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元追上去時，大門剛好在她面前關上，她止了步，轉身快速回到餐桌那，拿起地上的衣服穿上，可穿好之後，她卻不想追了。

他又生氣了。

提到小表姊的事就生氣。

可她可以感覺得到，這次的氣與上回不同。

上次，他是惱羞成怒，心虛的先發製人，這次，他氣惱對她的好是白費功夫，認為她是沒心沒肺的白眼狼。

他氣得不單純是小表姊的事，而是這段時間累積的被輕忽的不滿、她不想跟他結婚、不要他的孩子等事和在一塊，碰上小表姊這個引信，就爆炸了。

至於不想追，是因為直覺告訴她——

他會回來的。

分手是氣話，他一定會回來的。

也不知是哪來的篤定，她把餐桌收拾了下，將中島廚具上的湯拿過來，打開蓋子，拿起筷子開始吃晚餐。

吃完之後，她坐在椅子上發呆，想起他的抱怨，突然笑了出來。

跟小媳婦一樣，好委屈好可憐。

她覺得自己真的很沒良心，他是很認真的抱怨，她卻覺得好笑。

「打個電話給他吧。」說不定他正在氣惱她為何沒追上去解釋。

拿出包包裡的手機，撥了他的電話過去。

屋內響起鈴聲。

她詫異循聲轉頭，看見茶幾上的手機。

他竟然沒把手機帶出去？

那她不就只能在這裡枯等了？

手上的手機突然震動，她心一跳，視線迅速落向螢幕——

可欣打來的。

心底閃過一抹失望，她接了起來。

「凱元，妳記得我們展覽的架子尺寸是多少嗎？展示筆的那一個。」

「妳還在加班？」她們不是一起離開公司的嗎？

「沒啦，設計師說他覺得我們給他的數字怪怪的，所以再跟我確定一下。」

「我記得是……」

把手機夾在耳朵跟肩膀之間的可欣，將她給予的數字在電腦的訊息列上碼入，傳送給設計師。

傳送過去後，她問凱元，「妳跟老徐在吃甚麼？」

「中式料理，已經吃完了。」她頓了下，「我們吵架了。」

「為什麼？」

凱元從沒跟可欣說過他們第一次分手的原因，但這會不知為何特別想要找個人聊聊，於是她簡明扼要的告訴可欣這件事。

「甚麼，妳竟然之前都沒跟我講過這件事。」可欣不平的大喊。「有沒有把我當朋友啊！」

「也不是甚麼光榮的事所以不太想說嘛。」

「那小表姊長得國色天香嗎？」可欣好奇。

要不然怎麼可以惦念這麼多年呢。

「跟我差不多。」

「那也是挺漂亮的。」

「妳真會說話。」凱元還是被逗笑了。

「哈哈哈……」可欣得意的笑了幾聲後道，「那現在呢？你們應該不會分手吧？」

「我覺得他說的是氣話，所以不太想理他。」

「噗。」

「笑甚麼？」

「我覺得老徐現在被妳吃得死死的。」

「是這樣嗎？」

「所以說，談戀愛時，最在乎的那個人就是輸家。」

「是嗎？」凱元不置可否的聳肩。

可欣忽然嘆了口氣，「早知道妳們有這段過去，我就不鼓勵妳復合了。」

「為什麼？」

「因為妳可能會懷著這疙瘩一輩子，也許會因此放大他的動作，不管他有多愛妳。」

「妳現在是覺得我不對嗎？」

「我沒這麼說，畢竟這個心結是他造成的，活該他要承受。」可欣沉默了下後又道：「他如果回來的話，心平氣和地把話說開吧，小表姊是地雷，每次踩了就爆也不是辦法。」

「我知道。」

「他要是生氣的話妳就開始摔東西。」

「摔東西？」

「我跟妳說，生氣這種事就是比誰聲音大，妳只要表現得比他崩潰他就會開始害怕瑟縮了。」

「……」這甚麼爛提議。

「好了，換我去吃東西了，我快餓死了，祝你們百年好合。」

「呿。」

可欣哈哈大笑了兩聲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之後，凱元將餐桌整理，洗滌外帶餐盤做回收。

接著坐在沙發上滑手機等徐琛家回來。

可時間一分分過去，她等到了十一點，他還是沒回來。

他該不會回去舊家了吧？

難道……他還真的要分手啊？

她的直覺錯誤了嗎？

意識到這一點時，她的心情才開始感到沉重，自信已經消失不見。

溫吞吞的拿起包包回家，在進入電梯前，她都還猶豫著要不要去他舊家看看，可想想還是算了。

他在氣頭上，讓他冷靜冷靜也好，要是真要分手……

她咬了下唇。

那就分手吧。

因為這表示他還是介意著小表姊，而她是隨時可以拋棄的，她根本沒那麼重要，犯不著再蹉跎青春下去。

回到居住的樓層，出了電梯拐了彎，遠遠的，她就看到自家門口有個人坐在那。

徐琛家?！

她詫異的快步跑了過去，一靠近，沖天酒氣就讓她掩鼻。

他竟然在她家門口等著她？

而她卻在他家等他？

這太好笑了。

凱元忍著滿腔笑意，遙遙貌似睡著的徐琛家。

「醒醒啊。」

搖了好一會，他才清醒抬頭。

「凱元？」

他的臉被酒精染紅，一雙漂亮的眼幾乎睜不開。

「對，是我。」

「凱元……」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道：「我沒有要分手，我說的是氣話，妳別當真！」

凱元唇角勾起。

她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