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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清 - 第八十三章 血熱,血涼字體大小: A+
     

    ?小皇帝的腦中一片空白。

    過了好一會兒,快感漸漸消散,沮喪慢慢爬上心頭,且愈來愈是濃重。

    秀兒還是閉著眼睛,一動不動,連大氣兒也不敢出一口。

    小皇帝「哼」了一聲,從秀兒身上挪了下來。

    「你下去。」

    秀兒一愣:什麼意思?

    「你聾了?」小皇帝微微提高了聲量,「我叫你下去!」

    聲音里,充滿了壓抑不住的羞怒。

    哦,皇上是叫我下榻去,可是……下去做什麼呀?還有,皇上怎麼好像有點兒……不大高興?

    秀兒手忙腳亂地爬下了床,不自禁地用手虛掩著自己的羞處,手足無措。彼時天寒地凍,屋子裡,地龍雖然燒得滾熱,角落裡還擺著兩個燒得極旺的白雲銅炭火盆,可不著寸縷,秀兒依舊凍得瑟瑟發抖。

    「你的衣衫!」

    秀兒趕忙又過來歸攏自己散落在床上的衣衫,然後,抱著一大團衣衫,低著頭,用眼角餘光,偷偷的覷看著小皇帝。

    「你還在這兒做什麼?」小皇帝的聲音又尖又利,「出去!」

    秀兒這才明白,小皇帝要趕她走!

    血一下子就湧上了頭,臉蛋兒漲得通紅;轉瞬之間,又變得慘白,好像就那麼一霎,就被人抽幹了全身的血。

    秀兒哆哆嗦嗦穿起了衣服。

    「你快點兒!別磨磨蹭蹭的!」

    說罷,小皇帝翻了個身子,面朝牆,把背脊留給了秀兒。

    秀兒的牙關,不可自抑地打起戰來。

    公主也好,宮女也罷,對自己的「第一次」的想象,都是大同小異的:不曉得有多麼神秘?又有多麼美好?

    沒想到,自己的「第一次」,竟然如此收場!

    一個極可怕的念頭,倏地冒了出來。

    不,不,不!

    秀兒在心中對自己大喊:我不能做傻事!我不能做傻事!

    我……我還有爹娘,還有個剛進學的弟弟!

    淚珠兒就在眼眶裡打轉,秀兒死命忍住,嘴唇都幾乎咬破了,可不敢叫它滴下來啊,在宮裡,在主子面前,這可是犯大忌諱的!

    出門的時候,失魂落魄的秀兒,又被高高的門檻絆了一下,如果不是被人一把扯住,必定直直的摔了下去。

    秀兒轉過頭,淚眼朦朧中,是小李子。

    「你的頭髮全亂了,」小李子的聲音,聽在耳中,莫名的低沉,「妝也花了,不能就這麼出去,你跟我來。」

    *

    *

    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小皇帝又翻過身來,自己扯過一條被子,胡亂蓋住了半裸的身子,怔怔地盯著帳子頂,發起了愣。

    怎麼回事兒?

    莫非,書中寫的那些,什麼「金槍不倒」,都是假的不成?

    又或者,「金槍不倒」是有的,自己……卻是個「銀樣鑞槍頭」?

    不,不,不,絕無是理,絕無是理!

    我是皇帝,九五至尊,怎麼可能!……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呢?

    輾轉反側,各種念頭,紛來沓去,轉得腦仁都疼了,直到小李子進來請示:今兒萬歲爺要不要早些安置?

    小皇帝看了看書桌上的《綉榻野史》——還有半卷沒看,嘆了口氣,無精打採的說道:「好罷。」

    他昨兒一夜沒有歇息,今兒又「連闖三關」,實在是疲憊的很了。

    「安置」之後,小皇帝很快便扯起了鼻酣。

    然而,朦朦朧朧中,秀兒、皇額娘、小李子、王師傅和《綉榻野史》中的東門生、趙大里、金氏、麻氏,紛至沓來,也不記得他們都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總之,攪鬧成一團,他數度驚醒,又勉強睡去,整個晚上,折騰不休。

    第二天,昏昏沉沉,渾身不得勁兒,直過了卯正,還起不來床——平日的這個時候,都該上書房了。

    小李子催請到第三次的時候,小皇帝終於發了脾氣:「再啰里八嗦,我割了你的舌頭!」

    沉默片刻,小李子還是再次小心翼翼地「啰里八嗦」:「那麼,請萬歲爺的示,今兒的書房……」

    「去弘德殿傳旨,撤了!」

    「萬歲爺,這……有點兒不大合規矩……」

    「你有完沒完?哪兒不合規矩了?」

    「這個事兒,得請懿旨,呃,得先跟鍾粹宮那邊兒打個招呼……」

    小李子說的不錯,「撤書房」的先例不是沒有過,不過,都是奉的懿旨,小皇帝還沒有親政,是沒有自己直接下旨的資格的。

    「先跟鍾粹宮打招呼?怎麼說呀?說我身子不舒服?哼,皇額娘聽了,還不立馬就趕了過來?再傳個太醫什麼的,我還用睡覺?」

    「可是……」

    「你娘的,還『可是』?我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快滾出去!我要繼續睡覺了!」

    小皇帝是真發了脾氣,小李子不敢再說什麼了,一聲不吭地退了出去。

    他有點兒想不通:前兒一宿沒睡,昨兒都沒撤書房;昨兒早早就安置了,今兒反倒要撤書房,這是為了什麼?

    這個問題若拋給小皇帝自個兒,他大約也會愣上一愣:是啊,為什麼?

    小李子固然不了解,小皇帝自己也未必能夠明確意識到這麼一個事實:有的禁忌,一旦突破了,別的事情上的束縛和規矩,也會跟著變得鬆動——特別是那些需要你自覺主動遵守、違反了也不會受到什麼嚴重懲罰的束縛和規矩。

    自我的樊籬既去,心底的那匹野馬,就要撒蹄縱馳了。

    生母出居天津,算是撤去了「外部的樊籬」;《品花寶鑒》、《綉榻野史》,在「自我的樊籬」上,扯開一個又一個口子,最後,秀兒輕輕一推,「自我的樊籬」,轟然坍塌。

    弘德殿的倭仁和王慶祺,聽了小李子傳的「今日無書房」的「旨意」,詫異莫名,倭師傅臉色的難看,更不必說了。

    小李子傳了旨,立馬開溜,生怕被倭仁叫住了,那就說什麼都不對了。

    太極殿內,小皇帝這一覺,直睡到巳初二刻,已是日上三竿了,自覺精神已復,才叫人進來,服侍穿衣洗漱。

    傳過「早」膳,小皇帝又要「看書」了——還有半部《綉榻野史》沒看呢。

    只看了一刻鐘,渾身上下,又是熱騰騰的了。

    「傳秀兒進來侍候!」

    小皇帝心裡發了狠:一回不成,再來一回!我……我就不信這個邪!

    秀兒進來,剛剛掩上了房門,小皇帝就說:「快,脫衣裳!」

    進來之前,秀兒已經大致猜到,小皇帝要做些什麼?可她還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猴急,一聲多餘的都沒有——昨兒的事兒,他難道不該先有所譬解么?

    昨兒下午到今兒上午,她心裡一直堵著一口氣。

    從小李子那兒出來之後,她一個人又偷偷地哭了一場,情緒慢慢平復下來之後,還想著,如果萬歲爺明兒跟自己賠不是,軟語相求,自己要不要原宥了他?

    現在才知道,自己想的,實在是太多了一點兒,眼前的這個人,是皇帝,是萬乘之尊,自己一個小小的宮女,在他眼裡,不過一個會說話兒、能喘氣兒的木偶人罷了!

    當然,這個木偶人,還有一個特別的用處——可以供他洩慾。

    片刻之間,秀兒只覺自己全身的血,熱了又涼,涼了又熱,不曉得是什麼況味?

    秀兒心頭的翻江倒海,昨天的也好,目下的也罷,小皇帝都一無所感,只是皺著眉頭催促:「你沒聽見我的話么?手腳麻利點兒!」

    秀兒像一個木偶人那樣,機械地解開了自己領口的紐子。

    「上邊兒的不用脫了,就脫下邊兒的就好了!」

    什麼意思?

    「你背過身去!手……扶著桌子邊兒!」

    他要做什麼?

    小皇帝清秀的面孔,因為極度的興奮,已經變得有點猙獰了。

    看我這一次,不像《綉榻野史》中說的,「直搗其巢穴」?——

    就在此時,有人在屋子外輕輕扣了幾下房門,接著,小李子那把小公鴨嗓子響了起來:「萬歲爺,母后皇太后駕臨!」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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