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情兒
“總……總教官……暮暮?”
張玩愣在原地化身石像, 呆呆的盯著電梯裡的兩個人。
“張玩……”林暮川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麼話好,嘴唇上還殘留著微微的酥麻感。
寒遷冷冷看了張玩一眼, 與這兩人截然相反的淡定, 無比自然的伸手拉著林暮川,帶著他一聲不吭的走出電梯, 與張玩錯開而行。
被甩在原地的張玩愣愣的注視著兩人的背影, 牽在一起的手, 以及剛剛自己親眼看到的, 電梯裡的親吻……
林暮川被寒遷拉著大步走出第一醫院, 見他一臉的無所畏懼, 便著急的去晃他手:“怎麼辦?張玩知道了!”
“……”
寒遷忽然停住腳步,站在原地轉身看向他, 目光冷靜神色無波, 正色道:“暮暮,我想你知道,我們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關係, 是法律上的夫妻, 如果你以後真去了軍組, 遲早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是我妻子, 難道你也要我瞞著嗎?”
聽他這麼一說, 林暮川自知理虧,喪氣的垂下腦袋:“可是我還沒做好準備……”
“什麼準備?作為我妻子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準備?”寒遷俯身低下頭去看他臉上的表情。
“嗯……”林暮川低著頭輕聲。
“如果你還不適應這個身份,我不介意讓你再適應一點。”寒遷說著, 保持著彎腰的姿勢,側頭去夠他的嘴唇,在上面輕輕親了一下。
林暮川被他親的一怔,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躲開。
看著他下意識的拒絕動作,寒遷微微皺起眉,上前一步把人按進自己懷裡,低聲歎氣:“我的喜歡已經這麼明顯了,為什麼你還無動於衷呢。”
緊實的懷抱,低沉的嗓音訴說著喜歡,林暮川靠在他懷裡,感受著他堅實寬闊的胸膛,錯愕的微微睜大眼。
他錯愕的,不是寒遷的喜歡,而是他此刻突然的坦白。
他不是傻子,不會感覺不到寒遷對自己的心意,只是一直不敢相信罷了,此刻如此清晰的聽到這聲喜歡……林暮川慌張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比剛才被張玩發現自己和寒遷親吻……還要慌亂。
“你……”他剛想說些什麼,耳邊卻不合時宜的突然響起滴滴聲,他反應過來,迅速推開對方接通了訊號。
“……暮暮你昨晚喝醉了沒事吧?有沒有不舒服?還有昨晚我看到寒遷了,他把你帶回去的,今天電視報紙全在說這件事。”
沈清上來就是一頓追問,林暮川看了眼對面沖自己挑眉的寒遷,咳嗽一聲走到旁邊去輕聲和他通話:“我沒事,新聞的事我知道,應該沒有鬧很大吧?”
“這還鬧的不夠大?網上現在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扒清楚了,寒遷也扒出來了,大家對他倒是一如既往的擁護,畢竟昨晚的事兒你倆本來就占理,不過現在網友滿世界扒你資訊呢,都想知道你這個神秘醉酒男子到底和寒遷什麼關係。”
“啊?”林暮川錯愕愣住,他不太混網路,不知道這件事情竟然發酵到將自己推到了浪口風尖的地步。
“你別慌啊,我弄點水軍幫你澄清一下,你本來就是寒遷老婆,正宮沒在怕的。”
沈清說著迅速切斷了聯絡,留下林暮川一個人淩亂到不行。
“怎麼了?跟誰通訊通的失魂落魄的。”寒遷大步走過來拉住他。
林暮川垂著腦袋歎口氣:“阿清說,現在網上全在扒我的身份。”
“……”寒遷聞言用力皺起眉,這件事情惹到他身上不要緊,給自己老婆造成困擾就不可饒恕,看來真得處理一下了。
他牽著小矜持的手往停飛場走:“這件事我會處理好,我先送你回家,下午要去營地一趟。”
“嗯……”
今天就是最後一天假了,兩人中午回了家,下午的時候寒遷去了營地,林暮川也不知道他去幹什麼,一直到傍晚都沒回來,他只能自己洗好澡,換了衣服跟寒老夫人打過招呼,然後趕回訓練基地。
回宿舍一推開門,裡頭只有葉勳在攤被子的身影,他倏然松了口氣,如釋重負的抬腿走進去,假裝不經意的問:“張玩還沒來嗎?”
葉勳回頭看著他,璨然一笑:“暮暮今天這麼早回來?張玩還沒來啊,怎麼了?”
林暮川搖搖頭:“沒事,我就問一下。”
葉勳點點頭沒再說話,兩人在宿舍等了一會兒,張玩和王濤同時走進了宿舍,張玩是回來報導的,王濤是來清點人數的。
兩人一進來,林暮川的目光就和張玩碰上了。
只見張玩微微蹙起眉看他一眼,然後沒說半句話的走進了衛生間。
“……”林暮川有點搞不清楚他這個反應的意思。
“林暮川,你出來一下。”王濤看他們宿舍三個人都到齊了,便開口喊他。
“哦。”
林暮川聽令的站起身跟著他走了出去,兩人站在宿舍走廊上,王濤打量了眼兩邊走動的人,壓低聲音問他:“嫂子,新聞裡那個人是你吧?”
聽到他也說起這個事,林暮川有些驚疑:“怎麼了……”
王濤皺著眉沉思:“我看著那身形有點像你,但是現在網上的說法不一致,所以想來跟你確定一下。”
林暮川看了他半天,才回答:“……是我。”
王濤倏然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嫂子你別擔心,寒司令已經在處理這個事了,星博等一些輿論之地都被暫封整改了,在網路上議論軍官個人私密也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林暮川還是有點搞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沒事沒事。”王濤拍了拍他肩膀:“沒事了,你進去吧,我還要去其他宿舍查人。”
“……”林暮川看著他轉身進了對面宿舍,依舊一頭霧水。
皺了皺眉,他轉身走回自己宿舍,看到張玩從衛生間出來坐在床上,本以為他會開口問自己什麼,結果對方看到他走進來,居然往下一倒躺在床上,完全無視他的睡起了覺。
“……”
林暮川徹底愣住了,這……張玩上午撞見自己和寒遷在一起,現在不該是這種反應吧?居然問都不問一下嗎?
他雖然心覺奇怪,但也覺得張玩不問自己最好,他越是淡定自己就越不心虛。
於是,從到訓練基地,再是晚上的夜訓,張玩從頭至尾都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次日一早跑完五公里,葉勳拉著林暮川去食堂吃早飯,剛準備叫上張玩,誰知對方一扭頭自己走了,理都不理他們。
“……他怎麼了?”葉勳也看出來張玩的不對勁。
林暮川跟著迷茫的搖搖頭:“不知道啊。”
“算了,我們走吧。”葉勳沒想太多,拉著他繼續往食堂走。
食堂裡人很多,早上的五公里跑完全部都跑這裡吃飯,人多嘴雜,林暮和葉勳坐在一起吃面,聽到旁邊的人議論。
“昨天的新聞你們看了嗎?”
“你是說高級軍官那個嗎?”
“對對對,我也看了,有人已經扒出來那位高級軍官是總教官了,照片裡被總教官護著的那個人還不清楚身份。”
“只有兩個可能,要不就是總教官老婆,要不……嘖嘖嘖。”
“噓!別說了,別在基地議論總教官是非,要知道連星博都被封禁了。”
……要不是什麼?
林暮川狐疑的看他們一眼,不明所以的收回目光。
見他把頭扭過來,葉勳迅速收回打量他的目光,低頭繼續吃飯。
上午第一節 課是狙擊訓練,林暮川的射擊課已經回歸了組內學習跟上進度,但是今天這節是核彈體驗,特地邀請總教官來教學。
“這是一枚軍用核彈。”
寒遷站在那裡,手裡捏著一顆只有普通子彈大小的核彈,俐落的將之上到狙擊槍裡。
距離這邊一百米外的靶場範圍內,放著一個常人大小的木頭人形目標。
今天有風,衛兵在前邊弄了一個升煙裝置,濃白的煙霧嫋嫋升起,隨著風吹的方向傾斜向西方。
判斷了風力風向,接下來就是距離的問題了。
一百米的距離,寒遷的狀態表現的十分輕鬆,他校正好倍鏡,將槍口稍微抬高到一定幅度,然後眯眼瞄準,通過倍鏡可以清晰看到一百米外的目標。
只見他手指一扣,隨著子彈破膛而出的槍響聲,寒遷依舊神色冷靜的穩住槍,絲毫不被巨大的後坐力所影響。
大家一個個輪流用望遠鏡去看。
“哇!核彈的威力這麼大!木頭都燒起來了!”
“我看看我看看……頭部炸碎了!總教官這一槍打的准啊!”
林暮川也迫不及待的接過望遠鏡,朝對面看過去。
他清晰的看到,一百米外的木頭人形目標,頭部已經被炸爛了,整個從上往下燃燒起來。
不得不說,寒遷的槍法準確度驚人,核彈的威力亦是驚人。
那邊的衛兵將廢棄目標挪下去,換上幾個新的木頭人形目標。
寒遷將瞄準鏡的狀態打亂,讓他們一個個過來嘗試。
大家瞬間沸騰了,這可是軍用核彈!和普通子彈或者空包彈完全不是一個等級啊!
所有人都躍躍欲試起來,排好隊一個個接受總教官的親自教導。
有個人太過興奮,一沖過去,上好核彈架好槍,瞄準鏡校正完畢就手腳麻利的拉栓準備開槍。
寒遷頓時臉一沉:“一位元優秀的狙擊手需要的不僅是精准的槍法,還要有足夠的耐心,你這麼急是趕著去吃午飯?”
那人被訓的面色一訕,咽了咽口水,聽話的認真判斷風向距離。
會不會打槍,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寒遷暗自歎了口氣,心想這槍要是能打中算自己輸。
砰一聲天崩之音,他拿起望遠鏡一看。
嗯,還真沒讓他失望。
那人焉兒吧嘰的站起來,低著頭情緒低落的站到旁邊去觀看。
下一個是張玩,他初始考核拿了個組內第二名,之前還被各位審評官誇讚來著,誰知之後就一蹶不振,第二次考核直接掉到十五名,這還是有之前的分數在撐著,不然鬼知道掉到哪裡去了。
張玩其他訓練項目倒是一般,唯獨這個狙擊打的還算不錯,是被王濤在組內親口認肯過的。
子彈拉栓上膛,一系列動作乾淨俐落,一看就跟上一個的水準不一樣。
王濤在旁邊看的直嘖聲,都是自己教出來的,怎麼他媽的差別就這麼大?
張玩腦子裡還想著昨天在醫院碰見的事兒,有些心不在焉的,連槍口抬高了都不自覺。
寒遷忍住想踹他一腳的衝動,冷著臉道:“如果在救援任務中,讓你這樣的人去負責瞄頭狙擊,恐怕打到的不是罪犯,而是人質。”
張玩被他訓的渾身一哆嗦,心裡暗想總教官嘴毒的同時,終於沉下心開始認真判斷目標。
王濤在旁邊跟著繃緊神經,只盼著張玩這一槍能夠打好,不然寒司令估計都覺得自己這個教官也是個廢物。
隨著槍響聲,王濤和寒遷同步動作,舉起望遠鏡去看。
眼前浮現出火光,木頭人搖晃著倒了下去。
王濤倏然松了一口氣,卻聽到寒遷沉聲教訓:“讓你打哪兒?你怎麼不把核彈發射到地上去?”
王濤和張玩紛紛虎軀一震。
這一槍雖然打中了,但精准度顯然不夠,木頭人是因為雙腿被炸爛才倒下去的。
“下一個。”
好害怕。
見識到寒遷真正訓人的模樣,林暮川忐忑不安的走上前去拿狙擊槍。
王濤雙手一環。嘿,他還真要看看寒司令教出來的人是個什麼水準,雖然是他老婆,但總不能在這麼多人面前放水吧。
寒遷面色無波的看著林暮川從彈盒裡摸出子彈,放在手心掂了掂,然後捏起來仔細觀察了一下。
寒遷突然就笑了。
你看吧,自己教出來的還就是不一樣。
其他人都不知道子彈是什麼規格,就學著他的直接往槍裡送,但核彈與普通子彈的區別,不僅僅是威力大小。
就核彈的規格來說,它的下墜幅度比一般子彈要大的多。
林暮川只覺得這顆核彈相比較一般子彈重量要大很多,理所當然相對的,它出膛後的墜力會更大。
再加上一百米的距離,子彈的下墜幅度相比較尋常也更大。
在心裡這麼思索了一番,他將子彈上進去,拉動槍栓送進膛,開始校正瞄準鏡。
林暮川從頭到尾動作都很緩慢,不像其他人那麼迅速俐落,但卻多出一種狙擊手應有的穩重。
寒遷一點都不擔心,他家小矜持一定會打好的。
毫不誇張的說,林暮川或許天生就是做狙擊手的料,他內斂的性格讓他不易焦躁保持冷靜,冷靜的頭腦會讓他的思路清晰,加大了判斷的準確度。
風力風向的環境因素、距離的判斷、槍口抬高的幅度、壓槍的力度,這一切都關係了他這一槍的精准與否。
林暮川依舊在不斷調整,他的槍口抬的比平時訓練要高出許多,後面的人看著都忍不住抹汗。
抬這麼高是想打上天吧。
最後固定住槍口幅度,維持瞄準的姿勢片刻,在眾人都以為他被凍住了的時候,只見修長的手指徐徐扣壓扳機。
王濤的神情漸漸變了。
隨著砰的一聲槍響,他迅速舉起望遠鏡望向遠處。
木頭人的頭部被核彈炸爛,身子迅速燃燒起來,王濤恍惚間還以為看到了剛才寒司令開的那槍。
狙擊槍的後坐力十分大,林暮川好不容易穩住它,迫不及待再次去看瞄準鏡,確定自己到底打准了沒。
“寒司令親自帶出來的就是不一樣啊。”
王濤歎了口氣,把手裡的望遠鏡丟給其他人:“你們自己看看。”
一個人率先接過望遠鏡,湊到眼前一看:“我靠!林美人你寒司令附身?”
“我看看!”
其他隊友紛紛過來搶奪望遠鏡,驚歎連連:“頭炸了,一擊必中啊!”
寒遷這個教官在旁邊謙虛的道:“不是我教的好,是他學的好,所有的訓練裡,他的槍法可以排上第一。”
“可以啊。”王濤也跟著毫不吝嗇的誇讚:“看不出來林暮川你原來是這方面的苗子?”
其他人爭先恐後去看,林暮川放下狙擊槍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沾的沙土,自動走到旁邊去圍觀其他人訓練。
葉勳湊過來笑眯眯的摟住他:“暮暮,你槍法真的不錯啊!”
林暮川抿唇謙虛的笑:“還是總教官教的好吧。”
他說著,下意識扭頭去看寒遷,正好和對方看過來的視線對上。
兩人對視了幾秒,林暮川率先抽回目光。
“……”站在旁邊一直觀察他的張玩終於忍不住了,趁著下一個人訓練,兩位教官的注意力都被轉移開,他大步走過去拉著林暮川的手往旁邊走。
“張玩?”林暮川被他拉著踉踉蹌蹌的走到一邊。
張玩真的憋不住了,他忍了一天一夜沒有去問林暮川,但是剛剛看到他和總教官眉來眼去含情脈脈的,他是真的忍不住了,他一定要問出口。
只見他皺著眉,一臉嚴肅的說:“美人,昨天你跟總教官在醫院電梯……那個啥,我看的清清楚楚,你跟我實話實說,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麼?”
終於要問自己了嗎?林暮川被他嚇的繃緊了神經,安靜的像是一個等待處決的人。
見他一臉不自知的模樣,張玩擰著眉嘖了一聲,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你是不是總教官的小情兒!”
“……”林暮川愣了一下,站在那裡半天沒反應過來,半晌才想開口說什麼,卻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捂著胸口彎腰用力咳嗽起來。
“不是,你怎麼了?被我戳穿也不用反應這麼大吧?”
張玩伸手在他背上拍了幾下,林暮川剛緩過來一口氣,又聽他繼續道:“美人,你這樣是不對的,昨天新聞裡那個人也是你吧,你怎麼能趁著放假去勾搭總教官?他已經結婚了,是有家室的人,你不能因為總教官平時在基地格外照顧你,你就去插足別人的家庭啊。”
“……”林暮川呼吸一窒,咳的更厲害了。
張玩一邊給他拍背,一邊苦口婆心的勸他,儼然一副人生導師的姿態:“你有這個姿色,但不能用來做這種事啊,雖然現在總教官被你迷惑住了,但總有一天他會想清楚,回歸到正軌的,到時候你又該怎麼辦?”
“……咳咳咳!”林暮川感覺自己今天就要嗆死在這裡。
張玩給他拍著拍著皺起眉,開始了無盡的猜測:“還是說,是總教官勾搭的你?上次咱們打架去了醫院,我就看到你跟總教官在病房裡抱啊摟的,王教官還給你們打掩護,嘖,我當時還覺得自己看錯了,沒想到你倆真……”
關於新聞的事,網路上大家對於林暮川的身份猜測紛紛,張玩亦是如此。
他認為林暮川是總教官小情兒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覺得林暮川不可能會是寒遷傳說中的新婚老婆。
試問,哪個新婚老婆放著好好的豪門太太不做,跑訓練基地這種地方來吃苦受累的?這不是吃飽了撐嗎?還是有錢人下來體驗生活?
“不是,我……”眼看著張玩一個人自說自話,都快把前因後果給編出來了,林暮川匆忙開口想要解釋。
張玩伸出一個STOP的手勢,臉上的表情有些為難、有些難過、有些憂愁,還帶著點正義:“你別解釋了,你想說的我都懂!什麼情不自禁,日久生情,我都懂!但我不能夠理解和接受!”
林暮川:“……”
你是真的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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