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謙眉梢動了動,這丫頭是吃醋了嗎?不太可能,應該單純的聊表謝意。
葉蕭暢快地喝下一杯,為自己和丁小錢滿上:「以後咱們就是師姐弟了,師姐多關照。」
丁小錢蹙眉不喝,她可不承認有這樣的師弟。
「師姐,我敬你,我敬你!」葉蕭酒杯直往丁小錢的下巴送,旁邊的人瞥見徐子謙臉色陰沉,趕緊上去把葉蕭強行拉開。
「喝多了,他喝多了……」諸如此類的解釋。
葉蕭不依不饒:「別拉我,讓我跟偶像說幾句話!」
聲音逐漸消失在包房外。
又有人向丁小錢舉起酒杯:「葉蕭喝多了,丁兒別介意啊,這杯當替他賠不是了。」
丁小錢遲疑地伸手摸向酒杯,還沒等她碰到,就被徐子謙攔住,順勢把她的酒杯拿過去,站起身來。
「她不能喝酒,我替他喝。」
徐子謙放下酒杯,神情自然。
丁小錢私下戳了戳徐子謙,壓低了聲音:「我能喝一點,你不用替我擋酒。」
雖然他是師父,可這麼明顯的袒護她似乎有點不太好吧。
徐子謙表情不變,同樣低聲:「喝酒不能開車,我是留你當司機的。」
丁小錢:「哦!」
這麼解釋就能說得通了。
飯局一開始徐子謙就先喝了一杯,酒過三巡了這才跟葉蕭喝的。她只喝了一杯,應該不算酒駕。
這麼一想,之前心裡湧上的那小小的異樣感覺又瞬間消失了,丁小錢捏著餐布點頭,只是合理安排,沒有私人因素。
徐子謙寡言,面對市局領導和同事也沒見話多,飯桌上的氣氛並不熱烈。他一邊禮尚往來地敬著酒,一邊用餘光觀察丁小錢。看著她頭一點一點,眼神有些渙散,心道這孩子喝多了,就是不知道她在那晃悠晃悠的想什麼呢。
「丁小錢剛接觸工作就能破獲這麼大的案子,徐隊你得好好培養培養,這徒弟不錯。」
徐子謙聽到讚揚,微微點頭。丁小錢在旁邊頭一點一點的,似在認同。
「這次抓捕案犯過程,丁小錢有沒有害怕啊?」
話匣子打開了,就有人刻意的套近乎,不過無非也都是給徐子謙面子而已。
丁小錢點頭,還是點頭。
徐子謙解釋著:「她話少。」
眾人雖帶著笑,明顯態度較之前冷了許多。就算話少,在市局領導同事面前也不至於一句話都不說吧,高材生也不至於這麼清高,這麼不懂人情世故,可不好做啊!
徐子謙身子歪向丁小錢,打算提示她一下。他平時還不是惜字如金,但有時候有種行為叫無奈,不得不做。
靠近了,徐子謙剛要說話的表情卻僵了一下。耳邊傳來勻稱的呼吸,丁小錢的頭一點一點的。
她居然睡了!
「清醒點。」他暗戳她,在她耳邊提點。
丁小錢努力地抬頭,問:「走?」
徐子謙道:「沒有。」
丁小錢又低下頭。
「精神點!」
「困!」
「不許睡!」
「睡!」
徐子謙見她確實困得不行,眼前這些人又不能直接丟下。小聲出著主意:「你給我打電話,我假裝接電話,然後就說有事兒,先走。」
丁小錢一聽說可以走,立刻來精神了,掏出電話在下面撥了徐子謙的號碼過去!
徐子謙故意讓大伙兒都聽到鈴聲以後才裝模作樣地接起來,剛喂了一聲,丁小錢就在旁邊抗議:「師父,你幹嘛接我電話?話費很貴的!」
徐子謙哽在嗓子眼的謊話硬生生地咽下去,不著痕迹地掛斷電話:「是不是你無意撥出來了,我沒看號碼。」
葉蕭在旁邊抿著嘴笑,看懂了什麼,卻偏偏沒去揭穿。
徐子謙覺得這個迷糊徒弟欠溝通,湊過去低聲道:「過十分鐘以後再打一次。」
丁小錢後知後覺地發現好像剛才她給計劃暴露了。一想到還要多待十分鐘,忽然好心塞。
好在上天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徐子謙電話忽然再度響起,所有人視線曖昧地掃到丁小錢身上,後者無辜地舉起手中電話,徐子謙那邊已經接通了手機。
「頭兒,有個大事兒……」
兩輛警車一前一後停在了航山別墅群入口。說是別墅群,這裡一共六座別墅,卻都屬於柳家的。
提起柳家或許一般人沒聽說過,但在商場中如果提起鼎天國際,那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徐子謙等人乘坐第一輛車先到,下了車之後有人立刻迎了上來。
身後車上下來的是市局派過來的人,丁小錢就聽見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高喊著:「師父,師姐!」
難以相信的是市局那邊派來的人居然是徐子謙的頭號大粉絲葉蕭。他表現得異常興奮,好像他們是去郊遊,而不是去案發現場。
「師父,能和你一起辦案簡直是太好了,我一定認真學習,絕對不給師父丟臉!」
丁小錢被葉蕭一把擠開,栽栽愣愣的時候被徐子謙一把攬住肩膀拉了回來,順便把葉蕭擠一邊去。
丁小錢的心忽悠一下子,徐子謙則立刻鬆開了手。丁小錢眨巴眨巴眼睛,師父只是怕她摔倒,同時也是不喜歡葉蕭才有這樣的動作。純粹的師徒之情,可以理解!
葉蕭一直在旁邊聒噪,丁小錢已經學會自動屏蔽,在一群鴨子叫中進入案發現場那幢別墅。
柳家一大家子人都在一樓客廳,法醫已經先行一步到達了案發現場,正在進行屍檢。大廳內每個人表情各異,徐子謙丟下小胡和老連在樓下負責做筆錄,他則帶著丁小錢還有死皮賴臉非要跟著的葉蕭上了四樓。
死者是鼎天國際董事長柳老爺子,他躺在自己的房間里,仰面朝天,表情猙獰。
「徐隊!」法醫屍檢完畢,開始了詳細的彙報。丁小錢盡職地掏出紙筆記錄著。
「死者柳國邦,年齡七十五歲,死亡時間大概在凌晨五點左右,腹部一共中了七刀,致命傷在扎中腎臟那刀。根據傷口描繪,應該是餐刀一類的作案工具。」
徐子謙聽完了屍檢報告,點了點頭開始對現場進行取證。
「師父,這有發現。」丁小錢目光如炬,在門口走廊靠近門的地方,發現了一粒不大的麵包屑,立刻用證物袋裝好。同時在門口附近又發現了一個精緻的男士領結,也用證物袋裝好。
現場除了那一塊小麵包屑和領結之外別無發現,門鎖把手裡外都仔細檢查過,除了死者的指紋之外,沒有其他痕迹。三個人從樓上下來,小胡和老連已經進行完了詢問筆錄的工作。
「誰最先發現的死者?」徐子謙冷聲問,看了看旁邊泣不成聲的好友柳菲菲,視線轉移回來落到手中的筆錄上。
「是我!」人群中站出一個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
「身份,描述一下經過!」
禿頂中年男人連忙回答:「我是老爺的管家,今天早晨我像平時那樣去喊老爺下來吃飯。以往老爺都會起得很早,然後在屋子裡看看報什麼的。可今天我敲了半天的門都不見老爺出來,而且門還是反鎖的,於是我用備用的鑰匙打開了老爺的房門,結果就發現老爺渾身是血躺在了地上。」
他頓了頓又道:「我嚇得立刻跑下樓,打電話通知了二少爺、大小姐還有兩位小小姐,之後由小小姐報了警。」
「你說死者房間的門是從裡面反鎖上的?」葉蕭在旁邊問。
管家點了點頭,葉蕭又問:「有幾把備用鑰匙?」
「只有這一把!」管家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放到了身邊的桌上。
葉蕭做出偵探柯南的造型,一指管家:「那麼真相只有一個,兇手就是你!只有你有鑰匙,剛剛我們檢查過現場,窗戶也是封閉的,那麼表示只有你才能進入房間,只有你才有可能殺了柳國邦!你在屋子裡殺了柳國邦之後再在外面反鎖上門……」
管家嚇得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表情倉皇:「不是我,不是我啊!」
「再這麼不嚴謹你就給我滾回去!」徐子謙冷聲一喝,葉蕭立刻收起姿態,點頭哈腰地跑到徐子謙身後站著去了。
沒了葉蕭的搗亂,徐子謙繼續開始詢問,其他人的描述和筆錄上的答案基本相符。
六棟別墅,之前死者與二孫女柳菲菲居住在一起,昨日柳菲菲大婚,當天住到隔壁的別墅,其餘幾棟分別居住著死者的小兒子柳慎行,大女兒柳欣一家三口,大孫女柳裴裴兩口,以及一棟住著柳家全部傭人和管家。令徐子謙等人感到奇怪的是,這麼大的別墅群,竟然只有傭人們居住的那棟別墅門口有一個小小的監控,範圍卻窄的有限,只能看到傭人房門口是否有人進出,其他什麼信息都得不到。
好在監控畫面並沒有任何傭人在案發時間進出,直接排除了傭人作案的可能。否則光是這二十多個傭人逐個排查,就要耗費很大的精力和時間。
丁小錢在空白的紙上畫下了柳家關係分布圖,在柳慎行的名字後面打了個問號。
而聽聞死者房間是反鎖的,大廳里一群人開始議論起來。
「難道是自殺的?」說話的是大孫女婿馬兆龍,他的表情有些不屑,和身邊的大孫女柳裴裴並肩站在一起,兩人表情如出一轍,完全沒有任何悲傷。
「不可能的,爺爺不會自殺的!」反駁的是泣不成聲的柳菲菲。
柳欣冷笑著:「那可說不準,或許老頭子發現了你的真實面孔,不打算把遺產分給你了呢!現在好了,老頭子死了,看你還怎麼裝善良哄騙老頭子把遺產都留給你!」
扭過頭去,柳欣得意地對身邊悶不吭聲的丈夫褚國棟說道:「老公,這下我們再也不用挨老頭子的罵了,柳家的財產都是我們的了。」
她的得意被柳裴裴打斷:「姑姑,你可別高興得太早,你想霸佔家產,那是不可能的事!」
柳欣眼睛一瞪:「你這是什麼意思?」
柳裴裴貼著柳欣的耳朵悄悄耳語了幾聲,柳欣瞪圓了眼睛,尖叫著:「不可能!」
馬兆龍也冷哼著:「姑姑,我可是指望拿到財產去挽救我的公司呢,你不要太貪心了。」
柳欣眼中浮現出憎恨目光,死死地盯著柳菲菲!
「死者不是自殺,而是他殺的!」丁小錢十分篤定的開口。
「你憑什麼這麼說?」柳家的人,尤其是柳欣看到開口說話的是一個高中生模樣的清秀小女孩,頓時覺得對方說的話沒有什麼震懾力,忍不住問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