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扭頭面向徐老爺子:「爸,我都說什麼了來著?這樣的女孩兒怎麼配在我們子謙的身邊?子謙在這兒遭這麼大的罪,按理說她不是應該在子謙的身邊嗎?可她倒好,在江北那邊。哪怕說她正在趕來的路上,我的心裡都能好受一點。這事兒要是放在希亞的身上,希亞絕對不可能坐視不理,恐怕早就趕來了。當初我就不同意他們在一起,我早就看出來……」
「夠了,都什麼時候你還說這個?」徐子謙父親眼看著徐老爺子面色鐵青,欲有發怒之兆,連忙率先一步開口,喝止住徐子謙母親不顧場合的嘮叨。
徐子謙母親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向徐老爺子,這才有些后怕地把頭扭到了一旁。
她實在是太心急了,只顧著找丁小錢的毛病,竟然忽略了場合。
「爸,我不是有心的,我實在是擔心子謙,這心有點亂。」
不管怎麼說,徐子謙母親還是忌憚徐老爺子的,趕緊替自己辯解著。
徐老爺子話都沒和她說,雙目直直地看著重症監護室裡面的寶貝大孫子。他雖上了年歲,卻身板挺直,拒絕任何人的攙扶。徐子豪表情嚴肅地站在徐老爺子的身邊,表情和徐子謙冷峻時候如出一轍。
「傷我哥的人抓到了嗎?」徐子豪忽然開口,空曠的走廊裡面顯得有些突兀。
「已經抓捕歸案了。」孟局趕緊說。
徐子豪忽然轉身,雙手習慣性地插著褲兜口袋,又擺出平時那副弔兒郎當的富家子弟特有的紈絝表情:「孟局啊,現在是法制社會對不對?」
孟局不知道徐子豪忽然之間來這麼一句是什麼意思,卻還是點了點頭。
「子豪,別胡鬧!」徐子謙母親有些緊張地在一旁開口。
徐子豪十分無辜道:「我和孟局說兩句話,怎麼就胡鬧了?」
徐子謙母親試圖想要說什麼,大概是怕自己又不小心說太多惹了徐老爺子不開心,只是狠狠地瞪了徐子豪一眼,站在一旁不說話了。
「法制社會啊,就要有這個法制管束。」徐子豪繼續開口,很認真很虔誠的表情看著孟局:「我哥肯定是因公受傷,那對方肯定是個兇狠的人,這樣的人如果不重刑,隨隨便便關個幾年就放出來,肯定還會繼續危害社會的。而這種社會的渣滓,恐怕叫個正義的公民,都會看不過去吧。」
孟局總算是聽懂了徐子豪話中的意思,這是明顯的在告訴他,最好不要隨便把傷了徐子謙的人放出來,否則一定會遭受到徐家的怒火。
孟局立刻說:「這次的兇手確實是個兇狠的人,最近我們正在跟的專案,一個連環殺人的案子,子謙就是在抓捕兇手過程中被傷到的。」
「殺人犯啊,還是連環殺人,那夠罪了吧?」徐子豪明知故問的問了一嘴。他所知的夠罪,自然是死刑。
孟局點了點頭,十分肯定的回答:「故意殺人,肯定夠了。」
徐子豪一副惋惜的模樣,閉著眼睛半天後睜開:「可惜了……」
孟局冷汗都下來了。
別人或許聽不懂徐子豪可惜什麼,他卻懂。徐子豪可惜的不是這麼一條人命就要執行死刑了,而是可惜萬子恆這麼痛快的就被執行死刑,徐家沒有機會等著對他發怒了。
「子謙這邊,應該會立特等功……」
「人都要沒了,要那些什麼功有什麼用?」徐子謙的母親又一次按捺不住開了口:「我就說不讓他來當警察,家裡什麼都沒有,幹什麼非要做這冒險的事兒?」
「把你媳婦帶出去,我不想看到她。」徐老爺子忽然對一直沉默不語的徐子謙父親說了一句。
徐子謙父親二話不說,拉著徐子謙母親就往外走。後者不情願地嘟囔:「子謙還在裡面躺著呢……」
「你也知道子謙還在裡面躺著呢?」徐子謙父親勃然大怒,吼了一句。
徐子豪十分不贊同地看了那兩個人一眼,冷聲道:「你倆回去吵去。」
被小兒子吼了一句,兩人出奇的都沒說話。徐子謙母親依舊不情願,卻不得不跟著離開。
「沒事兒爺爺,別擔心,我哥厲害著呢,肯定沒多久就生龍活虎起來了。這會兒沒醒你也別著急,剛手術完事兒,麻藥勁兒沒過呢。醫生不是說了么,手術挺成功的。」
徐子豪等那兩個人離開之後,這才有機會安撫徐老爺子。
徐老爺子輕輕嗯了一聲,理所當然道:「他醒過來是早晚的事兒,沒什麼可擔心的。」
話雖然這麼說,他的身子卻輕輕顫抖著。雖然幅度並不算明顯,徐子豪在他身後卻看得清楚。
「爺爺……」徐子豪沉吟了半晌,終於問:「真的不通知小嫂子一聲嗎?」
徐子豪這時候也不管丁小錢叫『小純潔』了。
徐老爺子悠悠回答:「告訴她一聲吧,早晚這件事情瞞不住的。」
丁小錢那倔強的性格在一般人眼中大概有些格格不入,但徐老爺子還就喜歡她這個倔強。正直、善良、沒有壞心眼。這樣的姑娘他可得替徐子謙把握住了,絕對不能有半分的閃失。
這事兒如果不讓她知道,一旦到了瞞不住的那天,就算她嘴上不說,心裡也一定會落下埋怨的。
徐家不是個勢利眼的家庭,絕對不能讓這姑娘有半分的融入不進來的感覺。
徐子豪得令,立刻打電話給丁小錢,也不管眼下幾點鐘。
丁小錢這一夜睡得極不安穩,噩夢一個接著一個的襲來,到最後她乾脆亮著燈,靠著床頭坐著,看著平日里最喜歡看的推理書。可那些極為喜歡的內容在她的眼中卻變成了一個個亂碼,半天都沒翻一頁,說什麼都看不進去。
到底為什麼會這麼心慌,丁小錢自己也說不清楚,就是覺得莫名的心焦。
會不會是因為一直都和徐子謙在一起,他忽然說有事情要辦,第一次單獨丟下她一個人呢?她在心裡猜測著,對於感情方面她雖然選擇很堅定,但卻一直很懵懂,有些搞不清楚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是什麼。
電話驟然響起,在靜謐的夜裡顯得有些突兀。丁小錢從來沒這麼害怕過電話鈴聲,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她差點下意識把手中的書丟出去。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上面的名字,丁小錢好看的彎眉輕輕蹙起,在眉心中央形成淺淺的川字。
這個時間徐子豪打電話幹什麼?喝多了?
「喂!」抓過電話,她輕輕地喂了一聲。
「我哥受了點傷,被送到冀州市第一醫院了,我等下派人去接你過來。」徐子豪沒敢說徐子謙傷得有多重,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一些。
「我馬上到,不用接我,浪費時間。」丁小錢一邊回答一邊迅速起身,開始找衣服往身上套。
「你等著我派人去接你吧,你別再走丟了,到時候我還得派人去找你!」徐子豪可是領教過丁小錢的路痴,嚇得趕緊喊。
「我說我可以!原地待命,我馬上到!」她認真嚴肅地說著,不忘補充一句:「這是命令!」
說罷,電話果斷地掛掉,然後撥給丁一勁。
徐子豪聽著電話裡面的忙音,再打過去一直都是通話中,有些愕然。
命令?她命令誰呢?
丁小錢並沒有因為徐子謙受傷的消息而亂了手腳,她也知道自己對於道路情況有些茫,立刻打電話給丁一勁求助。
丁一勁也開始籌備婚禮中了,忙碌了一天,腰酸背痛的。結果睡夢中電話忽然響了,還是身邊的未婚妻喊醒了他,把電話遞了過去。
「小錢的電話。」
溫柔的聲音並不大,疲憊的丁一勁本不打算理會,一聽說是丁小錢的電話,立刻睜開雙眼,眼底哪還有疲憊的睡意?
「錢錢,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嗎?」丁一勁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卻難掩語氣中的焦急。
自家妹妹他了解,如果不是有事兒,肯定不會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
「二哥,子謙受傷住院,我需要馬上到冀州市第一醫院,你來接我一趟。」丁小錢快速說著,簡單一句話交代了事情的緊急性。
「穿好衣服等我,一會兒我給你打電話你再下樓。」丁一勁立刻翻身起來,不忘叮囑一聲。
深更半夜,冬季的黎明又比較長,這個時候一個小姑娘自己一個人出來,很容易有危險。
「收到!」丁小錢聽到丁一勁的聲音后稍稍放鬆了不少,她快速地準備妥當,等著丁一勁的到來。
「你先睡吧,我出去一趟。」丁一勁掛斷電話之後對身邊的未婚妻說了句,連去哪兒都沒交待一句。
丁一勁未婚妻十分理解地點了點頭,溫柔叮囑:「有什麼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
丁一勁對懂事的未婚妻很是心疼,輕輕抱了抱,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吻,急匆匆的出了門。
他並沒有讓丁小錢多等,沒多大一會兒工夫,一輛黑色切諾基便駛進了水岸府邸小區的大門。他並沒有打電話讓丁小錢直接下樓,而是乘電梯到了丁小錢的門口才打電話。
「出來吧,我在你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