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暗中鬆了口氣，唇角隱晦的揚了揚，轉頭痛心疾首的看向沐雲瑤：「雲瑤，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沐雲瑤依舊不見絲毫慌張，語氣淡然的說道：「大舅母讓二舅母將話問完，這般著急做什麼？」

二夫人看向其他人：「你們呢，難道說只有她一個人記得？而你們都沒有仔細的照顧好五小姐？」

「奴婢們不敢，請二夫人明辨。」

「那好，你們來說說，五小姐是什麼時候不讓你們跟著，獨身到霽月閣後面的假山那裡的？」

「是……奴婢記得也是八月十七，應該是下午，天色都要黑了，小姐想要到霽月閣去看看硃砂丹桂，可是見天色已晚，便想著隔著院牆遠遠的看一眼，所以才到假山那邊想要踩著石頭看到院子里去。」

二夫人眉心緊皺：「你確定，是天都要黑了？」

「……是。」

申策臉色發白，心中恐懼漸生，之前大夫人根本沒有叮囑過他這些具體的時間一類，這下對不上了！二夫人渾身發顫：「蘇佑想要踩著假山去看霽月閣中的硃砂丹桂，卻不讓你們這些下人跟著，她的身體本就虛弱，中秋節那日又得了風寒還未好全，怎麼可能一個人去爬假山？看來不對你們用些刑罰，你們

是不會說實話了！來人！」

賓客們的議論聲漸漸的大了起來，這明顯前後不搭。

大夫人心中漸漸發緊，靠到老夫人身旁，借著扶住她的機會，用力的捏了捏她的手臂：「母親……」老夫人沒有理會，心中快速思量著解決的辦法，沐雲瑤太過聰慧了，而且她知道自己匆忙之間布置，必定留下了漏洞，越是細節處越容易將這些漏洞找到，一旦打開局面，抽絲剝繭之下，說不得就能將讓

她翻身。幾名下人被按在地上打板子，很快便有人受不住：「二夫人，奴婢說，五小姐沒有去過假山，她只是想去霽月閣轉轉，結果還未走到，就感覺胸口難受，被奴婢們勸著回去了，是劉嬤嬤找到我們，讓我們胡

說八道的。」

見到有人鬆了口，其他的人也堅持不住：「二夫人，我們也交代，是劉嬤嬤逼迫我們這樣說的。」

二夫人轉頭看向大夫人身後的劉嬤嬤，伸手一指，就讓護衛將她拉過來按在地上：「劉嬤嬤，你來說說，為什麼要收買蘇佑身邊的人？為什麼要讓她們胡說八道？」

劉嬤嬤被嚇懵了，被侍衛們按在地上，不住的伸手掙扎：「二夫人，我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也根本沒有收買過她們！」

二夫人冷笑一聲，直接下令道：「打，給我狠狠的打，打到她說實話為止！」

「住手！」老夫人開口阻止，「戚氏，動用私刑難免屈打成招，難道你想要這種結果嗎？」「外祖母，」沐雲瑤站出身來，「現在正問詢到關鍵的時刻，您怎麼就出言阻止了？劉嬤嬤是大舅母的人，她卻受到指認，說是收買了蘇佑姐姐的下人，這不是極為不同尋常嗎？您為什麼阻攔著不讓查？還是

說，您早就知道了什麼？」

「雲瑤，你是在懷疑外祖母？蘇佑是我的親孫女，這麼多年來我對她極為疼愛，府中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我都要著人先送一份給她，難道我會下手害她？」

「外祖母不必如此激動，是非黑白總會分辨個明白。」

大夫人滿面怒氣：「雲瑤，你為了脫罪，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竟然連自己的外祖母都敢誣陷、攀扯，你年紀不大，心腸怎麼如此的惡毒？」

「那外祖母讓不讓查呢？」沐雲瑤沒有理會大夫人，而是直接詢問老夫人。

「我沒有說不讓查，只是……」眾目睽睽之下，根本容不得她拒絕。

「那就是讓人繼續調查了，二舅母，那還等什麼，讓人動手問詢吧。」沐雲瑤話音剛落，就見申策抬起頭來高聲呼喊：「表小姐，收手吧，不要再去害其他人了，那些侍女和婆子們說的話的確對不上來，但是事情過去那麼久，她們記不清楚情有可原，我有證據，證明我沒有說

謊。」

沐雲瑤冷眼看過去：「你有證據？」

「不錯，你的左肩頭有一朵紅色的花朵狀胎記，我們親熱的時候，我見過的。」

轟隆！

這句話一出口，嘈雜的聲音頓時炸開，賓客們紛紛看著沐雲瑤，眼中滿是不敢置信。這個證據若是真的，就算是沐雲瑤有鋼筋鐵骨，也要被捶在地上翻不了身！

沐雲瑤眉心一動，略一思量之後，眼中閃過一抹流光，伸手捂住左面肩頭：「你胡說！」大夫人來了氣勢，心中對老夫人極為敬佩，難怪她老人家都不著急，原來是有這件事情打底：「雲瑤，你……你實在是太讓我們失望了，蘇家是名門大戶，有門有臉的人家，容不得這等不要臉皮的腌臢事，

你……你竟然……你父親才死了不到兩年，你身上戴著孝呢，孝期與人苟且，這若是放在鄉下，可是要被拉著沉塘的！」

老夫人嘆了口氣，整個人顯得更加滄桑：「真是沒想到，好好的一場及笄宴，竟鬧成了這般模樣，瑤兒，你……」「母親千萬要保重身體，沐雲瑤生性卑劣，您待她再好，也不知感恩，反而屢次的以為蘇家要害她，折騰出來諸多事端，自從她回來蘇府，府里有哪一天是安靜的？她這樣的心性，您就是把心肝都掏給她，

她也只會覺得腥！」

沐雲瑤搖搖頭，臉上帶著涼意和諷刺：「真是沒想到，我在大舅母的心中，竟然是這個樣子。」

「是你自己做了辱沒蘇家門楣的事情，難道還不讓人說嗎？」

「外祖母，您也是這樣看我的嗎？」

老夫人重重地嘆了口氣，眼中含著淚光：「你……你著實是太外祖母失望了。」

「哈哈哈，」沐雲瑤驟然笑開，「失望？你們也配和我說失望兩個字？」

大夫人皺眉冷喝：「沐雲瑤，你這是什麼意思？蘇家將你尋回來，百般的疼愛，給你住府里最好的霽月閣，支持你開辦霓雲坊和不羨樓，難道你還有什麼不滿的嗎？」沐雲瑤止住笑意，眼中悲涼更甚：「你們算計的很好，這個陰謀幾乎是天衣無縫，尤其是最後申策咬的這一口，若是我不能自證清白，恐怕連活下去的臉面都沒有了。只是你們忘了一點，他說我肩頭有紅色花朵狀胎記，就真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