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嬤嬤湊趣道：「側妃娘娘能畫太子殿下，采女們卻不能啊！鎮西侯夫人也不能。」女子當然能畫畫，但人像這東西還是算了，特別是畫男子，一般情況下，女子不畫男子，否則那算什麼？

褚妙書是太子的女人，當然能畫他！別個就不行了。特別是葉棠采有丈夫，采女們是皇帝的女人。

「對，不可。」鄭皇后道。

褚妙書卻嘟了嘟嘴：「我就要畫太子殿下。你們可以不畫啊……對了，呵呵，我畫我的丈夫，那小嫂嫂也畫自己的丈夫吧！畫三哥。而采女們……對了，畫父皇吧！」

下面的采女們大驚，可以畫皇帝嗎？

皇上的天顏，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畫的。

不想，鄭皇后卻笑著點頭：「那就按褚側妃的話辦吧！」

秀女們更驚了，原來可以啊！但……她們可不會畫畫！

秀女們個個擺著手：「娘娘說笑……但臣妾們都是民女，如何會畫畫。便是字都不多認一個。」

郭嬤嬤不由地瞪了她們一眼：「哪裡不會了？明明會的……對了，賈采女極通文墨，畫功出眾。當時選秀還獻上一幅畫作。」

說著望向右邊第二張圈椅上的女子。

那女子長得甜美可人，十六七歲上下，一聽郭嬤嬤的話便嚇得跳了起來，福身道：「臣妾……畫功實屬普通。」

她的畫功是真的普通，也就是曉得畫，畫得像而已。當時她呈上一副荷花圖，戶部侍郎直搖頭，說平平無奇，她之所以入選，還是因為長得貌美。

「妹妹謙虛了。」不想，鄭皇后卻笑著看她。「本宮也知道，各采女所擅之能各不相同。賈妹妹既然被郭嬤嬤點出來，那便證明畫功一流，自有獨特之處。」

賈采女腦子一暈，「臣妾……臣妾……」

不想，鄭皇后卻是臉色一板。

賈采女嚇得雙膝一軟，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你——」鄭皇后臉色卻更沉了幾分，「妹妹這是怎麼了？本宮有這麼嚇人嗎？本宮不過是誇讚你而已。」

「采女快起來吧！」郭嬤嬤白著臉上前，扶起她來。冷聲道：「娘娘讓你畫便畫，謙虛什麼？」

賈采女冷汗直下，都快哭了，但現在趕鴨子上架，一會自己畫不好，大不了不受待見，死是死不了的吧！只好點頭：「那臣妾就獻醜了……望娘娘和夫人不要見笑。」

鄭皇后一笑，瞧著興緻挺高的樣子：「好，快備文房四寶。」

史嬤嬤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備下文房四寶，並與郭嬤嬤親自搬來三張桌子，放在屋子中央。

一般情況下，這種地方都用矮几的，但她和褚妙畫都有孕在身，所以搬來高桌。

葉棠采看著鄭皇后兩名心腹竟然親自搬笨重的東西過來，明艷的眸子眯了眯。

「小嫂嫂，請吧。」褚妙書卻嘻嘻一笑，

三人便走到那三張桌子后，鋪開了畫紙。

三張桌子，葉棠采和褚妙書的桌子並排，隔了半丈遠，賈采女的桌子在後面。

葉棠采便垂頭細細地畫著，褚妙書也開始動筆。

褚妙書畫了幾筆后，便瞥了葉棠采一眼，只見葉棠采畫得細緻。

又畫了一刻鐘左右，葉棠采和褚妙書的成形了，但因為畫平鋪在桌上，各自瞧不清楚對方所畫。

史嬤嬤和郭嬤嬤裝作過來察看，正好在褚妙書一左一右的地方，擋住了兩排采女們的視線。

褚妙書便迅速把最下層、早就畫好了的一幅畫抽出來，放到上面。最後面那幅被史嬤嬤收走了。

郭嬤嬤又走到後面那賈采女處。

賈采女見郭嬤嬤過來，小臉發白，臉上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滑。

她就會畫荷花，不會畫人啊……她才畫了個臉部輪廓，就不會了……

她急得直想哭了，一會兒定會被皇後娘娘批評。

「你……」郭嬤嬤卻瞪著她，一臉氣急的模樣。

賈采女狠狠地咬著唇。

「哼！」不想，郭嬤嬤卻扔給她一個紙團。

賈采女一驚，連忙打開了，只見那竟然是正宣帝的畫象。

賈采女一臉感激地看著郭嬤嬤：「嬤嬤……」

郭嬤嬤已經轉身離開了。

賈采女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剛才嬤嬤說她才藝出眾，怕也後悔了吧！知道她幾斤幾兩，為了一會不跟著丟臉，所以幫她了。

幸得上頭鄭皇后正跟眾秀女們說著話，秀女們都沒有注意她。

又過了一刻鐘左右，上首的鄭皇后才放下白玉茶盞：「都好了嗎？」

葉棠采已經擱筆：「娘娘，臣婦已經畫好。」

「啊，那快過來坐吧，你身子重，莫要多站。」鄭皇后很是體貼。

「是。」葉棠采走到鄭皇後下首的秀墩落座。

「母后，我也好了。」褚妙書走到葉棠采身邊坐下。

賈采女連忙也道：「回娘娘，臣妾也畫好了。」矮身福了一禮。

「呵呵，很好，回去坐著吧。」鄭皇后笑著說。「來來，讓大家鑒賞下書姐兒和采女們的才藝。史嬤嬤！」

「是！」史嬤嬤笑著點頭，先是拿起褚妙書桌上的，「娘娘瞧瞧！」

葉棠采歪著頭一看，只見褚妙書畫的太子活靈活現，英俊儒雅，一身太子的尊貴與威嚴。葉棠采唇角一挑，剛剛她離得近，換畫她都看到了。

「哎呀，畫得真像。」鄭皇后誇讚起來，「想不到書姐兒畫功如此了得。」

「母后謬讚。」褚妙書呵呵笑起來，「臣妾總可以向太子殿下交差了。現在得了母后的肯定，若他還嫌棄的話，那母后可不能放過他。」

「自然。」鄭皇后道。婆媳倆氣氛好不融恰，「來來，也給妹妹們看看書姐兒的畫功。」

史嬤嬤連忙站到鄭皇後身邊，把畫舉起來，讓下面的采女們看。

那十二名采女哪見過太子，一見便驚了，真是英俊不凡啊！而且那還是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秀女們又見褚妙書一臉羞答答的模樣，心裡不由的泛酸水兒。瞧瞧人家嫁的……

「呵呵，來，也看看鎮西侯夫人的。」鄭皇后道。

「是。」郭嬤嬤拿起葉棠采桌上的畫，走到鄭皇後跟前。

鄭皇后一看，驚了驚，接著點頭誇：「畫得形神俱備，果真不愧為咱們大齊第一才女。」

葉棠采垂頭一笑：「娘娘謬讚。臣婦不過是把心目中的他畫出來而已。」

「那才是最好的。」鄭皇后是真心嘆服，笑道：「也讓采女們看看。」

郭嬤嬤轉過身，高舉起那副畫來。

那些采女一看，便驚為天人。只見畫上男子一身鮮紅戎裝，墨發高束，肆意狂艷，眉目華麗璨如畫，英姿勃發。

采女們一陣陣驚艷之色，這就是傳說中的鎮西侯！果真如傳聞中一般華艷不可芳物，風姿獨秀！

「果真夫妻情深。」鄭皇后笑起來，「不論是書姐兒還是鎮西侯夫人，都畫得活靈活現。來，瞧瞧賈妹妹的。」

郭嬤嬤連忙走了下去，不一會兒就拿到鄭皇後跟前：「娘娘請看。」

鄭皇后一看畫上之人，便笑了：「嗯，像！果然像。夫人也看看。」

「好。」葉棠采湊過去一看，接著臉就僵了，果然像！呵呵一笑：「像極了。」

「對對！」褚妙書不住地點頭，眼裡掠過嘲諷。

賈采女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你們也看看。」鄭皇后呵呵一笑。

郭嬤嬤把那幅畫高舉一展，眾采女還沉浸在太子的英俊儒雅、褚雲攀的風采瀲灧之中，猛地一看郭嬤嬤手中的畫，整個人都僵住了。

只見裡面的老頭一臉褶子，就連那松聳聳的眼皮都一模一樣，連那昏黃得帶著猥瑣的目光都一模一樣。正笑著，笑得那麼急色噁心。

這些秀女，原本有一部份是不願意入宮的，畢竟聽到正宣帝那個年紀就打起了退堂鼓，而且聽說他活不了幾年。但一步步被選上，知道逃不掉，只能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