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施久把洛素儀拉倒一邊。

「有沒有搞錯？怎麼兩個人的號碼是一樣的？」

「沒有錯。不要質疑我作為超憶症患者的記憶力。」

「不，我並不懷疑你的超憶症，因為沒有人會撒這麼一個容易被戳穿的謊言。我相信你的記憶力，但我想問的是，在你看到的記憶當中，這兩人是否有在同一時間出現？還是說有個時間差？」

洛素儀搖搖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猜測，他們之中有一個人偷了另外一個人的號碼牌，然後光明正大地佩戴着號碼牌展現給其他考生是吧？」

祝施久點點頭。

「很遺憾，現在回憶之下，我發現在我的記憶當中，這兩人佩戴號碼牌前後出現的時間都差不多，而且雙方一直相隔甚遠，我認為從一開始他們的號碼就是相同的！」

祝施久立馬狐疑地盯着洛素儀：「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明明有超憶症，可以記得一切細節，卻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這兩人的號碼相同，直到現在才發現？」

他懷疑洛素儀是在說謊，因為這其中的破綻太大了。

兩人佩戴號碼牌出現在洛素儀記憶里的時間都差不多，然而洛素儀卻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祝施久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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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素儀嘆了一口氣：「你還是把超憶症想得太過美好了。」

祝施久不解。

「如果超憶症可以做到『被動檢索』的話，那我就不必這麼為難了。但很遺憾的是，我的超憶症並不支持這個功能。」

她帶着深深的遺憾說道。

「你們常人有遺忘的功能，所以能夠記得重要的事，而忘掉一些瑣碎的小事。這從記憶層面上，將事情的重要程度區分了開來。」

「當你們重複做着被你們遺忘了的小事時，你們的大腦通常並不會提醒你們這件事已經做過了。而當你們重複遇到了重要的事的時候，你們的大腦會告訴你們，這件事已經做過了。這就是你們記憶的『被動檢索』功能。」

「然而對我而言，我能記得我看到的、聽到、聞到、嘗到、觸碰到過的一切，所有瑣碎的小事以及重要的事對我而言都沒什麼區別，換句話說，就是我的記憶並不具備強調性！」

聽到這裏，祝施久明白了。

「我懂了。你的大腦並不會主動提醒你『這件事已經做過了』，或者『這個考生的號碼已經看到過了』，如果你想回想關於考生號碼牌的記憶，只能主動翻找你的記憶！」

洛素儀苦笑：「答對了。」

在洛素儀眼中，記憶是不分輕重的。

「那就麻煩了。我們要如何證明這兩個考生的人號碼到底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為什麼要證明呢？」洛素儀問道，「如果不是你拉我來，我都不想管這件事。」

「你有沒有想過這次測試的本質?你還記不記得考官在訓斥801號的時候說了什麼？」

「『我評定的是綜合評價，難道你想說，拋開了能力之後，你什麼都不是了嗎？『——是這句話嗎？」洛素儀竟是把考官說過的話一字不落地複述了一遍！

祝施久如今的記憶力也很好，也記得考官說的就是這句話，因此確認普通人根本做不到一字不錯地複述。

此前他都是口頭上相信洛素儀具有超憶症，直到現在，他才暗暗確定了洛素儀真的記憶力強大，以「普通人」之軀比肩藥劑注射者。

「沒錯，就是這句話！考官的意思還不清楚嗎？能力測試並不是重點！重點在於拋開了能力之後，我們要怎麼做！」

洛素儀若有所思：「這就是你多管閑事的理由？」

「我要證明這兩人不是竊賊，或者證明其中一人是竊賊！這有利於提升我的綜合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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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素儀奇怪地看了眼祝施久。

提升綜合評分有這麼重要嗎？明明只要能夠合格就好了啊。

洛素儀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我不確定這兩人到底是不是竊賊，但從我毫米級的記憶力看來，兩人的號碼牌看上去沒什麼差別，做工相同，都是同樣色澤的白底黑字圓形號碼牌。」

「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

祝施久放開了洛素儀。

洛素儀搖了搖頭，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但卻跟傅司都提了一嘴祝施久這邊發生的事，還把祝施久剛才所說的關於這場測試的本質告訴了傅司都。

傅司都則是一臉平淡，沒有質疑，也沒有驚訝。

「他是對的。」

傅司都說道。

「如果這三天內的發生的測試真的是考察考生的智慧能力的話，那乾脆根本就不要邀請一些單純身體素質強大而頭腦並不如何聰明的考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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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跟考官並不會安排單純的戰鬥力測試一樣，考官也不會安排純燒腦的智慧測試。

雖說考官並不強調一切公平，但最基本的公平還是要保障的。

傅司都的想法跟祝施久差不多，他認為考官實際上更看重考生面對突發事件的應對反應。

祝施久想通了這個本質后，延續了昨天的行為。毫無疑問，昨天的行為肯定能夠給他加分，畢竟不管怎麼說，他至少壓下了騷亂。

此時此刻，祝施久又插手了兩個考生號碼牌相同的紛爭。

「你們兩個人的號碼牌都是142號！」

回來了的祝施久對依舊在對峙的一男一女說道。

「怎麼會這樣？！」男人質疑了起來，「為什麼這麼說？就憑剛才那個女人的話，就斷定我們的號碼牌是一樣的？」

女人倒是更加理智：「如果我跟他的號碼牌是一樣的，那就說明這個號碼重複事件百分百是考官安排的測試內容了。」

祝施久聽到女人的話，立馬想到了女人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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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把自己的個人事件轉化為與在場其他考生息息相關的事件！

她很聰明。她意識到如果這件事只是她跟這個男人之間的糾紛的話，那麼其他考生可能就會跟昨天一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但如果可以確定這件事就是考官安排的測試的話，那麼其他考生就無法坐視不理了。

昨天這些考生無動於衷，不就是無法確認號碼牌失竊事件就是其中一項測試嗎？

女人的算盤很快被其他考生想通，他們稍微合計了一下，然後都做出了同一個選擇——找考官。

祝施久像是領頭羊一樣，把兩人帶到了考官的面前。

而身後則是跟了一群神情疲憊的考生。

「考官，這兩人的號碼是一樣的。是不是號碼牌失誤了？」

考官仍舊淡定地坐在地上，絲毫不擔心這些人一擁而上把他淹沒。

他抬頭瞥了眼祝施久，又是這個666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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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官同樣是一夜沒睡，但他跟考生們不同，他仍然精神無比，不見半分疲倦。

「號碼牌沒有失誤。」考官首先說道。

而後，考官又戲謔地補充了一句：「我什麼時候說過，考生的號碼牌是不重複的？」

此話一出，跟在後面看戲的考生們都驚了。

「號碼牌有可能重複？什麼意思？！也就是說，這場測試難道是要讓我們找出重複的號碼牌，然後淘汰掉對手？」

「不會吧？可現在所有考生都把自己的號碼牌藏起來了，我們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們交出號碼牌讓我們核驗？」

「考官，這是測試內容嗎？」

考官眼神一掃，壓下了議論紛紛的考生們：「待滿72小時是合格的基準線，但你們在這72小時內的所有行為都將在我的評定範圍之內。」

既沒有承認這是一次測試，也沒有對此否認。

但從考官對號碼牌重複的說法看來，這毫無疑問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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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有疑問！」

有考生舉起手來。

「如果說這兩人的號碼牌是一樣的，那是不是證明號碼牌根本沒有用？你評定個人分數的時候，是在號碼下評定分數，還是在考生名字下評定分數？宣佈合格結果的時候，是報名字還是號碼？」

「不要讓我重複一遍又一遍！」考官似乎有些不耐煩，「我說了，我是對你們個人進行評定！至於號碼牌有沒有用，你們自己思考！」

考生尷尬地放下手。

「看樣子這真的是測試內容。」142號女如此說道，給這個事件定了性。

隨後，女人轉過頭來，對一大批考生放聲說道：「我認為，號碼牌相同的根本不止我一個！可能在場的考生當中，會被隨機安排相同的號碼牌！」

「如果想要合格的話，那就得找出跟自己相同的號碼牌擁有者，然後將對方淘汰！」

此話一出，所有考生都陷入了沉思，看向周圍考生的眼神都相當戒備。

有考生忽然間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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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沒有合格率，原來合格率是隱藏在考生的號碼牌當中的！」

「你們還記得考官說過的話嗎？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們全員都能合格，如果運氣不好的話，我們全員都會被淘汰——重點不在於全員合格或淘汰，重點在於『運氣』！被分配到重複號碼牌的考生運氣就差一點，需要淘汰對手才能合格！」

相對來說，考號並不相同的考生運氣就好一點，只要安安分分待72小時就能夠合格。

考生們想通了其中的關結，一個個紛紛恍然大悟。

祝施久看向想通了的考生們，又看了看考官。

考官並沒有說什麼，依舊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

「但問題是……」有人忽然間說道，「我們現在無法確認其他考生的考號不是嗎？如果我們想要儘可能保證沒有考生跟我們的考號是重複的，我們就得儘可能淘汰其他考生？」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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