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鳳棲藍木
時光穿梭.自從那日之後.沐星寒再沒有露過面.而眾人也只當他是犯病了在府中修養.皇帝想要探望.卻被沐清所阻擋.藍靈兒也再沒有踏入沐王府半步.不是她不想去.只是.突然覺得好似沒有了任何理由.
無憂谷中的百花早已經凋零.溫泉的上方的水霧在寒冷的冬季顯得越發的濃厚.好似將所有的東西都遮住了.讓人看不見裡面的真實.藍靈兒站在泉邊.看著這裡的一切.臉上帶著的點點似是而非的笑容.
遠處.月牙白的錦衣若隱若現.卻不讓她發現絲毫.掛在枝頭的鴛鴦彩燈早已經沒有了火光.天色暗了下來.好似也冷了幾分.藍靈兒卻是沒有絲毫的察覺.只是目光深深淺淺的看著眼前的一汪天然溫泉.
連帶著.遠處的身影也沒有絲毫的動作.如若不仔細看.必定會將其誤認為是一團雲霧.
忽的.藍靈兒縱身跳入溫泉中.遠處的身影驀地動了一下.卻又生生頓住.將腳步收回.藍靈兒浮出水面.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笑容.她就是看不清裡面的情況.所以才要親身體驗.
意識到天色已經暗下來.藍靈兒嘴角輕扯出一抹笑容.淡看著眼前的景象.原本的繁花似錦.此時也凋謝零落.什麼都不剩了.看了一眼樹枝上的鴛鴦彩燈.那人的神采又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自嘲的笑笑.
藍靈兒搖搖頭.將腦海中的畫面生生的除掉.起身上岸.將地面上的火摺子撿起.正準備點燃彩燈時.卻發現她忽的就成了碎片.月光清冷.原本精緻美好的東西.在自己面前突然就成了碎片飄蕩.
凄美至極.卻也殘忍至極.
身子只是頓了一下.藍靈兒不用回頭也知道自己身後是誰.笑道：「沐世子為何與這樣一個彩燈過不去.」
沐星寒臉色淡淡.「不過是一盞彩燈.我看著不喜而已.」
「是嗎.是看著我不喜還是對彩燈不喜.」藍靈兒淡淡道.聲音中沒有絲毫的情緒.寒冬夜的冷冽.讓她原本濕透了的身子微微發抖.只是.她卻還是倔強的不用內功抵制這樣的冰寒.任由它鑽入心口.
沐星寒靜默不語.見著藍靈兒濕漉漉的身子.玲瓏的身段盡顯.他卻生不出任何的旖旎想法.因為能清楚的感覺到從她身邊散發出來的寒氣.驀地眼神變得冷冽.沐星寒轉身離開.
「其實.沐世子不必這般的欲蓋彌彰.彩燈的秘密我早已經知曉.『百鳥朝鳳.鳳棲藍木』.天機老人的第三個預言.不知我說得對不對.」藍靈兒此時也轉過身子.看著沐星寒的背影.卻不見絲毫的情緒外泄.
身子微怔.沐星寒低笑出聲.語氣中帶著一絲嘲弄.道：「靈兒果真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慧.皇室針對藍府不僅僅是因為藍淵.更是因為這個預言.只是所有的預言中.要說最不靠譜的也就是這個了.卻不想你還真當你是鳳凰了.」
「呵呵.」靜謐的夜中響徹了藍靈兒銀鈴般的笑聲.沐星寒嘲諷的語氣.深深的在她心口紮下了一針.「你說呢.當初陌殤和我結盟.卻只說了兩個天機老人的預言.只是.他分明是知道三個的.不和我說.必定是與我有關.」
「那鬧市中的男子.在你猜燈謎時.他臉上的神情.事後的低語.我並不是沒有注意到.」藍靈兒淡淡道.
沐星寒眸光微閃.「你信這預言.」
「信或不信又有什麼關係.世人信就好.」藍靈兒語氣中帶著一絲放鬆.
沐星寒身側的拳頭握緊又重新放開.眼中蔓延著一絲驚愕.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道：「你要將這件事公諸於眾.」
關於天機老人的預言.最為隱秘的就是藍靈兒這條.世人都知道天下一統.卻很少有人知道還有其他兩條.天照皇室之所以一直都沒有對藍府下死手.其一是不敢.如若藍靈兒真的是鳳命.那必定是逆天而行.其二.或許他們也想直接將藍靈兒娶回去.這樣.一統了江山.那也是他東方家的.更何況.這藍府不僅僅是一個藍靈兒.當初還有藍雪舞的存在.
東方逸要同時娶回去藍靈兒和藍雪舞時.皇帝不反對.其實.也並不全是為了試探.為了天照的江山.這樣也不是不可.不是皇室容不下藍府.而是藍靈兒的命格如此.
她不論是落在了誰的手中.都會是皇室眼中的毒刺.必須拔掉.
藍靈兒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道：「你早就知曉了三個預言.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接近我.這是為何.目的.」
沐星寒眼中閃現一絲異樣.當初之所以會接近藍靈兒也確實是因為她的身份.卻只是好奇使然.想看看這個所謂的天之驕女到底是怎樣的面貌.在對待藍雪舞時.藍靈兒雖然有還擊.卻還不夠.
畢竟是太嫩了.她本性卻是單純.如果真的要到達那般的高度.靠那時的小伎倆是絕對不行的.
只是想到此處.沐星寒兀的輕笑開來.道：「你不信我了.」
藍靈兒臉上閃現出一絲慍怒.「你做什麼都從來不解釋.靠著我的猜測.總有一天.信任也用完了.」
「那現在呢.用完了嗎.」沐星寒步步向前.藍靈兒卻見頭轉向一旁.不去看他魅惑人心的臉龐.
「用完了.在你推開我的那一瞬就用完了.」清淡的聲音中沒有絲毫的溫度.卻讓沐星寒前進的身子驀地頓住.
眼中瀰漫自嘲的笑意瀰漫開來.沐星寒修長的指尖撫上藍靈兒的絕美臉蛋.卻在距離一寸的地方停下來.忽的.將外袍脫下.披在藍靈兒還隱隱發抖的身子上.
微微一怔.藍靈兒終究是沒有轉過臉來看他.他們都是及其通透的人.當初沐星寒的接近.藍靈兒想過各種緣由.后來.出現了天機老人的預言.等到她查明真相的時候.確實是不可置信.
只是.皇室對藍府的步步緊逼.沐星寒對她的所有的好.讓她不得不相信.
藍靈兒知道.沐星寒在意的不是江山.不是皇位.否則他早就娶了自己.這樣憑著天機老人的預言.倒是一個很好的借口.揭竿而起時.便也不會有多少非議.
無塵山莊在江湖的存在.絕對不是他的一時興起.沐星寒是一個讓人看不透的人.從第一次見面.她就知曉他的危險.卻還是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藍淵在出門後會發生的事情.或許他早有猜測.而藍淵的消息.沐星寒也早一步就知曉.他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說.讓藍靈兒獨自一人.在面對這些未知和傷害時.恐慌驚愕.
藍靈兒從來不曾問過.因為她相信那樣事事為自己著想的絕世公子.絕對不會傷害她.只是.現在.一切都攤開在眼前了.她卻再也不敢相信了.在無窮無盡的猜測中生活.她早已經累了.
「你是想報仇嗎.沐王爺的仇.」藍靈兒淡淡道.她再也想不出沐星寒這樣做的理由.
聞言.沐星寒愣了一下.嘴角瀰漫開無盡的笑意.道：「早已經是陳年往事.」
藍靈兒眉頭輕皺.道：「你要的到底是什麼.」
「若我說.我要的從來都只是你.你信嗎.」
驀地轉頭.卻發現沐星寒早已經背對著自己.藍靈兒眼中閃現一絲疑惑.她曾經有那麼一瞬是相信的.因為沐星寒對她的好.對她的認真.那是裝不出來的.只是現在···
藍靈兒總覺得自己的所以一切.都有一個人在背後操控著.讓所有人隨著他的想法.一步一步的往下.就算是無盡的深淵.也無法阻擋心中所向.
「沐星寒.好累.」
藍靈兒清淺的聲音在靜謐的山谷如此清晰.「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去懷疑你.要相信.從相遇到現在.冰玉露.冰雪之源.到我和風染比武受傷.到沐雨煙嫁入二皇子府.還有我爹爹的受傷···這一切的一切.你都好似提前知曉.」
自嘲的笑笑.藍靈兒繼續道：「你對我無微不至.親自帶著我遊逛在密集的鬧市.為我奪得鴛鴦彩燈.為我親自攀上天山.為我生病.為我冒險···你為我做了太多.而我從來都是享受的那一個.」
「我曾經想過.我到底要做點什麼.才能對得起你的付出.你風華絕代.天照.乃至是天下.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可以與你比擬的.我慶幸能得到你的青睞.卻也惶恐.」
「現在.我只要一個理由.一個你對我好的理由.不論你說什麼.我都相信.不可否認.你早已經深紮根在我心裡.無數次.我想將心門關上.你卻又能輕而易舉的打開.沐星寒.或許你就是魔鬼.」
聽著藍靈兒的喃喃自語.沐星寒臉色變幻.身子甚至在輕微的發抖.她從來將自己隱藏至深.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她在接受的同時.也有著這麼多不安.甚至是不比他的少.
「如果你相信了.就不會有現在的懷疑.不會去調查.」說著.便見月牙白的身影消失.
藍靈兒愣了愣.大聲道：「沐星寒.我是人.會思考.不是機器.任人擺布還不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