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韓雅軒以為秦楓會不回答，或者拒絕。

沒曾想到，燭光之下，秦楓輕輕倚在椅背上，笑了笑說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我才認識你姑姑的時候，她還沒有你年紀大！」

秦楓看著燭光之下的杯中酒，淡淡說道：「當時我們在一個學院里，她是管藏書的，茶藝又好，長得又漂亮，很多人都喜歡她……」

韓飛雪不僅插了一句話問道：「那你當時在學院里是做什麼的？」

秦楓苦笑，他自嘲道：「我當時一文不名，還被一個背景很硬的紈絝子弟針對，在學院里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煞星禍害。」

韓飛雪聽到秦楓的話，目光微微一動，似是從之前賭鬥的表現來看，完全能夠看出這位「姑父」年輕時的模樣，那可真是一個煞星禍害啊!

秦楓繼續說道：「不過呢，你姑姑對我很好，也很欣賞我，後來她被壞人抓走，失了心智要來殺我，我始終沒有對她動手，最後拚命救下了她……」

韓飛雪想了想問道：「然後呢？」

秦楓笑道：「後面就不告訴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了，你自己想去吧！」

韓飛雪被秦楓這樣一賣關子，不禁詫異道：「難道姑姑就這樣喜歡上你了？」

韓雅軒被秦楓這般一說，也是面頰緋紅，輕咬住嘴唇，用手去拉秦楓的衣袖。

秦楓卻是搖頭笑道：「想追到你姑姑，哪裡有那麼容易？」

「後來我們身份差距總算沒有那麼懸殊了，但很快我們又深陷險境，被困一處死地，幾乎不可能逃出生天，我們都已做好了死於此地的準備，最終通過共同努力，攜手渡過難關，逃出生天，自那之後，我們才正式走到了一起。」

韓飛雪顰起秀眉，似是在說，怎麼我姑姑一遇到你就倒霉。

一旁的韓雅軒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飛雪，人看往事時，當年不論是多麼驚心動魄的事情，再說起來的時候，都會平淡許多。」

「這其中的艱險，絕對不是一句『攜手共度難關，逃出生天』，可以概括的。」

韓雅軒正色說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所以任何一段感情其實都無法與他人言說，只有親身經歷者才最能知其中滋味。」

秦楓看了看韓飛雪，不禁笑了起來：「你應該是想問問我的話，然後滿足你自己心裡那『我是個欺負你姑姑的騙子』的猜測對吧？」

韓飛雪似是心事被秦楓看破，驀地愣神。

秦楓下一句話則更是誅心。

「你應是打心裡恨我的吧？」

韓飛雪不願搖頭，似又不敢點頭。

秦楓又笑道：「只是你想不明白，為什麼你姑姑會喜歡上我這種人，所以你很為難是不是？」

他的目光似能洞穿人心：「如果你姑姑是被我騙了，你就可以放下那一塊心事了，一心一意地恨我了是不是？」

韓雅軒聽到秦楓的話，趕緊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說道：「飛雪才十五歲，你怎麼能跟小孩子一般計較？」

哪知秦楓置若罔聞，淡淡說道：「恨便恨著好了，那你要更加努力地追趕我的腳步，否則的話，可能這輩子，甚至下輩子都連找我報仇的機會都沒有！」

韓飛雪被秦楓這樣一說，不禁愣住了，眼眶驀地有淚水翻湧。

她咬著紅唇，低聲道：「你……你太欺負人了！」

秦楓卻是淡淡說道：「我與你姑姑，能有今天的修為，可不是得了什麼奇遇，一日千里，都是一場場生死搏殺得來的機緣，一天天打熬出來的根基……」

他側過臉來，對韓雅軒笑道：「我記得當時真武學院對見習者的每日訓練要求是捶打木樁多少次來著？三百次？時間過去太久了，我記得不太清楚了。」

韓雅軒輕輕抿了抿嘴唇，輕聲說道：「不少於三百次，若要練習體魄類的武技，這個數字還要翻上一倍。」

韓飛雪一愣，驚聲道：「姑姑，你以前也……也這樣練上來的？」

韓雅軒點了點頭。

「那個下界里，武道，嗯，也就是我們現在說的體修是主流，想要出人投地，就要用武道實力說話。哪怕是大世家的女孩子，沒有武道實力，也只有被當做聯姻工具和繡花枕頭來處置。」

她拉住身邊的秦楓，目光卻是看向韓飛雪說道：「甚至連決定自己嫁給誰的機會都沒有。」

韓飛雪沉默不語。

秦楓淡淡一笑，語氣里卻沒有什麼明顯的敵意，他抬起手來，將幾乎讓他跟韓飛雪打生打死的《尋龍訣》直接扔到了桌上：「你若想報仇，就先把《尋龍訣》讀透吧！」

韓飛雪依舊低著頭：「我就算成為尋靈脈，鑒靈寶的第一人，不是依舊打不過你？你這般消遣我，很得意嗎？」

秦楓卻是笑了笑說道：「我只能告訴你，天璇聖地一位祖師，以鑒寶術超凡入聖，成為名動北斗域的高手，至於信不信，那就由你了！」

說話之間，秦楓抬起手來，手掌之中光華流轉，驀地化為一本書卷。

他遞給面前的韓飛雪說道：「這本書，你沒事也可以看看，說不定會對你有點幫助！」

韓雅軒見秦楓給韓飛雪的居然是那一本上界的《齊物論》，不禁一愣，卻聽到秦楓說道。

「只要你接得住我一招，我就允許你爹回天璇城，讓他重新做韓家的家主。我等你來找我報仇！」

韓飛雪聽到秦楓的話，咬住嘴唇，她接過秦楓遞來的書卷，收進衣袖之中，只說了一句「好！」

她轉過身來，走出大廳，頭也不回地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你與一個孩子這麼置氣是幹什麼？」

韓雅軒有些責怪地對秦楓說道：「她還小啊！」

秦楓卻是笑了笑說道：「若不激發她一下，豈不是浪費了一株修行的好苗子？」

韓雅軒微微一愣道：「她有修鍊天賦？」

秦楓點了點頭：「鑒寶術其實與儒道里的百家之術有很多相似之處。」

「有天璇聖地祖師珠玉在前，她難保不會是第二個通過鑒寶術超凡入聖的人。」

他輕輕靠向椅背說道：「確實是一株好苗子啊……以後啊，就等她來找我『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