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府。

「夫人，」碧水進來，便福了福身。

蔣夫人以手扶額，臉色都似乎憔悴了幾分，蔣煥的離去，的確讓她受了很大的刺激。

「如何了？裴家怎麼說？」

「裴家那邊······雖然有些不忿，可是畢竟少爺現在都已經隨軍出發了，這親事自然還是得不了了之，裴家也沒什麼可說的了。」碧水道。

蔣夫人輕嘆一口氣：「備一些厚禮過去賠個罪吧，好歹也是我們蔣家負了人家，誠心一些吧。」

蔣夫人原本想親自去的，可蔣煥的突然離去，對於她來說也是個很大的打擊，這幾日緩不過神來，頭疼病都犯了。

她現在這個狀態，哪裡還有心思去管這些？

碧水頓了頓，才道：「這賠罪的禮，奴婢覺得似乎不用送去了。」

「你這是什麼話？」蔣夫人沉著臉道。

「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奴婢方才在外面聽說了一些傳言，似乎就是在說關於少爺和裴小姐的婚事，說是少爺因為被裴小姐拒絕了，才心灰意冷之下前往邊關出征的。」碧水有些訕訕的道。

蔣夫人眉頭一蹙：「誰傳的？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奴婢也不清楚啊，只是，只是外人似乎都這麼說呢。」碧水猶豫了半晌，才道：「不如奴婢去闢謠，說清楚？」

蔣夫人無力的擺了擺手：「算了，此事到此為止吧，外人愛怎麼說怎麼說，我現在什麼都不想管了，只想安生點，煥兒都走了，理由到底如何，又有什麼打緊的？再者說，若是這樣傳的話，裴家小姐的名聲大概也不會受到什麼損傷，對於大家來說都是好事。」

「嗯，奴婢明白了。」

「下去吧。」蔣夫人嘆了口氣，滿面的惆悵，她這一輩子相夫教子，自以為是個好母親，好妻子，可直到這一刻，她似乎所有的自以為是都煙消雲散，煥兒走了，是被她逼走的。

蔣夫人再次長長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如今她什麼都不求，只求煥兒能夠早日歸來，萬事平安。

——

「樂兒？」香梨在門外扣了扣門：「娘親進來了。」

說著，便推門進去，樂兒趴在桌上，小臉有些皺巴巴的，發著呆不知在想什麼。

香梨瞧著都心疼，走過去摸了摸她的小臉：「在想什麼？」

「娘親，」樂兒往香梨的懷裡鑽了鑽，聲音都悶悶的。

「蔣煥走了不開心嗎？」

「嗯，」樂兒皺著小臉道，眸中都帶著懊悔：「都怪我不好，連蔣煥哥哥最後一面都沒見著。」

香梨輕聲道：「見不見最後一面不要緊，只要他能夠平安的回來不就好了？不是最後一面，不就好了？你也是無心，不要因為這樣的事情太過於愧疚。」

樂兒卻還是有些悶悶的：「可是我覺得不開心。」

「不開心也是暫時的，可不能一直不開心，宣洩一下情緒總比悶在屋裡的好，不然讓小竹帶你出去玩玩？」

樂兒搖了搖頭。

香梨無奈的笑了：「也罷，你不願意就算了，對了，你爹爹近日給你新請了個夫子，御學想不想去，自然就隨你了。」

「嗯。」樂兒似乎也覺得沒什麼所謂了。

「沒事兒多去庭院里走走也好啊，悶在屋裡都要發霉了。」香梨摸了摸樂兒的腦袋：「新夫子很快就要來了，聽說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很有學問，而且，了解的學識也是很廣泛的，能讓你爹爹稱道的人，這世上可不多。」

樂兒點了點頭，若是從前，恐怕早就有興趣的等著了，可現在，卻似乎沒有引起半點興緻似的，有些獃獃的坐著。

次日一早，樂兒身邊的小丫鬟雲月便早早的來叫她起床了。

「小郡主，今日是新夫子來的日子，還是早早的起來等著吧，不然一會兒人都來了，您反而還在被窩裡，到時候多沒禮數啊。」雲月耐心的喚著。

樂兒這次倒是沒賴床了，掀開被子就起來了，打了個哈欠，懶懶的坐起身來：「我這就起來。」

雲月愣了愣，小郡主竟然這麼好說話了！

「小郡主多出去走走吧，從前總是拉著奴婢說一大堆好的不好的事兒，如今整日里不開心，奴婢都不知道為什麼，若是再這麼下去，王妃瞧著也心疼啊。」

樂兒咬了咬唇：「我知道了。」

雲月這才笑了：「前幾日雪化了，這天兒也跟著暖和了不少呢，今兒一早起來，奴婢瞧著園子里的草地都綠了一些，這初春的時節，空氣都清新不少，出去轉轉最合適不過了，錯過了日後可就沒這麼好的時節了。」

「隔一年就會又有了，」樂兒嘟囔著道，可蔣煥哥哥，卻不知要多少個一年才會回來呢。

「小郡主說什麼呢？」

樂兒搖了搖頭：「沒事，夫子什麼時候來？」

「不知道呢，反正說是今日，小郡主恭敬的等著就是了，奴婢聽說這位新夫子，脾氣可不怎麼好，不好惹，」雲月壓低了聲音道。若非如此，她也不至於一大早的特意將樂兒叫起來讓她早早的等著了。

樂兒輕哼一聲，她可更不好惹!

「哥哥呢？」

「去鎮撫司了，小世子此前就很嚮往鎮撫司的軍事操練，如今王爺總算鬆口讓他去了，這一大早的就去了呢！」

小竹對於鎮撫司的嚮往樂兒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當初他偷偷溜進去多少次就是為了看人家的軍事操練？

樂兒梳洗好了，便從床上蹦躂下來：「好了，我先去吃飯了。」

雲月瞧著樂兒精神好些了，心情也歡喜了起來：「這才對嘛，小郡主怎麼能抑鬱太久呢？」

可樂兒剛剛走出屋子，便聽到庭院里兩個拔草的粗使丫鬟在小聲的議論著什麼。

「你聽說了沒？蔣家少爺去了戰場，和裴小姐的婚事解除了。」

「這個不是正常的嗎？難不成讓裴小姐耗著青春年華等著他不成？」

「可你大概不知道，蔣少爺到底為何突然決定要去吧。」

「為什麼？聽說這次隨軍出征，是蔣少爺自己要求的，我也不很明白原因呢！」那小丫鬟立馬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