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著頭，聽見他又說：「我看見他在墳墓前抱著你了。我很難受，阿諾他們為了安慰我，才故意和我打鬧的。」

她怔了怔，沒想到真相是這樣的。

靜了一靜，才說：「嗯。」

「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我沒生氣。」她輕聲說。

她只是情緒有些低落，以為他當面擺出一副悲傷的模樣，背地裡卻不把寶寶當回事。想想也很正常，他以為是別人的孩子，能做到這樣已經仁至義盡，還能要求什麼？她寧願他沒心沒肺地打鬧，也不要他深陷於悲痛中不可自抑。

只是，一個人背負著這些，世界那麼大，竟沒有誰能與她感同身受。

有些苦澀罷了。

厲雷說：「小綾，我愛你。」

「我知道。」她伸手輕輕撫上他的眉眼，「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辛苦？」

他搖搖頭，又點頭：「所以你要對我好一點。」

她輕輕笑了，仰起臉來吻他，綿密而仔細。

那邊，蘇棠回到公寓樓下自己的房間。她放下精緻手包，從口袋裡取出一隻小巧的手機，按下音頻播放鍵。

手機里，傳出清晰的錄音聲——

［身體不舒服，要及時吃藥，老爺子吩咐我好好照顧您的。］

［葉小姐，我只是在照顧少爺。您不會做飯，也不會幫少爺處理傷口，這些事情都讓我來吧。］

［他這點小傷死不了，不需要你！你趕緊給我出去！］

［蘇棠，別說了。你可以下去了。］

她滿意地笑了，自從少爺叫她去買葯起，她就猜到大約是出了狀況，在踏進少爺的公寓前，開啟了錄音。果然，錄到了這份寶貴情報。

她把這份音頻資料發送到厲老爺子的語音信箱，並且留了言：「老爺子，少爺看來是很喜歡葉小姐，寧可自己生病受傷也護著她。葉小姐不讓我插手少爺的事，她又不會照顧人，我擔心少爺的健康。」

她本就是老爺子派到厲雷身邊的，老爺子也對她流露過「若是能好好照顧少爺以後就結婚」的意思，她如今發送這份報告，不過是職責內。

有些焦躁地等了一會，很快，老爺子給她打了電話。

蘇棠接起來：「老爺子……是……是。」

掛下電話，她的唇邊綻放出一絲優雅的笑，葉星綾，你的好日子沒幾天了，就趁著還能膩歪在少爺身邊的時候，多膩幾天吧！

夏綾與厲雷在家休息了半天。

夏綾打電話給麥娜姐，告訴她自己回來了，私事都處理得差不多，可以恢復正常錄歌。麥娜姐對她隔三岔五有事早就麻木了，好在她事情雖然多，工作效率也高，並不會太耽誤。於是，協調白慕容、衛韶音兩人，約了錄歌的日子。

到了日子，厲雷開車載她去天藝。

先在錄音棚大樓把她放下，然後自己再開車去主樓。

夏綾一路帶著笑意上樓，一進錄音棚，就發現白慕容已經等在那裡，手裡拿著一份曲譜，正反反覆復地唱著，一臉險些哭出來的表情。

「你這是怎麼了？」夏綾問。

白慕容停下唱歌，抬頭，苦大仇深地看她一眼：「你們那個衛變態說我這段歌詞唱得不到位！哪有這麼難的？！葉星綾我告訴你，下次你要作死別拖上我，否則，這將是我們最後一次合作，聽見沒有，最後一次！」

夏綾就笑。

她早就習慣了衛韶音翻來覆去地折騰人，這些人——哪怕白慕容是天王，不怨聲載道就怪了。不過，每支經由衛韶音之手錄製出來的歌曲都是讓人驚艷的，等歌曲效果出來，多少人會感謝衛韶音的吹毛求疵。

不過，也確實很多人不想再和阿衛合作第二遍了。

衛韶音穿著一身白襯衫走出來，工作時的他，常常戴著一副鉑金邊眼鏡，看上去高冷又嚴謹。他無視白慕容的哀嚎，直接抓兩人進棚開工。這廝虐起人來毫不心慈手軟，所幸夏綾是早就被他虐習慣了，有了一定的抵抗力，而白慕容則比較慘，被虐得面無人色，等到錄音結束出來時，就連走路都是飄的。

又被拉著去拍宣傳硬照。

印刷精美的唱碟封面放出來，銀白色沾著朦朧血光的弦月下，白慕容穿一身黑絲襯衫眼神魅惑，一旁的夏綾神色安靜而冷冽，帶著神秘氣息。細緻的工藝渲染出唱碟名稱——《棋逢對手之烽火》。

「《棋逢對手之烽火》？」白慕容拿著那張碟翻來覆去地看，「不對吧？我看該叫『棋逢對手之面目全非』——你們改得這還是人唱的么。不，還是不對……應該是『棋逢對手之滅絕人性』才對，對，只有『滅絕人性』才最適合你們兩個瘋子。」

夏綾笑得單純：「白師兄，這可不關我的事，虐待你的主要是阿衛。」

如今，她叫他「白師兄」，是聽說了上次在天籟音樂節上，秦子風是受了誰的慫恿上台來找虐。她很感謝白慕容，他送她的哪裡是什麼挑戰者，而是擺明了的墊腳石，讓她踩著人家名流巨星的風頭上位。

這叵測的心思，要是被秦子風知道了，絕對要好好收拾白慕容一番。

她卻感念他的恩情，叫一聲「師兄」——白慕容真的很照顧人啊。

另一方面，也是宣傳需要。外界說起來，他們都是從天藝訓練營出來的，已經成為天王的師兄照顧後起之秀的小師妹，怎麼看都是一段佳話。

白慕容見她擺出一副單純無辜的樣子，卻是眯著眼鏡笑：「葉星綾，你別和我打馬虎眼，我可不是衛韶音那個傻子那麼好騙，你忽悠他的那一套在我面前都省省。我知道，這首歌的很多地方根本不是衛韶音的風格，那就只可能是你也參與過改編。看不出來，你這麼深藏不露，連作詞作曲也深有研究？」

夏綾乾笑幾聲，這才幾天，白慕容也看出阿衛好騙？

這首《棋逢對手》上市，果然大紅大紫。

所有的歌迷都為它痴狂了，紛紛表示從沒聽過這麼張力十足的歌曲，就像一段精彩的纏鬥，勢均力敵，又充滿驚心動魄。輿論都說，看不出來葉星綾竟然能與天王級的白慕容旗鼓相當，是不是表明，她也有天後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