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在意識到就算他成為了「預知能力者」也無法改變徐峰的決定的時候，祝施久就明白了這一周目的結局。

如果他接下來什麼都不做，那麼他將卡在這個節點無法前進。因為徐峰想要從他口中得知未來的發展，然而他除了能量爆炸之外什麼也不知道，無法提供更多信息的他對徐峰來說毫無價值。

再來一次也會是這樣。

所以為了讓未來繼續向前推進，祝施久註定了要做出選擇。

——這一周目越是搞事情，他賺得就越多。

成為人類最強黑兵這個主意在他的腦袋裏還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攻略雛形，但具體要如何高效實施，還得一點點摸索，就跟他之前所有的周目一樣摸索著前進。

在祝施久說完后，徐峰沉默良久。

會議室內很安靜，祝施久只能聽見自己悠哉的呼吸聲，而當他看向徐峰的時候，卻發現這個男人正在閉目沉思。

過了好久，徐峰才面無表情地開口:「黑兵藥劑具有很大的風險。」

祝施久回答:「做什麼事情不需要風險?我們現在拯救世界才是最有風險的事。難道因為有風險所以就不去做了嗎？我不是這種人。」

徐峰當然也不是這種人。

他凝視祝施久:「如果我說，注射了黑兵藥劑的普通人死亡率高達90%呢？」

祝施久詫異，他還真的沒有想到。

「死亡率有這麼高？！」

十個人裏面九個人都會死，是如同字面意思的「九死一生」。

徐峰嗤笑:「如果人人都可以輕鬆快速成為達到生理極限的黑兵，那我們早就不怕異蟲了。」

祝施久承認，由於這個主意只是突然而至的靈光一閃，所以他沒能及時反應過來。

確實如同徐峰所說，成為黑兵要是能那麼輕易，那光是人海戰術都能堆死只有幾萬隻的異蟲了。但黑兵組織現在處理異蟲的效率如此低下，至少證明了一件事——黑兵的數量沒有他想像中的多。

祝施久有些失望。

徐峰繼續說道:「黑兵藥劑對人的身體素質要求很高，如果不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普通人，基本上撐不住黑兵藥劑的改造。」

「但反過來講，只要經過嚴格的訓練，就能大幅度提升使用黑兵藥劑后的存活率。」

「嚴格的訓練，現在我們還有那種時間嗎？」祝施久又失望了。

「就算有時間我也不會讓你使用黑兵藥劑。一般情況下，使用黑兵藥劑要經過層層審批，考量每一個使用者的全方面素質，最終才能確定這個人是否有資格使用黑兵藥劑。」

但徐峰就好像故意讓祝施久的心情如坐過山車一般，否定了祝施久的想法，同時提出了一個替代主意。

「但是，如果只是黑兵藥劑的下級替代品，卻不需要經過這種程序。」

「下級替代品？」

「就跟α系列氣體一樣，每經過一次稀釋調整，黑兵藥劑的藥性就會下降一個層級，逐級遞減之後，我們倒是研究出了就連普通人都能夠使用的藥劑。」

祝施久剛想詢問更多細節，徐峰便又說道。

「但是那種藥劑對異蟲來說根本沒什麼用，所以只能算是雞肋可惜的研究產物，現在研究所基本都停止研究了。」

祝施久實在是受不了這種起起伏伏的心情，於是忍不住問道：「所以說到底還有沒有那種藥劑？」

「有。」徐峰迴答，「就連我平時都會偶爾使用那種藥劑。」

「你？」祝施久有些奇怪，「你難道不應該使用更高級別的藥劑嗎？難道說你的身體達不到標準？」

「我的身體素質早在十年前就已經達標了。」徐峰淡淡地裝了個比，漠然的話語十分凡爾賽，「但是我被選中成為黑兵組織的領導者暨指揮者，我的頭腦比我的身體天賦更有價值，所以我一直以來都被禁止使用黑兵藥劑。」

「黑兵藥劑是一把雙刃劍，既能夠讓人成為毫無感情的單兵戰鬥機器，也能夠讓一個人的人格輕易崩潰。我的身份不允許讓我陷入任何負面狀態，我需要時刻保持冷靜且高效的思考方式，這就註定了我無法使用黑兵藥劑。」

祝施久沒太聽懂。

徐峰解釋道：「在使用了黑兵藥劑之後，人的所有情感都會被短暫抹殺。之後經歷不間斷的服用，就連一個先前充滿熱烈感情和一腔熱血的人都會變成毫無人性的戰鬥兵器——你以為這是一件好事嗎？不，這種人反倒是最容易擊潰的。」

「甚至都不需要別人做什麼，使用者自然而然地就會在一段時間后覺得人生了無生趣，進而自己將自己摧毀。」

「所以，我們嚴格管控著黑兵藥劑的使用者，在暗中評判一個人的信念堅定程度，只有意志力達標的人，才有資格使用黑兵藥劑。我無法對你開這個先河，但是它的弱化版本卻是就連普通人都能夠使用的藥劑。」

聽完了徐峰的對黑兵藥劑的評價，祝施久比較關心的一個問題是：「弱化版本有什麼副作用嗎？」

「跟黑兵藥劑的效果一樣，抹殺情感。」

祝施久一愣：「但是強化作用卻弱很多？」

「沒錯。好處是風險很小。」

難怪這種藥劑沒有普及……祝施久皺眉。

徐峰問道：「就算是這樣，你也要嘗試嗎？」

「要。」祝施久回答得很快，似乎根本沒什麼思考時間就做出了「草率」的決定。

「我說過了，我會很快掌握你們掌握的戰鬥技巧。只要你們給我注射藥劑，那麼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驚喜。」

對此，徐峰只是說了一個字。

「好。」

……

祝施久在說謊。

他看出來了。

當祝施久說到他預知到了改變的未來，他成為了一名黑兵——首先這從程序上講根本不可能。

其次祝施久也沒能說服他，讓他違反組織的規定。

他讓祝施久嘗試改變他的想法，這既是試探又是期望，結果祝施久失敗了。這也就意味着祝施久看到的「成為黑兵」這條路壓根兒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而且相當明目張膽，他都不知道祝施久在想什麼。

那麼他能夠預知未來這件事呢？

徐峰沒有繼續往下想。

在祝施久說謊的時候開始，他就在心裏對他判了死刑。

當一個預知未來超能力者說謊，那就意味着這個人不可信了，無論之後他預知到的未來是真是假，他都不可能相信祝施久。

祝施久在他心裏的重要程度已經下降到了邊緣，從人類的希望變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道具。

所以他同意了祝施久的提議。

先給他注射黑兵藥劑的弱化藥劑，再試試看他的天賦是否真的如同他所說的那樣出眾。

……

祝施久被帶到了一個白色的空曠房間。

這個房間里什麼都沒有，地板和、牆壁、天花板好像都是用同一種材料打造的，給人渾然一體的感覺。腳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很清脆，發出的清脆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響出回聲。

他的身旁是一個身穿防護服的醫生。

防護服將醫生遮得嚴嚴實實的，祝施久就連近距離觀察之下也愣是沒看出來這醫生是男是女。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醫生的手很穩，他的手上拿着一支注射器。

「根據之前對其他普通人的測試推測，你在注射藥劑之後可能會出現短暫的頭暈現象，隨後是身體止不住地抽搐，在十到十五分鐘內感受到劇烈疼痛，以至於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

「請開始吧。」

祝施久打斷了醫生的話。

他的模樣根本不是擔心，反倒有一種大無畏的犧牲感。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因為他具有那麼偉大的品格，而是因為他能夠回檔。

醫生多看了祝施久一眼，詫異過後便說道：「把手伸出來。」

「哪只手？」

「隨便。」

祝施久伸出了左手，緊接着醫生也沒有廢話，直接把藥劑緩緩推進至祝施久的手臂里。

最開始是一種灼熱感，緊接着便是彷彿來自靈魂深處的瘙癢和刺痛。祝施久細細體會著藥劑發作的時間和自己感受到的各種變化。

儘管徐峰告訴他就連一個普通人都有很大概率能扛過藥劑的發作，但他更願意相信自己的身體感受。

醫生在注射完畢后便離開了這個純白色的房間。

只留祝施久在這白色的房間內靜靜地佇立着。

手臂上傳來麻麻的感覺，這種微麻很快便擴散到了跟手臂相連接的肩膀，然後再是胸口、脖子、頭部……當微麻的感覺傳遍全身之後，麻感轉變成了痛感——這回不是剛才感受到的刺痛那種級別，而是好像火燒一樣的灼痛感！皮膚上傳來的痛感尚且還處於他能夠接受的範圍。

至少比那些花式死亡來得輕鬆。

白色房間天花板的四個角落裏都安裝着監視器。

在監視器的另外一頭，徐峰訝然地看着在白色房間內如同沒事人站着一樣的祝施久。他倒不是懷疑藥劑出問題了，而是更進一步認識到了祝施久的意志力——比其他普通人強太多了。

預知未來能夠鍛鍊出超乎常人的意志力嗎？

徐峰感覺有些不對。

【作者題外話】：國慶前太忙了，今日只夠碼一章，見諒。

大家國慶放幾天？

我的國慶只放三天。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