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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調令 - 第146章字體大小: A+
     
    第146章

     過了一年,又長了一歲。

     到了二月初,難得天氣放晴,曲瀲吃過早餐後,便習慣性地到暄風院的院子散步,散到了院牆旁的那株老杏樹下,擡頭看著樹上開滿枝頭的杏花,開得煌煌赫赫的,比起過年時用綢布紮上的花更漂亮。

     二月春風似剪刀,撲面而來,帶著些許的冷意,一陣碎花被吹落到臉上。

     她撫著近八個月大的肚子,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等這孩子出生了,母親和姐姐、弟弟他們也要回常州府,到時候遠離了京城的是是非非,她姐指不定真的找個機會,遠離了人世,到鄉下避居,然後慢慢地謀脫身之計。

     指不定以後真的是天高任鳥飛。

     想到這裡,心裡就有些不捨,又摸了摸肚子,感覺到手覆在的地方突然有一塊明顯的凸起,然後又扁了下去,知道又是孩子在伸懶腰了。

     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從來沒有折騰過她,讓她吃好睡好,簡直是平順得不可思議,愣是沒有其他孕婦該有的症狀,連害喜都沒有,且不僅沒有讓她變醜,反而肌膚更加紅潤光澤,添了幾分少女沒有的韻味。

     這一反其他孕婦變醜變胖的模樣,也莫怪紀詩會覺得她是個小妖精了。雖說婦人懷孕時的狀態大多數不同,可也沒有像她這般得天獨厚的,懷了個孩子,彷彿是特地要補給她更多的女性魅力一樣,原本還是個青澀的少女,如今已是個韻味十足的少婦了。

     俗話說,兒醜母、女美娘,雖然這話也不是絕對性的,但是很多婦人都有這種現象,厲嬤嬤也猜測這胎可能是個小小姐,只是怕她心裡有負擔,所以沒有多說什麼。而曲瀲也不覺得自己真的能天生麗質到如此小妖精的境地,怕是因為懷了女兒才會讓她沒有太醜。

     所以種種跡象,讓曲瀲可以肯定,這胎可能是個女兒。

     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姐姐才沒有透露分毫,怕她受到影響,對身體不好。

     如此,曲瀲也越發的肯定自己肚子裡的這孩子是個女孩子了。

     如今胎動比較明顯,她每回將手搭在腹部上,總會感覺到那裡時不時地凸起一塊兒,顯然是肚子裡的孩子以為她在和他玩兒,不甘寂寞地伸伸胳膊和小腿,提醒父母他的存在,也讓她每次都忍不住笑眯了眼睛。

     曲瀲在老杏樹站了會兒,見今天天氣不錯,也不想窩在暄風院裡,便對身邊的丫鬟道:「走,咱們去寒山雅居坐坐。」

     聞言,碧春等丫鬟馬上準備起來,曲瀲那四個陪嫁粗使嬤嬤也跟了過來,一群人簇擁著一名孕婦,浩浩蕩蕩地出了暄風院,往寒山雅居而去。

     未想到了寒山雅居,都沒見到淑宜大長公主的影兒,便被人攔下了。

     這是曲瀲嫁過來後,第一次來寒山雅居被人攔住了,一時間有些錯愕。

     攔她的是清雅,她歉意地道:「公主身體不適,今兒不方便見世子夫人,還請世子夫人回去罷。」

     曲瀲忙關心地問:「祖母身體不適?怎麼了?可有看太醫了?」

     清雅神色有些不自地,雖然不明白屋子裡的主子的意思,但心裡明白主子素日十分疼愛世子夫人,怕也只是一時的,語氣不敢太過強硬,小聲地道:「公主沒什麼事,就是身子有些不舒服,公主沒讓人去請太醫,只是歇歇便可,世子夫人不必擔心。」

     曲瀲敏銳地發現其中的異樣,她也不是笨蛋,加之清雅並未刻意隱瞞,便知道今兒淑宜大長公主是不願意見她。

     發生什麼事情了?

     瞬間曲瀲腦子裡轉了很多,但她面上卻十分和氣地道:「原來如此,我知道了,那我就不打擾祖母歇息了,改日再來。如果有什麼事情,也要勞煩清雅姐姐託個人到暄風院裡和我說一聲。」

     清雅福了福身,應了一聲是。

     曲瀲扶著丫鬟往回走,可能是第一次來寒山雅居被淑宜大長公主趕走,讓她頗為不習慣,這種時候才明白鎮國公府那些人以往被淑宜大長公主趕走時的心情,明知道淑宜大長公主不是不舒適而是不樂意見,卻也不敢亂來。

     清雅正目送世子夫人一行人離開,轉身便見烏嬤嬤站在門口。

     「和世子夫人說了?」烏嬤嬤問道。

     清雅點頭,「都說了,世子夫人說改日再來。」

     不過這個改日怕是明日早上罷,自從世子夫人懷了身孕起,鎮國公府的人都知道她能折騰,不過是因為她折騰的那些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加之公主和世子都縱容她,大家也沒當回事,可也知道這孕婦也太精力旺盛了,簡直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烏嬤嬤看了眼院子的方向,不禁搖了搖頭,轉身回了房。

     屋子裡,淑宜大長公主盤腿坐在炕上,手裡握著一串十八子的小檀紫葉佛珠,神色凜然,眼裡的情緒更是複雜,既是惱怒,又是懊悔,還有幾分糾結。

     烏嬤嬤給她沏了一杯清茶,坐到旁邊,拿美人捶給她捶著肩膀,說道:「世子夫人離開了,說改日再過來看您。」

     淑宜大長公主淡淡地應了一聲。

     烏嬤嬤看她這樣子,不禁嘆了口氣,說道:「公主若是為難,便不用管這事了,您年紀也大了,是該享福的時候了,待世子夫人生了孩子,屆時候安心撫養曾孫便是了,這世間紛紛擾擾之事不知有多少,哪裡能操得完心?」

     這話已經僭越了,但是以烏嬤嬤和淑宜大長公主的情誼,也只有她能說,旁人卻是說不得的。也唯有她說了,淑宜大長公主能聽得進去。

     當然,還有一個人的話她能聽得進去,便是已逝的老國爺。可惜老公爺去得太早了,公主也沒有個能放心說話的人,讓烏嬤嬤心裡也為她心疼。

     「我哪能不操心?」淑宜大長公主揉著脹痛的額頭,「你也知道他是什麼身份,我以為他一輩子就是那樣了,可如今他竟然想要娶妻立戶,這樣也很好,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可偏偏他要娶什麼人不好,竟然想要娶曲家的姑娘,而且還是瀲丫頭的姐姐!這不是亂了輩份麼?」她咬牙切齒地道:「他也不擔心世人恥笑!」

     烏嬤嬤笑道:「公主又說笑了,世人哪裡知道他是誰?要給他一個什麼身份,還不是皇家的一句話嘛?那位爺不是說了麼,皇上都同意了的。」

     淑宜大長公主頓時氣得拍了下炕桌,怒道:「我就知道他不死心,去年為了他,我這把老骨頭了還要為他連續幾日奔走,還以為是他想開了,哪想他會直接消失了,再次回來時,打破了他以往立下的誓言,就為了一個女人,竟然會直接進宮找皇上!」

     而他那侄孫也是個不爭氣的,就這麼答應了那個孽障的請求!

     烏嬤嬤聽出她只是一時惱怒,卻也不是真的氣得不理會,只是糾結著輩份問題罷了,覺得公主最後還是會答應的,所以先前也是怕自己氣怒之下,對懷了身子的世子夫人擺臉色看,才沒有見她。

     *****

     曲瀲回到暄風院後,想了想,心裡不太踏實,便找來宮心,對她道:「你幫我查檢視,這幾日,是不是有什麼客人進府來探望祖母。」

     宮心應了聲是,便下去了。

     不過半個時辰,宮心便過來回話。

     「這幾日府裡沒有什麼客人上門,只有景德侯府的世子夫人過來探望夫人。不過,奴婢倒是聽說昨天公主突然出門,沒有帶什麼僕人,只帶了烏嬤嬤和常管家,出門半日就回來了,不過回來時臉色有些不好。」

     曲瀲聽罷忍不住深思起來,只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淑宜大長公主為是什麼生氣,又為什麼惱了自己。

     宮心擔心她多想,忙寬慰道:「世子夫人不必多想,許是公主身子不適,並非不願見您。」

     其實她心裡也明白,就算是身子不適,那也應該讓作孫媳婦的進去探望一下的,可這人都沒進去,便讓丫鬟出面將她請走了,只說明當時淑宜大長公主是不願意見曲瀲的,有點兒厭棄的味道。

     曲瀲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知道了,你們不必擔心。」

     曲瀲說讓她們不必擔心,那真是不必擔心,因為接下來的半天時間,她都吃好睡好,和平常差不多,沒有什麼異樣的,直到傍晚時紀凜回來。

     得知紀凜回來,曲瀲便站在門口處朝迴廊那邊張望,直到見到穿著紫紅色的官袍的青年走過來,朝他露出和以往一樣的微笑。

     「天氣還冷著呢,怎麼站在這兒?」紀凜扶著她回房。

     「等你啊!」她不吝嗇甜言蜜語,笑眯眯地說:「知道你回來了,我就忍不住了嘛。」

     紀凜面上有些赧然,眼神卻十分愉悅,顯然被她直白大膽的話弄得很是高興。

     曲瀲扶著肚子站在一旁,指揮丫鬟端茶倒水,直到紀凜去淨房換了身常服,夫妻倆一同坐在炕上,紀凜便過來摸她的肚子,感覺到手下傳來的胎動,他的眉眼越發的溫和。

     曲瀲靠著迎枕,由著他摸,說道:「剛才你回來時,去給祖母請安了麼?」

     「去了。」

     如果沒有什麼事,紀凜回來時大多時候要去寒山雅居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後,才會暄風院的,至於上院那邊,倒是看情況而定。

     「祖母見你了?」曲瀲又問。

     「見了。」

     「祖母身體怎麼樣?」

     「和平常一樣。」紀凜對她的話有些奇怪。

     曲瀲不說話了,而是盯著他看。

     紀凜不是遲鈍的人,相反,他的心思十分細膩,總能觀察出常人忽略的細微之處,自然也發現了她的異樣,握住她的手,問道:「阿瀲,怎麼了?」

     曲瀲朝他笑了下,將今日她去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之事說了一遍,最後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做了什麼惹惱了她老人家的事情,或許也不是,而是她被什麼事情煩住了,所以當時不想見人。」

     然後又將她事後讓宮心去查的事情告訴他,並未隱瞞自己的行為,覺得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夫妻本是一體,既然要生活一輩子的,那有些事情便沒必要隱瞞,這是她的相處之道,用最坦然的態度對他。

     紀凜臉色嚴肅起來,他也發現其中可能出了什麼事情了,曲瀲是個內宅婦人,讓人查探內宅的事情還可以,外面的話,便不方便了,還得由他來出面。

     當下便道:「這事你不必擔心,交給我。」

     曲瀲朝他微笑,神色間有著對他全然的信任。

     翌日一早,曲瀲又去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了,這回淑宜大長公主倒是見了她,只是她神色憔悴,看著還真像生病了,讓曲瀲嚇了一跳。

     「祖母,您怎麼了?」她的眼眶立刻紅了,一臉擔心地道:「是不是沒有歇息好?還是……」病了?

     淑宜大長公主看著她,神色有些複雜,見小姑娘臉上的擔心不似作偽,心裡不禁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說道:「沒什麼,昨晚沒有歇息好罷了。你也沒多想,你如今是雙身子,可要開開心心的才好。」

     曲瀲扁了扁嘴,說道:「只要祖母好好的,那我也會好好的。」

     淑宜大長公主被她狀似無賴的話弄得有些好笑,戳了下她的臉,唬著臉道:「胡說八道,我一個老婆子了,今兒這病明兒那病的,可和你們年輕人不同。行了,沒什麼事情你也回去多歇息,過兩個月就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曾孫子就好。」

     曲瀲弱弱地伸出一隻手舉到臉旁,「如果是曾孫女呢?怎麼辦?」

     看她這副像要被拋棄的小狗一樣怯生生的模樣,再大的氣也要被她弄沒了。淑宜大長公主是個強勢的女人,就算年紀大了,脾氣有所軟和,可是強勢了一輩子,也不會因為臨老就服輸,只是不如年輕時候那般計較罷了。

     因她這脾氣,兒女都和她不太親近,孫子因為是她養大的,才和她親近一些,但也沒有像曲瀲這樣不客氣的,愛撒嬌,又懂得適可而止,拿捏一個恰到好處的度,讓人對她實在是生不起氣來,反而不斷地縱容她。

     心裡越發好笑,但卻唬著臉道:「是曾孫女的話,就抱到寒山雅居來養,省得你這不著調的娘教壞了她。」

     「我很著調的!」曲瀲喊冤,「我都很聽話,將自己養得好好的,孩子也好好的,吃得很多,又時常去遛彎,省心得很。」

     淑宜大長公主噴笑,「你以為是在養狗麼?去去去,別來煩我,我累了,要歇息。」說著,便將她趕走了。

     曲瀲沒有被趕的忐忑,心情比昨天放鬆了很多,想來淑宜大公主並不是因為她而生氣,怕是另有其事。

     晚上紀凜回來後,便將今兒調查到的事情告訴她。

     「祖母前天和烏嬤嬤去了南半潯衚衕的一棟宅子,不過時間太短,還我沒查清那宅子是誰的,也不知道祖母去那兒幹什麼。」紀凜邊說著,邊回想常安查到的訊息,眉稍蹙起,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想要知道祖母的行蹤,對於紀凜來說並不難,他只要去詢問安排祖母出行的常總管便行了。就是祖母去的南半潯衚衕的那棟宅子,也可以讓常安拿他的帖子去管理京中房屋的官衙那兒檢視屋主的名字。

     可是常安查後,那裡登記的是一個陌生的名字,對外的說法是一個南邊的商人在京城置辦的房子,便沒有其他詳細的資料了,如果要查清楚,恐怕還要費段時間。

     曲瀲卻琢磨著,去年秋天那會兒,淑宜大長公主也是連續好些天出門,莫不是也是去了南半潯衚衕那邊?

     曲瀲邊給他斟茶邊將今兒去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的事情告訴他:「祖母看起來實在是太憔悴了,怕是昨晚整晚都沒有休息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煩擾到她老人家了。不過她對我倒是和往常一樣,還和我打趣呢。」

     然後又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樣,「沒辦法,人長得好,就是討喜。」

     這小模樣實在是讓人愛得不行,紀凜心癢癢的,忍不住將她摟到懷裡親了親,將她親得暈暈乎乎的時候,拉著她柔軟的小手覆到自己身下已經起了反應的某處。

     曲瀲驚呆了,這還沒回房呢。

     可是他已經摟著她廝磨起來,小心地避開了她的肚子,拉著她的手探進了他的褻褲裡,覆上了那堅硬又熱乎乎的東西……

     等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麝香味時,曲瀲將紅通通的臉拱到他懷裡,不敢在明晃晃的燈光下看他的臉。雖然她臉皮挺厚的,但那也是關了燈的事情,黑暗中,不必擔心他看到自己丟臉的模樣——其實已經都看完了——但是在燈光下,她就是放不開。

     紀凜沒有動,他靠在迎枕上,渾身透著一種舒適後的慵懶愜意,曲瀲擡頭看到他的模樣後,忍不住又撲過去親他微紅的俊臉,還有泛著水汽的眼睛,最後如他所願地含住他紅潤的脣瓣,自動送上門讓他啃……

     又過了兩天,紀凜探查的那棟宅子的事情終於有了眉目時,淑宜大長公主這邊也已經行動起來。

     她將曲瀲叫過來,對她道:「明日你和我一起去曲家,有人託我當冰人,給你姐姐說門親事。」

     這訊息來得太突然了,曲瀲木愣愣地看著她,下意識地問道:「是誰啊?」

     淑宜大長公主看她的眼神有些複雜,說道:「是景王。」

     曲瀲木著臉看她。

     景王是誰啊?沒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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