條件艱苦，所以他們大部分都是住在老街這一帶，因為這裡距離礦上最近。

「煤礦，說白了就是黑色的金礦。上游的無數小煤礦，催生了很多產業。包括咱們現在乾的碼頭貨運、還有眾多的商店，餐廳還有髮廊什麼的。漸漸的也就把當地人帶的富餘起來了。隨著人口越來越多，鎮子上也就越來越擁擠了。大部分的本地人有的在這劫道上開商店，也有的乾脆就搬到城裡去住了。然後把房子租給來打工的人，漸漸地就形成了現在的樣子。來自全國各地的外地人都有，從事的行業也五花八門。現在整個老街，怕是不下於十萬人了。」

陳俊點點頭：「很有用，讓我對這地方有一個新的了解了。秋白哥你繼續說，除了這裡之外，那市裡面是個什麼情況？」

易秋白：「過了橋，從河對面再往裡面走上幾公里，就是龍城市了。市裡面，可比這老街上繁華多了。其實整個龍城，人口也並不多，總共也就不到七十萬的樣子。原來的時候，龍城也就是個普通的小縣級市。自從涼水河上游發現了大量的煤礦之後，短短几年的功夫，市區開始迅猛發展。尤其是是娛樂場所，更是奢華的嚇人。」

「別看龍城是個小地方，可是傳說龍城的娛樂場所，在裡面能享受到的東西，有的在燕京都享受不到。而且龍城這個地方，如今在全國都是出了名的豪車多。有一句戲言怎麼說的，要想看豪車，與其去北上廣等超級大城市的車展上看，不如來龍城的街頭。在龍城的街頭，各種各樣的豪車，多貴的你都能看得到。車展上沒有的，這裡也有。」

「龍城有兩個出了名的夜總會，一個叫做大三元、一個叫做小香港。傳說大三元的特色，就是在校的女大學生服務，全部都是高學歷，有素質有臉蛋的女學生。另一項出了名的服務，就是女明星了。大三元有自己的演繹大廳，幾乎隔三差五的，就會有當紅的女明星在那裡表演。而且不僅僅是能看錶演，只要你有錢，女明星也可以玩。嘿嘿，想不到吧！表面上光鮮的明星大腕，只要有錢，也能被弄上床。」

陳俊：「……那小香港呢？」

「小香港？那就更厲害了！大三元開的早，小香港後來居上。短短兩年的功夫，名頭就一點都不比大三元來的小。大三元特點是女大學生和女明星。小香港更厲害，特點就是模特、主持人，還有外來妹。」

「外來妹？」

「就是洋妞啦！東洋妞西洋妞毛子妞！黑的白的黃的綠的……據說在小香港，光是洋妞小姐，就有近百人。只要你有錢，不用出屋，玩遍世界各國美女。」

「這麼帶勁？」

「那是！當然了，帶勁是不假，消費也很帶勁。現在咱們這種水平的，真要說起來也算是小老闆了。但是就咱們這樣的，哪怕是攢上十年的家底子，也不一定夠在那地方消費一晚上的呀！而且，據說這兩家最近以來為了爭那第一的名頭，都不約而同的在搞新花樣。都在搞那種沒開過花的，甚至還在念中學的，剛開始發育的姑娘……」

同是男人，本來聊點這種帶點色兒的話題純屬正常。但是說到這裡，陳俊卻覺得膈應的很，下意識的就握緊了拳頭。

「那這一切的一切，還都是錢這東西催生的唄！而不管是在大三元，還是小香港消費的那些人，他們的錢都來自這涼水河的上游？」

「說的對頭！說白了，都是地底下刨出來的錢，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涼水河還有一個外號，叫做黑白河。涼水河的最上游，也就是那些礦區再往上，有一個國家級的風景區龍湖，涼水河的源頭就在那裡。發源地的河水，是清亮透徹的，經過了礦區之後，整條河都變成了黑的。那是洗煤洗出來的，污水呼呼的就往河裡放，下游的人可就倒霉了。」

陳俊不吭聲了……

易秋白忽然呵呵一笑：「一說就扯遠了！其實我又不是本地人，涼水河怎麼樣，龍城怎麼樣關我屁事！阿俊，我這個人吧，雖然自己沒出息，但是祖上傳下來的一些看人之術，有時候還挺有準頭的。自打第一次跟你打交道開始，我就看出來你終非那池中之物，金鱗總是要化龍的。在碼頭上，當個小包工頭對你來說不是長遠之計，攢攢底子倒是可以。等有了點資本了，要想賺大錢，還是要摻合到上游的礦山裡面去。處處是黃金啊！」

陳俊：「就算真的遍地是黃金，也不是誰想撿就能撿的吧！」

「那是自然！發大財的路子，普通人哪裡輪的上？得有錢！有人！還得有腦子。這年頭這社會，但凡是涉及到了錢，就有黑幕。尤其是這種地下白白挖出來的錢，一塊肥肉自然有一百條狼盯著。當然了，事在人為，你也不是沒有機會。」

陳俊抬起頭來盯著易秋白的眼睛：「為什麼要指點我這條路子？憑秋白哥的心思，既然看的這麼透徹，那你自己為什麼不做？」

易秋白尷尬一笑：「想法當然是有的，但是我有自知之明。其實，剛才我少說了一點東西。不論是搞煤礦，還是搞其他的，除了有錢有人有腦子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做人的銳氣！我這個人吧，說白了沒多大的志向，崇尚小富即安。有個家，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回到家裡老婆孩子熱炕頭。平時手裡不缺零花錢，想買啥就買啥，這就夠了。不像是你，你顯然不是淺嘗輒止的人嘛！」

陳俊笑了：「呵呵，秋白哥謙虛了，你這個小富即安，其實已經很不簡單了，又有幾人能做到啊！」

易秋白故意撓頭道：「是嘛！尤其是老婆孩子熱炕頭，這一條就難死我了。就那瓜娘們，難說能給我生下個一兒半女呦！」

陳俊：「怎麼就不能了，有病可以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