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房，

季雲冉被推進來的時候，宮頸已經到了8指，要是再不送到產房，季雲冉都能夠生到醫院的走廊里。

疼痛鋪天蓋地而來，季雲冉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要被人撕碎了，唇都被她咬破了。

「求求你一定要讓我的孩子安全出生。」季雲冉對曲醫生說道。

預產期還有三周，她這種情況，不知道算不算是早產。

曲醫生看著季雲冉，見她情緒緊張，說道，「恩，我一定會盡全力的，你先放鬆，最後一次b超，我不是告訴你，你的胎位很正，可以順產嗎？」

「醫，醫生，說，我可以順產。」季雲冉艱難地把這一句話說完。

穿著防菌服，帶著口罩的醫護人員，還有托盤裡各式手術器械，同樣穿著防菌服的權赫被嚇壞了，一直處於呆愣的狀態。

「你要害怕，就出去等我也行。」季雲冉說道。

曲醫生笑了，「你們兩個人真有意思，生孩子的不像是你，倒像是你老公。」

「他第一次，有些緊張。」季雲冉替權赫解釋道。

曲醫生看了一眼權赫，笑道，「待會給寶寶剪臍帶的時候，可不要昏過去。我可是見過很多准爸爸被嚇昏過去了。」

權赫閑她廢話太多，不高興的說道，「請你專心接生好嗎？」

「你沒看你太太很緊張嗎？我這是在讓她放鬆。女人生孩子沒有那麼恐怖。」

「你生生試試？」權赫反駁道。

「我生過了。要不是只能生一個，我還想再要一個呢。」

「生孩子是一種享受……享受一個小生命的誕生，享受做母親的快樂。想想，這個小東西會繼承你的容貌，繼承你的優點，會延續你的生命……也許會繼承你的壞脾氣……多有意思……

權太太，你說是不是？」

季雲冉很喜歡這個接生的醫生，曲醫生確實能夠讓她放輕鬆，「是啊，痛並快樂著。」

「權太太，生完這一胎，還打算生嗎？」

「嗯，我和我老公家，都人丁單薄，我希望再生兩個孩子。」

權赫：你問過我的意見嗎？

「等你老了，你就能夠兒孫滿堂了。」

季雲冉想了想自己白髮蒼蒼的樣子，身邊還有一個同樣白髮蒼蒼，壞脾氣的老頭子，身邊是一群孫輩，笑了。

曲醫生給季雲冉的肚子推拿著，幫助季雲冉把孩子快速生出來，曲醫生的手很軟，掌心很熱，季雲冉感覺到舒服。

「你疼就喊出來。」權赫看電視里，女人生孩子，都像是被捅了幾刀似的，他的女人疼的時候，就哼哼兩聲。

「我能夠忍受。」

「不要忍！」

「喊什麼喊？這會兒喊，力氣用光了，待會怎麼生孩子？」

「……」

「你這個老公，什麼都不懂，瞎嚷嚷。」

權赫：……

「你現在先放輕鬆，做幾個深呼吸。胎兒已經入盆了，我摸到他的頭了，這裡……」曲醫生在她小腹的地方按了按，「你胎位很正，很好生的。」

「嗯。」

雖然今天的經歷不愉快，但是季雲冉碰到曲醫生這麼業務熟練的醫生，還是覺得滿意的。

「來，現在開始用力。」

「嗯。」季雲冉面目猙獰的使勁。

半個小時之後，曲醫生驚喜的說道，「孩子的頭已經出來了，快，深呼吸一下，然後用力。」

權赫見季雲冉又要咬唇，把自己的手指送上去，讓她咬。

她的唇那麼軟，那麼香甜，他不允許她咬破它。

「呼呼……呼呼……」季雲冉呼氣，緩解著疼痛，那種疼，讓人想去死。

「來，現在深呼吸，用力。」

「啊——」季雲冉唇齒間是血的味道，她狠狠的咬著權赫的手指，彷彿這樣子就能夠緩解疼痛。

「啊，哼——啊——」

「加油，為了你的孩子，已經出來了，加油！」

房間里一下子只剩下了季雲冉的叫聲和曲醫生的鼓勵聲。

「我看到頭了，好漂亮的寶寶，加油……」曲醫生輕輕的拉著在滑動的孩子。

「快，還有一點點就出來了！再加把勁，相信你可以的！」

季雲冉額頭的汗順著面頰一滴滴，滴下來。

「啊！我不行了……我沒有力氣了。」季雲冉滿臉淚水、汗水，像是在沙漠里長途跋涉，精疲力盡。

「你懷孕十個月，十個月那麼多幸苦都熬過來了，現在就差那麼一點點難道你就要放棄嗎？或者你希望我現在幫你把孩子用力拉出來給你的孩子落下個終身骨折？」曲醫生凌厲的話語刺激著季雲冉。

「冉冉，你可以的，你要相信你自己。」權赫也鼓勵著。

季雲冉點了點頭，調整著呼吸，聽著曲醫生的指揮，重新用力。

「很好，來，我們再來一次，用力！」

季雲冉看著頭頂的燈，一陣眩暈，她的眸光一閃，狠狠的捏住拳頭，一咬牙，用上了渾身最後一絲的力氣。

孩子從她的身體剝落，疼痛瞬間消失不見，季雲冉卻是精疲力盡。

「是個小男子漢。」曲醫生托著一個瘦巴巴，像是猴子似的小傢伙。

「……」

「來，爸爸幫寶寶把臍帶剪了。」

護士遞給權赫一把剪刀，權赫頭皮發麻，他連人都敢殺，可是此刻卻心生了恐懼。

季雲冉努力保持著最後的清醒，「權赫，加油。」

權赫穩了穩心神，一咬牙，一剪刀下去……放下剪刀之後，權赫放在身側的手，在發抖。

曲醫生迅速的把剪掉的臍帶打結，以防感染。

「他為什麼不哭？」季雲冉擔心的說道。

曲醫生拍了拍孩子的小屁股，孩子哼哼了兩聲，卻並沒有哭。

曲醫生笑道，「他好像不喜歡哭。」

季雲冉：……

曲醫生給渾身沾染著血的寶寶清洗乾淨，裹上了小毯子，放到了季雲冉的身邊。

「恭喜你們。」

「謝謝。」

護士說道，「來，我們給你們拍一張全家福。」

季雲冉說道，「不算是全家福，我們還有一個女兒。」

「那你們和二寶拍一張。」

權赫摘掉了口罩，擁著母子二人，孩子則躺在季雲冉的懷中，咔嚓一聲，記錄下了小寶貝來到這個並不怎麼美好的世界的珍貴一幕。

季雲冉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謝，謝——你們。」說完就虛弱地昏了過去。

「冉冉！」

……

季雲冉醒過來的時候，病房裡來了好多的人，大家圍著小寶寶，有說有笑的。

權赫首先發現季雲冉醒了，問道，「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還疼不疼？你餓不餓？要不要喝水？」

「你一口氣問這麼多問題，我到底要回答你哪一個？」季雲冉笑道。

「那你身體疼不疼？」

「生完了，就不疼了。」這次雖然是早產，但是生的還算是順利。

權赫陪在她的身邊，也讓她吃了一顆定心丸，並沒有讓生卷卷的時候，那麼無助。

「冉冉，你醒了。」謝韻漪一臉的喜色。

「給我看看寶寶。」

權赫把嬰兒車推了過來，調低了嬰兒車的高度，季雲冉不用動，就能夠看到嬰兒床里的寶寶。

寶寶皮膚紅紅的，皺巴巴的，小拳頭握的緊緊的，正在睡覺，頭髮長得很好，只是依然是捲髮。

季雲冉奇怪的問道，「為什麼我們兩個是直發，生出來的孩子都是卷卷的？」

「捲髮挺好的，以後不用燙髮了。」權赫說道。

季雲冉：……

「哼！」卷卷坐在椅子上，雙手環胸，一臉的不高興。

「卷卷，你是怎麼了？」

「哼！」

季雲冉問道，「你們誰又惹到她了？」

老太太笑道，「別理這丫頭，非要把他弟弟扔了。我看啊，把這丫頭扔了算了。」

季雲冉看著女兒，問道，「你不喜歡弟弟嗎？為什麼要扔了他？」

中國的獨生子女就是家裡的小皇帝，皇帝自然只能有一個，卷卷從來都是眾星捧月，家裡驟然多了一個小皇帝，季雲冉真怕卷卷吃醋。

「不喜歡！我討厭他！」

季雲冉循循善誘道，「弟弟很可愛啊，以後家裡就有人陪你玩了。」

「不要！」

「……」

「你們把他扔掉，否則我就離家出走！」

謝韻漪笑道，「這孩子，是吃醋了。」

「……」

「卷卷，就算有弟弟了，我們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喜歡你的。」

卷卷一臉的不高興，眼神黑黝黝的看著病房裡的人，然後跳下椅子，氣鼓鼓的走了。

季雲冉擔心的說道，「你跟著她，她別真的離家出走。」

「嗯。」權赫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女兒，又看了看兒子，跟著卷捲走了出去。

醫院的草坪上，很多快要臨產的孕婦在散步，身邊跟著陪同的護士。

卷卷正在對一株綠色植物發脾氣，把植物上的葉子都給拽掉了。

「你不是說，等弟弟生出來，要做一個好姐姐嗎？可是你現在卻要把弟弟扔掉。」權赫走過來，蹲在女兒的面前，看著她說道。

卷卷背過身去，繼續摧殘可憐的植物。

「把弟弟扔掉，你媽媽會傷心的。」

「那我走！」

「你去哪裡？」

「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用你管！哼！」卷卷繼續生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