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剛想回話的時候，這個房間的門開了，我爸用手帕擦了擦手，過來說道：「來，阿尋，把電話免提打開。」

我看了我爸一眼，點點頭，按下了免提。

可能是張正在電話那頭聽到了我爸的聲音，連忙喊道：「趙叔，是你嗎？你們現在在哪裡？」

我爸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淡淡地說道：「阿正啊，是我。不過，我不能告訴你我們在哪兒。」

張正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趙叔，您就一定要帶走阿尋嗎？」

我爸說道：「沒有，走不走，我尊重他自己的意思，我只是要把我的想法告訴他，然後讓他自己取捨而已。如果他選擇你們決定的那條路，我沒有任何說法，會把他送回去的，我自己也會回去。但是如果不是，那我就不能讓你們靠近他，繼續把你們身上的戾氣傳染給他。他們這一代人，或許有一個更好的解決方式。」

「可是，趙叔，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啊！阿尋，你聽我說，我以我的性命向你保證，你現在說出你們的位置，我們不會為難你們，裴宇我們也不會傷他，只要你能跟我們面對面地談一談。」

我剛想說話，我爸就說道：「阿正，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談的了。而且，要談，也不是跟你。你其實不也是一個受害者嗎？本來一切跟你就沒有什麼關係。野王在不在，我想跟他聊一聊。」

張正有一分鐘的時間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我爸也就很耐心地等著。之後，張正說道：「好，他在樓上，我去把手機送上去。」

我爸說道：「好。不過，別讓齊英來應付我，就算是聲音能學的一樣，我也分得出來哪個是他，哪個是野王。野王身上的東西，不是你們這些後輩能學得像的。還有，不要想用這一通電話查我們的位置，不然，我連談話的機會都不會給你們。你們應該知道，阿尋會跟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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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張正咬牙說道，「趙叔，您就等一會兒吧，我現在把手機送上去。」

然後，那邊就沒了動靜。

我剛想說話，我爸就擺擺手，讓我不用講話，然後他揉了揉自己的臉，就這麼等著野王來接電話。

過來一會兒，那邊終於是傳來了動靜：「喂，老趙。」

這聲音，是野王無疑。

我爸把手放了下來，微微一笑，說道：「野王，是我。」

「呵呵，」野王在那頭也笑了笑，「真沒想到，還是被你鑽了空子，我防了你一年了，最後你終於抓到了機會，找到阿尋了。」

我爸說道：「沒辦法，誰讓你這次動作這麼大呢？動作越大，破綻越多，這次黃公和田元風聯合在一起，雖然沒有對你造成什麼傷害，不過還是花了一點力氣吧？」

野王嘆了口氣，說道：「確實是。說吧，老趙，你想幹什麼？」

我爸說道：「我想幹什麼你也清楚，咱們之前談過很多次了，就是因為沒談妥，我才離開的，同時，你不也是因為這個，才一直攔著我，不讓我和阿尋見面？」

野王說道：「難道你一定要帶走阿尋？」

我爸說道：「沒有，我說了，我只是不想讓你把他拉下這個泥潭。我會把一切都跟他講清楚，到底要怎麼樣，讓他自己做決定。我不會幹涉，同時，我也不會讓你干涉！」

「趙平！」野王的語氣有點生氣了，「阿尋會怎麼選，你我都知道，咱們都了解他！你這麼做，根本就不公平！」

我爸點頭說：「那又怎麼樣呢？難道要等你改變了他的心性，或者是讓他也和齊英、張正一樣退不出來了，我才出現讓他去選嗎？那就太晚了。」

野王怒道：「可是你憑什麼去帶走阿尋！」

我爸淡然地說道：「憑我是他爸，我養了他十幾年。」

「你……」野王一下子說不出話來，良久，他才嘆了口氣，說道，「老趙，我也是為了阿尋好，咱們兄弟那麼多年了，你不會不了解我。」

「我知道你是為了他好。」

「那你就別一意孤行了行嗎？你的主意，根本行不通。你知不知道，黃公有一次要殺了阿尋？你肯定知道，因為當時是你通知的我，對吧？現在的情況就是，這一切已經由不得阿尋了，他的身份就是這樣，一些事情，就是天定的，誰也改不了！你這樣做，不是在幫他，很有可能是害他！你真的能保證，我放你們離開了，裴家、燕家、尚家會放你們離開？」

我爸堅定地說道：「我會保護好他。」

野王說道：「你拿什麼保護？一個人的力量，怎麼和一個勢力抗衡？沒錯，你是可以離開，你可以一個人從恆宇撞球室殺個七進七出，還可以把阿尋救出來。但是你呢？你那次差點死掉知不知道？和關外的那些人相比，一個恆宇撞球室又算得上什麼？你說你能保護阿尋，你真的能嗎？」

我爸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這一點不用你擔心，老楚現在不也是活的挺好的嗎？你也找不到他，關外的人也找不到他。他也有了自己的家，有一個小兒子，享受天倫之樂，挺好的。你總覺得，想要安全，就得身上帶一把槍，可是這槍遲早有一天會走火，會讓人產生敵意，從而害了自己。」

野王怒道：「可是別人都有槍，我不讓自己的家人有，真的是對他們好嗎？我要讓他們懂得自保，不讓別人來殺了自己，有錯嗎？老趙啊，你才是會害了阿尋，我這才是保護！」

「你又說這話。」我爸笑著搖搖頭，「那看起來，咱們之間又沒有什麼好聊的了，那就這麼著吧，我還是那句話，咱們兩個之間的競爭，很公平，阿尋怎麼選，就看他自己了，如果他選了你，我沒有二話，立馬就送他去你哪裡，但是如果他不願意走上你這條路，對不起，我不能讓你繼續拉他進到這個萬劫不復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