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寶趕到富華區派出所的時候，沒見到柳香香，倒是先見到了李燕燕。

李燕燕依舊是身穿她那身貼身的女士西裝，氣色看起來也比以前好了很多，皮膚更白更紅潤了。

但是李燕燕現在的心情顯然不太好，她正和所長老王一起在解決問題——一個20歲上下的小青年，一個年輕婦女，一個中老年婦女，還帶著一個兩三歲大的幼童，正在哭哭啼啼的跟李燕燕和老王拉扯著。李燕燕和老王狼狽不堪，卻又不能把這幾人怎麼樣。

「大姐，您有話好好說嘛！」

「小夥子，你戴個眼鏡一看就是文明人，咱們有啥問題去屋裡談，什麼問題不能解決嘛！在這裡哭天喊地的多掉份子啊！」

幾名民警正圍在一邊勸說著，楊小寶到了以後，趕忙趁亂把李燕燕從人圈子裡拉了出來。

「怎麼回事？」楊小寶納悶的問李燕燕。

李燕燕喘著氣道：「還能怎麼回事！昨天看守所里有一個嫌疑犯自殺了，這不是家屬就過來鬧了嗎？非得說是警察辦了冤案，警察刑訊逼供了嫌疑犯才自殺的，一會兒又說嫌疑犯病危送醫是警察打的。」

楊小寶這就明白了，感情還跟馬德水有關係。

「我靠，堂堂派出所，維持法律尊嚴的地方，竟然能任憑他們鬧？他們說咋樣就是咋樣啊？」楊小寶一瞪眼說道。

「你也知道這種事情有多讓人頭疼了？」出乎預料的，李燕燕也瞪了楊小寶一眼說道。

楊小寶有點尷尬：「那是兩碼事！能一樣么，我那是確有冤情，鬧一鬧也有理，他們這鬧的沒理由啊，嫌疑犯都簽字認罪了。」

李燕燕：「人家家屬現在就不跟你講理了，就說是警察刑訊逼供，怎麼著了？他們還嚷嚷著要上訪，你也知道，政府最煩的就是這種事情了。這回，你那個做警察的老鄉可是要倒霉了，我聽說，昨天晚上她加班審訊嫌疑人了。這本身，就是不符合規矩的。」

楊小寶目瞪口呆：「我靠……那現在你們準備怎麼辦？」

李燕燕：「還能怎麼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唄！就是你那個漂亮的老鄉，那個小女警，這回肯定得倒霉。撤職估計都是輕的。」

楊小寶急了：「***，憑什麼？那馬德水在我們酒店裡不好好乾廚師，在菜里下了毒，害的我們酒店都倒閉了，我們得賠多少錢？找誰伸冤去？」

李燕燕黑著臉道：「你那個以後再說，天大的事，也大不過人命。」

楊小寶：「我不管，反正今天我就是要討一個說法！他們鬧，我也鬧！」

說完，楊小寶衝到人堆里，把所有人都撞開了，然後瞅了瞅，女人孩子都不好下手，就挑那個小年輕吧。反正大家都是爺們，年齡也相當，說不上誰欺負誰。

楊小寶上前揪住了這小伙兒的衣領子，甩手就是清脆的兩巴掌，兩聲脆響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民警們議論紛紛：「這麼牛逼？這不是咱們的人吧？」

同伴：「不是，誰知道這小子幹嘛的？咱們干民警的哪有隨便動手打人的。」

那小夥子也被打懵了。好半天才醒過神來，問楊小寶：「你是警察？」

楊小寶搖搖頭：「不是。」

「那你是幹嘛的？為什麼打我？」

楊小寶：「……你叫什麼？」

「憑什麼跟你說？」

楊小寶又揚起巴掌來了，一幫警察見狀趕忙上去勸架。

「鬆手，別打了，有話好好說……」

誰知道那小夥子被楊小寶凶神惡煞的模樣震住了：「叫馬德華，你叫什麼，幹什麼的？」

「……馬德華」楊小寶總覺得這名字熟悉，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小子跟某個老藝術家重名。就是那個什麼來著，那個大名鼎鼎的天蓬元帥、二師兄、凈壇使者……

「馬德水是你哥？」

馬德華傻愣愣的點點頭：「是啊！」

「媽的，總算找到你們家人了。我叫楊小寶，我就是燕春的老闆。馬德水拿著老子的工資，不知恩圖報，反而和別人勾結，在老子的菜里下了毒。害的我們燕春現在不能幹了，一年損失好幾百萬，十年就是好幾千萬。馬德水死了，人死帳不能算了，這錢你們誰來賠？」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楊小寶這小子，說的都是什麼混賬話，簡直是胡攪蠻纏啊！

但是還別說，楊小寶要求賠錢，還真是有道理的。

「不是我們家德水乾的，我們家德水是屈打成招的！你冤枉好人！」那個年輕少婦開口辯解，楊小寶感覺她應該就是馬德水的老婆了。

「我不管！公安同志的話不信，我信誰的去？反正馬德水已經簽字摁手印認罪了，我就找他！你是他老婆？那我就找你要賠償。你要是沒錢，父債子償，我就找他兒子要。來小公子，你爹地欠我幾千萬，他已經死啦死啦滴，所以這個錢你啥時候還我？」

楊小寶拉著馬德華的衣服，也不打了，就是不撒手。張口閉口就是一個要賠償，而且理直氣壯的。畢竟他也是苦主。

這一家老小被楊小寶一個人纏得沒辦法了，最後馬德華還是有點骨氣的，一衝動也上了手，跟楊小寶扭打起來。

「警察！警察！你們就眼看著不管嗎？」

馬德華和馬德水哥倆他娘，眼看著兒子要吃虧怎麼能答應，老太太趕忙央求警察。

這時候王所長這個老油條已經看出來楊小寶這個小滑頭的用意了。

這傢伙，要賠償是假，把水攪混了是真啊！

老王樂得借坡下驢，趁勢端起了架子：「哎哎哎！都給我住手！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派出所里你們也敢打架？活不耐煩啦！」

楊小寶「委屈不已」的氣鼓鼓道：「警察同志，你們可得給我做主！我那可是吃飯的買賣，一家老小几十口，公司上下百十號人都指著燕春吃飯呢！結果飯店被馬德水坑的幹不成了，我們怎麼辦？今天要是你們不給個結果，我……我他媽不活啦！」

楊小寶也鬧起來了，揚言要跟馬德水一家人拚命。撒潑打諢，情真意切的一點都不像是在演戲。

老太太慌了：「警察同志，趕緊管管他啊！他這是胡攪蠻纏！」

老王官威十足，不急不緩的說道：「你們誰不是胡攪蠻纏？這樣吧，你們兩方都覺得自己冤，都要鬧出來個結果。你說，我先解決誰的問題？」

老太太：「當然是先解決我們家的問題，還我們家老大一個公道啊！」

老王不吭聲了，楊小寶非常會來事兒，一看這樣頓時大吼一聲：「我跟你們家的人拼了！誰都別想活！」

老太太：「……還是先解決他的問題吧。」

老王這才趁勢道：「這可是你說的，那個年輕人，你有什麼事情，先跟我們來做個筆錄吧！至於你們一家子，先等著，等這邊有結果了再處理你們的事情。」

…………

楊小寶、老王和李燕燕來到了辦公室，一進門老王趕緊摘下來帽子，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

「長江後浪推前浪啊！楊總，我從未見過你這種厚顏無恥……額，是聰明伶俐的年輕人。」

楊小寶卻沒有時間跟老王客套，他剛才那無理取鬧的當然不是為了跟人要賠償。而且真要他們賠的話，孩子賣了都賠不起。楊小寶這麼做，只是為了保住柳香香！

楊小寶鄭重其事的問李燕燕和老王道：「香香她現在怎麼樣了？」

老王：「剛停職了，正在做反省，寫檢查。」

楊小寶一瞪眼，抬手指了指老王，憋得面紅脖子粗的。老王看到他這熊樣，頓時後退一步……

「嗯咳咳！楊小寶，注意一下你的態度。」李燕燕及時提醒楊小寶。

楊小寶忍下一口氣：「你們派出所真他媽行啊，老王哥，沒想到你連這點擔當都沒有。以後沒得朋友做了……」

老王：「……你以為我有辦法？這事兒已經驚動區政府和市局了，市局下了命令，先把柳香香同志停職再說，要照顧家屬的情緒啊！」

李燕燕也幫腔道：「是啊！你那個老鄉，她總歸是自己人，我們能照應的自然會照應的。」

楊小寶冷冷道：「要是照應不了，是不是也不管她了？就想當初，張光明準備放棄你，你在組織部里待得那幾天，感覺怎麼樣？」

李燕燕眼圈頓時紅了，瞪了楊小寶一眼就扭頭往旁邊去了，估計是去抹眼淚，又不想讓別人看見。

楊小寶氣急之下，說話重了點，沒想到惹得李燕燕傷心了。其實李燕燕對待他，那還真是一心一意沒得說的……

楊小寶知道現在這事兒找李燕燕是不行了，但是找張光明肯定管用。於是拿出來手機，就給張光明打了過去。

「我已經知道你因為什麼事情找我了，我只能告訴你，這件事情我幫不上忙。」

楊小寶冷冷道：「真管不了？你還能管點啥？」

張光明堂堂冀州一哥，被楊小寶這麼一頓搶白，頓時惱火起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來找我？那全冀州的老太太過馬路是不是都要我去扶？誰家的貓啊狗啊的丟了我是不是都得幫著去找？」

楊小寶：「嘿嘿，你不管是吧。行，反正你應該也知道，凰家地產的金總看上我了，我一會兒就買個戒指找她求婚去。」

說完，楊小寶就掛斷了電話……

幾秒鐘后，李燕燕的手機就響了，一接通就聽到了張光明的咆哮聲：「讓那小混蛋接電話！」

李燕燕都愣了，趕緊紅著眼睛走過來，把手機遞給了楊小寶，楊小寶陰陽怪氣的喂了一聲。

「你個小混蛋！呼……氣死我了……你贏了行吧！」

楊小寶立即換上了一副笑臉：「嘿嘿，對，我是混蛋！老大是全冀州最爺們，最有擔當的人。杠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