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施久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每次都能回檔。

由於自己的能力誕生得實在過於莫名其妙和悄無聲息，所以祝施久不知道自己這個能力除了回檔外的任何信息。

能力誕生的契機、使用次數、發動回檔的具體條件……任何信息都處於摸索階段。若是在不苛求細枝末節的電影里倒是可以隨便糊弄過去，但在現實里祝施久就不得不考慮一切妨礙他回檔的要素。

目前已知死亡后能夠回檔，但死亡是否是唯一條件卻未可知。甚至不同的死法會不會影響回檔都是未知數。

「你明白了嗎？我不能隨心所欲地回檔。我只能在末日到來的時候祈禱我能成功回檔到下一個周目。」

李華肆無忌憚的暢想被祝施久無情戳破。

祝施久倒也理解李華，因為李華畢竟沒有親身體驗過回檔，只能依靠想象來行事。

而對於擁有能力的祝施久而言，除了思考末日之外，還花了大量時間思考自己的能力。

李華搖了搖頭：「看樣子是我想得太天真了。」

「不過我覺得可以嘗試。」祝施久想了想后說道，「至少引出幕後黑手的辦法值得嘗試。如果坐以待斃，那麼也只不過是被困在同一天里無法前進。」

被無限困在同一天，聽起來很爽，甚至大膽一點都可以暢想永生了。但之前兩次痛徹靈魂的超界限疼痛卻讓祝施久難以承受，如果每一天都要來一次這種疼痛，祝施久很擔心自己的精神能否受得住。

祝施久嘆息了一口氣，正為明天的世界末日而感到頭疼，卻見李華轉身坐到了電腦前。

他關掉了遊戲，臉上竟然是一臉興奮的模樣。

「你丫的這麼興奮幹什麼？跟拿了五殺似的。」

祝施久都懷疑這傢伙是不是有什麼反人類特質了，知道了明天就要世界末日卻還笑得那麼開心。

李華打開了學校貼吧和論壇，隨口回答：「這不廢話嘛，拯救世界不比遊戲好玩？」

祝施久抽搐了一下嘴角。

「就算要傳播預言，貼吧論壇什麼的可行嗎？」他忍不住說道，「如果在貼吧里傳播末日言論的話，妥妥會被封號啊。」

此時，李華的嘴角露出了神秘的微笑，看起來有點猥瑣。

「嘿嘿，祝哥，你應該不知道我網盤裡那麼多寶貝是從哪裡下載的吧？」

「我又沒有碰過你的網盤，我咋知道裡面是什麼。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們正拯救世界呢，能不能嚴肅點？」

李華也不賣關子了，說道：「我認識計算機系的一個哥們兒，他有不被封號的辦法，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咱大一的時候，學校貼吧里出現的那個『賣片哥』？」

祝施久皺眉：「好像有點印象。當時好像貼吧里有一個神人，把吧主的號給盜了，然後強行把自己賣片的帖子置頂，害得學校貼吧被關停了一個月。」

「沒錯！你知道的那個神人就是咱江城大學的地下傳說，江湖人稱『賣片哥』，現在人已經大四了，大家都親切地叫他『片哥』。我的好多資源都是從他那裡下載的。」

「……」

「咳咳。」李華輕咳了兩聲，「別看格調那麼低，但他卻是正兒八經的計算機大神，據說他已經拿到了世界百強公司的offer，如果有他出馬，我們的帖子在江城大學肯定能火一次！」

聽到這裡，祝施久的心裡終於有點底了。

大一的時候，貼吧神人賣片其實也不是真的賣，而是一種彷彿為了炫耀自己的計算機技術般的炫技操作，聽說最後警察找上門也只是口頭上教育了一番。至此之後，片哥就銷聲匿跡，只活躍在少數人知道的地下世界。

李華把他所知的片哥的一切都告訴了祝施久，談起這件事還有些唏噓英雄落幕的模樣，看得祝施久心中有萬般槽點卻不知從何吐起。

就這樣，李華聯繫了片哥。

——並沒有使用什麼隱秘的方式，而是直接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片哥，最近在幹啥呢？」

電話里的男青年的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回答道：「沒幹啥啊，最近在外網找資源呢，怎麼？你手頭上那些資源還不夠你用的啊？」

祝施久：「……」

李華跟片哥閑扯了一會兒，過了好半天才終於談到正題。

「對了，片哥，最近有件事想讓你幫幫忙，你看你有空沒有？」

「啥事兒啊？咱倆的關係還用這麼客氣嘛，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肯定願意幫。只要不是借錢一切都好說。」電話那頭聽起來很熱切的樣子。

「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片哥你還記得當年貼吧那件事嗎？」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半晌，片哥才緩緩開口：「我不在江湖已經很多年了。而且，我現在有了女朋友，不可能再像當年那樣年少輕狂了……你想讓我辦的就是這事兒？」

「不是賣片！」李華聽出片哥語氣中的拒絕之意，連忙說道，「片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絕對不會來麻煩你，實在是哥們兒找不到門路了，而你又是我認識的唯一的計算機大神，所以才來找你幫忙……」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華一口一個「計算機大神」拍馬屁拍得極為到位，片哥最終磨不過李華的軟磨硬泡，才終於鬆口：「得加錢。」

李華看向祝施久。

祝施久問道：「多少？」

電話那頭的片哥愣了愣：「你身邊有別人？」

李華說道：「片哥，你別管這些了，你先說你要多少。」

片哥沉默了一會兒后回答：「至少五千。」

「五千？這……」

李華顯然有些猶豫。

大家都是學生黨，除了平常一個月的生活費，哪裡來的這麼多錢？難道要向家裡人借?

然而祝施久卻接過了電話：「我給你一萬，你能做到什麼程度？」

片哥回答：「我最近拿到了世界百強公司的offer，不可能陪你們太過胡鬧。我不想因為鬧得太過而上新聞，這樣的話我的前途就都毀了。」

話中的意思很明顯，他覺得以他的能力能做到登上新聞的程度。

「一萬五。」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實在是……」

「兩萬。」

「哥們兒，我的意思是不值當……」

「兩萬五。」

「哥，太見外了，真的，但是……」

「三萬！」

片哥在電話那頭給跪了，聲音顫抖不止：「大哥，您是我的親哥！說吧，您想要辦具體啥事兒？弟弟我絕對給你辦得妥妥的！」

一旁的李華都看呆了，祝施久只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待會兒和你互換一下聯繫方式，之後會把你要做的事發給你，就這樣。」

片哥連忙應是，祝施久掛斷了電話。

李華這才目瞪口呆地開口：「祝哥，你認真的？就為了這件事就要花出去三萬？而且你哪裡來的這些錢？」

祝施久眼神奇怪地看了眼李華：「你這不廢話嘛，我肯定沒錢啊。空頭支票誰不會開啊，明天大家都要完蛋了錢還有啥用？我沒說一百萬都是在擔心他不信好吧。」

李華：「……」還有這操作？

老實說，他剛才還沒能轉過彎來，完全是陷入了思維慣性，就算告訴自己明天末日要降臨，但內心到底信了多少還真不好說，所以下意識地仍然把錢放在首位，也沒想到有開空頭支票的操作。

然而祝施久不一樣，他想的就是回檔的事，他身上最多也就五千塊錢，這還是平時省吃儉用攢下來的，更多的錢就沒有了。

錢這玩意兒放在世界末日跟前還真的就跟廁紙一樣，正是一心想要通關明天的末日，祝施久才敢誇下海口。

李華被祝施久的豪氣鎮住了，半晌后才問道：「空頭支票能騙到片哥嗎？」

為了解答李華的疑問，祝施久當著李華的面加上了片哥的聯繫方式，然後二話不說給片哥轉了五千塊錢。

後面附帶消息：「這是定金，無論事成不成，都先給你了，事情辦得好的話，剩下兩萬五明天轉給你。」

直到這個時候，李華才對明天的末日有了切實的體會。

平日里生活極為節儉，吃飯餐餐去食堂從不點外賣的祝哥，竟然一口氣花掉了身上幾乎全部的錢……錢包里頂多只剩下幾十塊。

可見祝哥對明天的末日內心到底有多麼迫切。

祝哥是玩真的。

……

與此同時，一家餐廳里。

一個人高馬大的壯碩青年從廁所徑直走向餐桌，對還在等他回來點餐的女友說道：「對不起，小蓮，我這兩天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不能被輕易打擾，我們這兩天先別見面了吧，我怕我分心。」

女友一臉懵地看著自家男友，不知道為啥男友去上了個廁所回來就這樣了。

在廁所里發生了什麼事嗎？

青年自然就是片哥。

本來加上祝施久的聯繫方式后，還想問一問具體金額的事，沒想到對方竟然二話不說就直接轉賬，一出手就是五千，讓他直接沒了二話。

面對如此豪氣的老闆，他還能說些什麼？

地下傳說片哥，今日重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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