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睜眼關公呢？」我問道。
老太太笑了一下，說：「這個睜眼關公，就更有講究了，得慢慢說。你出去看看那些社會上的人，是不是紋關公的人挺多的？但是有幾個敢把關公紋在後面的？這是第一個講究。這一行的規矩，關公不能紋背上，因為這代表著是自己在背關公，關公那麼重，有幾個人能背起來？所以，稍微懂點規矩的都知道，關二爺不能隨便紋，就算是紋，也要紋到胸前，讓關公背著自己，這樣以後的道才好走。」
「我們這一行有一個順口溜：紋龍不過肩，紋虎不下山。觀音閉眼不救世，關羽睜眼必殺人。紋身不紋嗜血狼，獨狼帶血家必亡。群狼不狠扛不住，斷手斷腳命不長。紋身不紋下山虎，猛虎下身必噬主。紋身不紋睜眼關，睜眼關公殺人間。紋身不紋唐三藏，九九八一難相抗。紋身不紋小哪吒，龍遇哪吒命喪涯。紋身不紋老鍾馗，避鬼不成反招賊。人生在世苦難短，無論紋啥別開眼。」
「你想想，你見過關公睜眼嗎？關公睜眼，那可是要殺人的！這是大忌，你見的那個人身上的關公，真的是了不得。他不僅敢把關公紋在背後，還敢紋睜眼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手裡的人命，那可多了去了，絕對是一個殺器。祖師爺教導我們閉眼不救世，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離他越遠越好！」
老太太這一席話，說的讓我汗毛倒立。
按老太太的說法，野王背後的關公像，來頭實在太大。那種殺伐的氣息，讓人看一眼就承受不住。老太太說的對，天知道野王手裡到底有多少人命，他看起來溫文爾雅的背後，到底有什麼暴虐的情緒，誰又能說的好呢？
直到現在，我對他，對紋了同樣來頭不小的過肩陰陽龍的張正，還有馬小七，以及他們背後的勢力都一無所知。我爸當年在地下拳場名噪一時，也跟他們攪合在了一起，還有米奇網吧背後的老闆韓古，這其中的關係錯綜複雜，宛如一張大網把我給罩在裡面了。
紋龍不過肩，關公不睜眼，野王、張正他們偏偏逆著來，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自信？
我又想起了當時在漢城洗浴中心，那幾個來刺殺野王的殺手，每個人配有一把手槍。這個實力，也不是一般勢力能有的。我愈發覺得自己看不懂這個社會了，在這個看起來簡簡單單的社會上，真的存在一夥兒不同尋常的人吶。
老太太見我臉色不怎麼好看，清咳了一聲，說：「紋身是挺玄，但人心是真的。敢逆天而行的，有幾個是善茬子？話我就說這麼多，你好自為之吧。」說完，就又端起了茶杯，再也不看我，一眼，「送客」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很識趣地站了起來，說了聲：「打擾了，奶奶，我就先回去了。」然後從裡面走出來了。
楊迅似乎是聽到我出來了，也從自己的房間里出來了，見到我，笑了笑說：「怎麼樣啊，尋哥，說完了嗎？」
我強笑了一下，說：「算是說完了吧。紋身裡面的門道還真是多，讓我大開眼界。」
楊迅笑道：「那可不是，我倒是挺有興趣的，但是我奶奶也不教我，說這門手藝到他這裡就斷了吧，她不打算讓誰再去繼承，所以那麼多年沒收過徒弟，真是可惜了。」
我突然想起來了之前楊迅說過，他想要在胳膊上紋一個血狼頭，就問道：「楊迅，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讓你奶奶紋一個血狼頭嗎，那你知不知道，狼這個東西，不能隨便紋？」
楊迅說：「我當然知道，不過不是狼不能紋，是孤狼不能紋。這麼多年來，我也沒見幾個靠譜的人能跟我一起紋，所以一直沒有動過這方面的心思。這個玩意兒，得慎重，我爸就是這麼死的，不信不行。」
我點點頭。之前楊迅確實是說過，血狼頭要九個人一起紋才行。
我跟楊迅邊說邊往外走，他送我到門口，我說自己還得回去到宏遠那邊訓練半天。楊迅聽了挺意外，說自己還真不知道我竟然學了搏擊，不過也好，以後干起架來不吃虧，還能混口飯吃。
我樂呵呵的說，這口飯也不好吃啊。
楊迅就笑了，神秘一笑說：「這碗飯當然不好吃，只要是青春飯，過了身體的最顛峰時期，就不行了。不過，你既然有這個實力，幹嘛不往上爬爬，干點別的事兒呢？有些事兒，不就是比誰的拳頭硬嗎？」
我愣了一下，說：「難道，楊迅，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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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迅回頭看了看紋身店裡，摟著我的脖子往前走了很遠，然後遞給我一支煙，點了，然後正色道：「沒錯，其實以後我是想混一混試試，不求能像米奇網吧、恆宇撞球室、金元酒吧一樣，能瓜分一個南關，只要手底下有十幾號人，干點小生意，罩一個場子，混個溫飽肯定不是問題。干下來，一年怎麼不比給人打工自在？」
「我們店裡，社會上的人來的不少，久而久之，也學了不少東西。他們社會上的那一套，我都熟，等我高中上完了，就看看哪些弟兄願意跟著我，一起下去搞搞事業。咱們這些混子，尋哥你也知道，能上學上出名堂的能有多少呢？我混起來，也好給弟兄們一個飯吃，多好。」
我嘆了口氣，說：「楊迅，你想清楚了嗎？這條路可是挺黑的。」
楊迅笑了笑，說：「當然想清楚了，我不是一個甘心聽除我姐之外的人使喚的人，這條路真的適合我。黑就黑吧，萬一我真趟過去了呢。尋哥，我找你來說這些話，也沒別的意思，你要是真的搞搏擊去了，哪天不想打了，就帶著人來找我吧，咱們哥幾個一起搞搞，肯定能混出名堂！」
我想了想說：「這個，容我考慮考慮，以後再說吧。」
楊迅撓撓頭說：「也是，現在我才高二，離畢業還早，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兒呢？沒準我就被老魏打散了，呵呵，算啦，反正我的打算就是這樣，以後慢慢努力吧。尋哥，我感覺得出來，你有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搏擊這一行，我看好你，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