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點了點頭，心裡卻是一片苦澀，這條路，是逼不得已的。

若是今日她不能陪著一起離開，楚子軒和小禹必然難以逃出西夏了，畢竟今日的事情鬧的這麼大，她怎麼可能放心？

楚子軒上前一步：「不知小禹在不在？」

香梨知道他們時間不等人，便立即讓老管家去叫小禹了。

小禹正和小竹樂兒一起讀書，老管家匆匆進來的時候，小禹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殿下，快些走吧。」

小禹神色一陣黯然：「怎麼突然就要走了？」

「馬車已經到門口了，公主也接到了，現在就是要快些走！」老管家連忙道。

小禹眼睛一亮：「你說姐姐？」

「對！」

樂兒也跟著歡喜的笑了：「這下好了，你可以跟你姐姐一起回家啦。」

小禹壓下心裡的激動，卻又是一陣不舍：「樂兒，那我這就要走了，以後恐怕很難見了。」

「嗯!你回家了就自由了，我馬上也要回家啦！」樂兒咯咯的笑著，顯然沒聽出小禹話里的意思來。

「我，我會想你的，」小禹支支吾吾的道。

「我也會想你的呀！咱們是好朋友嘛！」

小禹低下頭，不是一般的想念呀。

可是看著小竹站在一邊，他是什麼也不敢說了，只好扯出一抹笑來：「以後我會來找你玩！」

「好呀！」樂兒高興的笑道：「你到時候可能就要去大周找我玩了，我還可以給你介紹好多新朋友！」

小禹心裡默默的想著，我只有你一個朋友，不想認識別的朋友。

可是聽到樂兒這話，他還是很高興：「嗯！那我們可說好了！」

「當然了！」

樂兒說著，便拉著小竹和小禹的手一起：「我們可是在西夏同甘共苦的好朋友呢！」

「對！」小禹笑了。

小竹鄭重的道：「你一路小心。」

「嗯！我會的，小竹你也要好好保重。」

再不舍，也是要走的，簡單的辭別之後，老管家便帶著小禹走了。

香梨和小竹樂兒站在門口，看著馬車漸行漸遠，到底也有些不舍。

只是香梨此時更多的是擔心，聶麟傲根本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能不能順利脫身。

但是在這一點上，楚子軒顯然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安排了數十名跟婉兒模樣相仿的女子，做一樣的打扮，讓她們混跡到燕京的各處，做煙霧彈。

自己和婉兒小禹，則特意改裝易容，在聶麟傲的人被那些煙霧彈吸引了注意去抓人的時候，輕易的錯開，帶著婉兒和小禹出了城。

只要出了燕京，就算是皇帝，恐怕也難找到人了。

直到夜色降臨，也沒有找到人。

聶麟傲站在城牆之上，負手而立，在這漆黑的夜色里有幾分濃重的凄涼。

「皇上。」

「如何？」

那侍從抱拳道：「屬下無能，只抓到十來個假的，真的婉妃，想必已經出城了。」

意料之中的結局，聶麟傲神色又清冷了幾分，抬眸看向了遠方，扯出一抹自嘲的笑來：「婉兒，這就是你想要的一切嗎？」

沒有任何回應。

她這幾日心情似乎好了，他比誰都高興，想著她是不是打開了心結，是不是想通了，是不是想要接受他了，是不是心裡也開始有他的一點點位置了。

可今日的一切，卻讓他幡然醒悟，原來一切都只是他想多了，對，他想多了，她心裡從來都沒有過他，這幾日反常，恐怕也不過是為了今日的逃跑計劃做鋪墊，他早該知道的，只是在對於她的事情上，他一直很傻，傻的可憐。

聶麟傲笑容有些慘淡，侍從悄無聲息的退下，城樓之上，只有他一人站在那裡，像一尊雕塑，良久，才緩緩輕嘆一口氣。

你跑到哪裡，我也要追到哪裡，因為當初遇見你的那一刻起，追逐你，就成了我一生的宿命。

聶麟傲眸光明亮了幾分，他的確偏執，偏執到一條路無論如何都要走到黑。

婉兒，你曾說我逼的你無路可走，可你又何曾知道，我除了你，沒有任何一條路可以走。

——

晚間，香梨瞧著一直都平靜無波，才總算是放了心，只是心裡，卻突然覺得空落了一片。

婉兒和小禹，半年前猝不及防的闖進了她的視線里，可如今的離去，卻又是那麼的猝不及防。

她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可卻沒想到這別離來的這麼突然，這麼讓人應接不暇。

兩個小傢伙少了一個玩伴，情緒似乎也低落了一下，香梨摸了摸他們的小腦袋：「今日之事，包括小禹曾經在我們家住的事情，都一個字不許往外說，明白嗎？」

「我知道的娘親。」孩子們都很懂事。

香梨輕輕點了點頭：「那就好。」

隨即將孩子們抱入了懷裡，拍了拍他們的背，安慰道：「人生漫漫，身邊的人也常常來來去去，沒有誰會一直在你們身邊，所以，不要太難過，等我們回大周了，你們就又可以見到從前的朋友們了，得到一些東西就會失去一些，做人不能太貪心的。」

小竹和樂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那爹爹和娘親呢？會一直陪著我們嘛？」

香梨勾唇笑了：「娘親當然想啊，可是，日後你們長大了，也許還得嫌棄我，小竹要娶媳婦啦，樂兒還嫁人啦，到時候你們還會一直想要娘親嗎？」

「當然會！娘親要一直陪著我們！」兩小傢伙堅定的道。

樂兒更是癟著嘴道：「嫁人要離開爹爹娘親，我不要嫁人！」

香梨笑了：「傻丫頭。」

日後她若是真的看上了哪個男人，恐怕她這個做娘親的拉都拉不住。

想到這裡，香梨便覺得好笑，只是一想到樂兒要嫁人，香梨這心裡便又不是個滋味了。

樂兒勾著香梨的脖子，哼哼著道：「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娘親和爹爹。」

小竹也跟著道：「對！」

香梨心裡一陣窩心，輕聲笑了：「好！等爹爹回來接我們，我們回家了，爹爹娘親就一直陪著你們。」

樂兒和小竹心裡突然不難過了，因為娘親的那一句，做人不能太貪心，有爹爹娘親一直陪在身邊，就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