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身段

　　心理勘察課最開始從文化學起，林暮川趕進教室的時候，王濤已經開始給大家授課了。

　　他在門口喊了報告，被放了進去。

　　葉勳旁邊空出來一個座位，他沒有猶豫的在他旁邊坐下，轉頭看了看四周，小聲的問他：“怎麼感覺缺了很多人？”

　　葉勳撇了撇頭回答：“都躺在醫務室沒醒呢，你是最先清醒的那個了。”

　　林暮川有些驚訝，他還以為自己昏迷得夠久了，沒想到還有人沒清醒過來。

　　啟動劑的時效不長，只是暫時性的激發體能，林暮川沒過多久就感覺渾身疲憊，頭腦發昏，坐在下面一邊揉腿一邊堅持聽課。

　　講臺前面是一塊巨大的液晶螢幕，王濤拿著可伸縮的教棍，指著上面說：“勘察心理分為兩部分，對現場情況的勘察，和對人物行態的勘察……”

　　這門課程主要是針對勘察組的學習，不過對於其他軍組也同樣有用處，林暮川不敢懈怠，認真的聽課。

　　大家都剛跑完十公里，個個面色慘白、精神不振。

　　林暮川瞥了眼旁邊的葉勳，見他神色如常，好像根本沒被強度的訓練累到。

　　王濤還在上面孜孜不倦的講著，教室裡的鈴聲突然響起，把他氣的一甩教棍，氣的想罵人：“草，老子沒講完呢！”

　　有人白著張臉，慘兮兮的在下面問：“教官，下課了嗎？”

　　王濤臭著臉道：“休息二十分鐘，去訓練場集合上格鬥課。”

　　眾人終於松了口氣，紛紛趴在課桌上珍惜這寶貴的二十分鐘。

　　葉勳從桌子裡摸出一張紙，遞過去給他：“這是教官發下來的課程表，每個宿舍一份，你也看看。”

　　林暮川接過來認真看了一遍，發現一天需要完成五個訓練，包括早起的負重十公里、白天的課程、以及夜晚的隨機訓練。

　　許多課程的名稱對於自己來說還很陌生，林暮川看完之後把課程表放回他那兒，好奇的問：“你第一志願填的什麼呀，我看你今天的十公里好像都跑完了？你測驗的時候是紅色嗎？”

　　葉勳點點頭，把課程表收起來，扭頭沖他眨了眨眼：“因為我以前來過一次，不過被淘汰了，這次吸取經驗，我一定要被選進特務組。”

　　林暮川驚訝了一下，心想難怪他找會堂都找的那麼熟練，而且他的綜合能力還居於上位。

　　十分鐘過去，大家起身趕往訓練場，一個個拖著酸疼的雙腿，堅強的令人落淚。

　　王濤已經在那裡等著了，和他們一起上格鬥課的是二組，之前暈倒的人因為啟動劑的原因清醒過來，等人全都到齊了之後，兩個教官一起教他們格鬥術。

　　“看好了啊，撥擋沖拳應該怎麼撥。”

　　王濤對著對面人，左手快速做了個撥擋動作，然後右拳迅猛有力的出去。

　　對面教官反應敏捷的一個側身，笑道：“老王啊，給孩子們演示而已，不用這麼認真吧。”

　　王濤是實打實的出拳啊，一點沒有半途收勢的意思。

　　王濤皺著眉瞪他一眼：“我這個教的人都不認真，那他們學的人還能認真到哪兒去？”

　　對面教官舉手求饒，兩人重新面對面站好，這次輪到王濤挨打了。

　　兩位元教官把格鬥三十二招一一演示過一遍之後，讓他們拉開練習，每人找個搭檔，但只能找自己組的人。

　　一個組十七個人，也就是說會剩下一個，去跟教官訓練。

　　林暮川跟葉勳默契的站到了一起，準備開練的時候突然聽旁邊傳來一句。

　　“組長來跟我練。”

　　林暮川愣了一下，抬頭看葉勳，對方笑著拍了拍他肩膀：“快去吧，跟教官練學到的更多。”

　　他點點頭，只好讓葉勳去找別人練，自己乖乖走到前面，看著臉色緊繃的王濤，心裡有些緊張。

　　其實剛剛那麼多招式，他根本沒記住多少，本來還想著跟葉勳慢慢琢磨的，誰知道這就要公開處刑了。

　　王濤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還記得橫踢肘擊嗎？”

　　林暮川點點頭，對方讓他演示一遍。

　　他往後退了一下，把距離拉好，然後提示對方：“教官，我來了？”

　　王濤皺起眉不耐煩：“廢什麼話，和敵人打的時候你也要提前告訴他嗎？”

　　林暮川只覺得自己教官甚是嚴格，便不再多說，捏拳提起在胸前，快速的往他臉上打出一拳，在王濤側身躲過時迅速掃出右腿攻擊他腰部，最後右肘一抬用力頂過去。

　　王濤反應迅速的避開，最後迎著他的肘擊一把扣住他手臂，用力反擰。

　　“……”

　　林暮川疼的臉都皺了，渾身蓄好的力道一時間全部泄散，軟著腿被對方桎梏住。

　　王濤嗤笑一聲鬆開他的手：“花拳繡腿。”

　　林暮川窘迫得臉都紅了，對方不給他時間緩和，繼續道：“再來，給我把這個招式練熟。”

　　林暮川抿著嘴唇揉了揉被擰疼的手，再次打出那個招式，動作很連貫，但看起來沒什麼力氣，難怪王濤要說他是花拳繡腿了。

　　最後又被王濤扣住手腕：“再來。”

　　林暮川咬著嘴唇，和自己教官一遍又一遍的過招式，倏然不知在對面教學樓裡，幾位軍官坐在教室，即時監督著螢幕上的眾人訓練。

　　整個基地安裝共有八百多個隱形攝像頭，全方位無死角監督他們的訓練與日常活動。

　　楚琛用自己的通訊表操控著螢幕，手指一點就讓畫面切換了。

　　“王濤挺看中這人啊。”逮著人家練個不停，旁邊都開始休息了，他還抓著林暮川在那兒練。

　　畫面上，林暮川的動作十分連貫，拳腿出的也俐落，只是他身材太纖柔，再加上早上的十公里讓他雙腿還沒恢復過來，打出去的力道軟綿綿的。

　　他出了腿，王濤毫不費力的在半空中一把抓住。

　　兩人的動作僵持住，林暮川掙脫不了，站在原地急得要跳腳，旁邊已經有人過來圍觀他們了。

　　不過，大家倒不是看他的招式，而是悄咪咪欣賞他的身段。

　　那細胳膊細腿兒的，看著都讓人憐惜，尤其是出腿的時候，修長的腿在半空中劃出弧度，讓人看著就想一把抓住。

　　還有那把小腰，被腰帶緊緊束著，扭身的時候能看出其柔韌性，讓人擔心會不會不小心就扭斷了。

　　坐在寒遷旁邊的一位審評官突然問：“這人第一志願填的什麼？”

　　“戰鬥組。”

　　楚琛是給林暮川過初審的，自然知道他的情況，而且他還知道，這人跟自己妻子關係匪淺，報名表就是沈清跟自己討著要的，上面都有編號，所以林暮川的報名表送過來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不過，軍組有軍組的規矩，他不會因為林暮川是自己妻子的朋友就給他特殊待遇，更何況自己也跟對方不熟。

　　那位審評官撇了撇嘴搖頭：“整個人的形象看起來不像是戰鬥組的料，特務組可以考慮一下……”

　　旁邊的寒遷冷著臉，噌一下突然起身，二話不說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留下幾個人不明所以。

　　訓練場上。

　　王濤就這一個招式刁難了他許久，直到林暮川覺得自己閉著眼睛都能打了，王濤才準備換個招式練他。

　　“這招基本算你過關，下一招……”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林暮川。”

　　兩人紛紛扭頭看過去，只見寒遷高大的身影站在後面，面色低沉的盯著他，命令道：“過來。”

　　林暮川心裡一驚，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在訓練的時候叫自己，還是他又反悔了，不讓自己繼續留在這裡？

　　他看了自己教官一眼，然後低著頭萬分不情願的走過去，雙手糾結的擰著，小聲道：“教官……怎麼了？”

　　寒遷把自己的軍帽脫下來放在地上，然後直起身看著他：“來跟我練。”

　　天知道他剛才隔著螢幕看他訓練，看的心裡鬱結。

　　這柔腰細腿的，還被那麼多人圍觀，寒遷真的是很不爽。

　　這身訓練服穿在林暮川身上怎麼就會是這個樣子？誰設計的衣服出來挨打！

　　林暮川被他嚇了一跳：“跟……跟你練？”

　　寒遷皺著眉不悅的看他一眼：“怎麼，我比不上你的教官？”

　　“……沒有。”您說話，誰敢反駁啊。

　　林暮川委委屈屈的心想。

　　那邊的王濤卻是在心裡笑了。

　　你瞧，連寒司令都看不下去他的花拳繡腿，要來親自指導了。

　　寒遷帶著他往旁邊走，和那些訓練的人拉開距離。

　　扭了扭手腕，琥珀綠的眸子緊盯著他：“出腿吧。”

　　說著，他指了指自己頸側：“朝我這裡。”

　　寒遷很高，比林暮川高出個腦袋，這也就意味著，他要把腿抬很高才能踢上去。

　　緩了口氣，林暮川後退了一點，在心裡比劃著方向角度，然後提起拳，兩腿分開一個扭身迅速抬腿從側面劃了個弧度，掃到對方頸部。

　　寒遷由始至終冷著臉，在那條修長纖細的腿掃過來時，伸手準確無誤的扣住了腳腕。

　　林暮川的腿僵在了半空中，攻勢驟然停住，收也收不得，只能維持這樣一個尷尬的姿勢。

　　寒遷語氣嚴厲的指導他：“你的腿力不行，出腿的時候發力點也不對，不是要腿用力，而是要將力量繃在這裡。”

　　他說著，手指點在他小腿下面，再滑到腳脖子那裡。

　　“把力量沉下去，懂嗎。”

　　“懂了。”林暮川低著頭不敢看他，腳腕被他弄的癢癢的。

　　“當然，每個招式出腿時的發力點都有不同，這個要你自己琢磨。”

　　寒遷說著鬆開他，神色如常的繼續道：“正蹬直拳試一下。”

　　林暮川腿有點酸，他輕輕跺了一下緩解，然後聽話的蹬腿出拳。

　　寒遷面不改色的側躲一下，在林暮川收不住勢頭往前竄的時候，在旁邊一把將人拉進懷裡，從後面摟著他，手臂緊攬著他柔軟的腰身，低聲警告道：“以後腰帶再系這麼緊，我就把你生活評分記零，讓你回家。”

　　林暮川被他的行為嚇的驚慌失措，旁邊還有那麼多人看著呢，寒遷他是在幹嘛！

　　他不知道，此時兩人背對著眾人，大家都以為總教官在教林暮川抱摔呢。

　　同一時間，教學樓的教室裡，螢幕上流暢的畫面突然一閃，變成了滿屏的電波流動。

　　審評官奇怪的看著監控螢幕：“怎麼回事？信號不穩定，營地又在試飛戰艦嗎？”

　　楚琛聳了聳肩：“可能吧，那邊試飛就會影響整個普米的信號傳輸，正常。”

　　訓練場上的寒遷抱著自己妻子，第一次作了個小弊。

　　他有控制整個訓練基地一切設備和系統的許可權，切斷信號只是動動腦子操控通訊表的事。

　　他禁錮著懷裡的人，繼續在他耳後吐氣：“聽到沒？”

　　林暮川又氣又羞，小臉通紅的扭頭瞪著他：“你……你無理取鬧！”

　　什麼叫腰帶系緊了就把自己生活評分記零？哪兒有這樣的！

　　看著他似嗔似怪的眼神，寒司令忍不住微微勾唇，心情頓時好起來，輕輕鬆開了他，轉而繞到人面前，低頭去解他身上的腰帶。

　　林暮川更慌了，握住他手：“你做什麼？”

　　寒遷撥開他的手，繼續動作，鎮定的道：“給你看下標準。”

　　林暮川僵著身子任由他解開自己腰帶，松了松又重新系上，忍不住心虛的扭頭去看別人有沒有注意這裡。

　　幸好，大家都忙著練習，在教官的監督下連腰杆都不敢彎一下，更別說有心思去注意他們。

　　就算看到的，也只以為總教官在手把手的練學呢，寒司令那麼冷厲一個人，能對人新兵做出什麼事情來。

　　如果林暮川知道他們的想法，一定要在心裡咬牙切齒的反駁。

　　這個外表冷厲的人，私底下用官威脅迫自己，不知道有多壞呢。

　　寒遷不知道他心裡想的，給他重新系好後，看著他腰上松松掛著的腰帶，滿意的點點頭。

　　“看到沒，以後就按這個標準來。”

　　林暮川低頭去看，暈，這不跟沒系一個樣嗎，肥肥大大的，顯得腰都快跟肩膀同寬了。

　　寒遷卻不管那麼多，轉眼又恢復成那個一本正經的樣子：“回組訓練。”

　　林暮川咬著唇瞪他一眼，轉身邁開腿往自己組裡跑，留下寒遷一個人回味那雙水藍色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