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慕武覺得宋慕雯說的那些東西挺難懂的,什麼風骨啊，什麼氣節啊，他是看不出來,不過他是在用心體會罷了，好意和惡意,有些人總是能夠感受出來的。

「那你的意思是，咱們要幫他們咯？」宋慕武確認道。

宋慕雯點頭：「難得有和咱們想法接近的人,當然要幫一把了。等會我從空間里拿一些東西出來，就當是咱們從外面買來的，你可不要說漏嘴了。」

「那你就放心吧，外面買的指不定還不如咱們帶的呢！咱們要拿什麼出來呢？」

「那個竇爺爺受傷了，還那樣直接坐在冰涼的地上，肯定是不行的,還要吃得，還要傷葯，總之適合的都拿一點。」

有了前些時候宋慕雯給宋慕武打的預防針，宋慕武倒是不怕空間的東西給用完了。

這個圖書館還挺大，空房子挺多，兩個人找一個隱蔽的房間，鑽了進去之後，確定沒人並且沒有偷窺的視線之後，兩個人才開始收拾東西。

宋慕雯掏出來一床比較舊的被子，出門的時候宋家給準備了兩床，乾媽又給準備了兩床，所以被子還是不缺的。

還有葯是中草藥，這個時候中國並不能接受西方的藥物，認為那也是資本主義的一種體現，大家不能依賴西方的東西，所以基本上沒什麼人用西藥，也不認識西藥。另外還有一些吃的，比如鹹鴨蛋之類的，這圖書館不能燒火煮吃的，香味飄出去了會惹人懷疑的，所以乾脆都拿的熟食。宋慕雯還將早上吃剩的兩個包子也拿了出來。

兩個人拿了一堆七七八八的東西出來之後，過了好久，才往樓上爬。

屋子裡，楊釗還在陪著竇爺爺說話，看到兩個人拿了這麼多東西進來，頓時嚇住了。

「你們拿這麼多東西幹什麼？趕緊拿回去吧！都是要錢的！」楊釗衣服受了驚嚇的樣子，而竇爺爺則稍微好一點，同樣勸道：「既然你們買了，就好生保管著，以後你們要去的地方多了，用的地方也多了。」

宋慕雯將東西放下，拿過那床舊舊的被子，鋪在竇爺爺身邊，然後讓宋慕武將竇爺爺抱著坐到了被子上。

「竇爺爺你放心，這些都沒花多少錢，這些吃的和草藥都是我們自己帶的，本來還嫌不方便呢，拿了這麼多東西，可不現在就用上了？」

「你們……唉……我竇成效一定不會忘記兩位小友的幫助的。」竇爺爺倒是比楊釗要大方一些，聽了兩個人的解釋之後便沒有做過多的推辭，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宋慕雯指揮著楊釗去打了水來，楊釗用了心，打來的是溫水，宋慕雯和宋慕武幫著竇成效處理傷口，幸好這個時候天氣沒那麼熱了，不然這傷口都要潰爛去。

看著鮮紅的肉和血，宋慕武忍著不適道：「囡囡你先避一避，我幫竇爺爺處理好你再來。」

宋慕雯搖搖頭道：「沒事，我可以幫忙，哥哥你的手腳要輕一點，不要弄疼了竇爺爺。」

宋慕武點點頭，開始一心一意幫著料理傷口。

楊釗在一旁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看著，讓做什麼就趕緊做什麼，一點都不敢遲疑。

宋慕武幫著竇成效洗乾淨了傷口，將那些污血和灰塵渣滓之類的洗掉了，又將一些腐肉清理掉了，然後才將一旁楊釗碾碎的藥材抓了一把，敷在了傷口上，使勁一摁，竇成效都忍不住哼起來，看他死死咬著牙齒的樣子，肯定是十分難受的。

宋慕武抓了第二把藥材摁上去，才不見血沁出來，宋慕武才將所有的藥材都敷上，然後用白布將傷口纏了起來。

宋慕武沒幹過什麼護理的活兒，但是人家包紮傷口還包紮地不錯，有模有樣的。

「謝謝兩位小友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二位啊？」竇成效此時已經忍過了痛，整個人又溫和了許多。

「我叫宋慕武，熟人都叫我阿武，這是我妹妹宋慕雯，很高興認識你們。」

「一文一武，名字取得好啊！祖上可有讀書的人？」竇成效的傷口被收拾好了之後，整個人都從容了不少。

宋慕武道：「沒有，我們家不僅是三代貧農，已經是幾十代貧農了，我們這一輩才出了幾個會讀書一點的，我們家我妹妹最會讀書，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老師出的附加題都做得出來。」

竇成效頓時來了興趣，道：「真是個聰明的孩子，你們老師出的附加題肯定不容易。」

「那是當然！」宋慕武每次說起聰明的妹妹就無比自豪，現在連防備都卸下了，「每次附加題只有我妹妹做全對，有時候老師都沒有我妹妹做得好。」

竇成效笑眯眯地聽著，道：「毛*主*席說得對，廣大人民群眾才是最厲害的，雖然你們家祖上沒有讀過書的，可是在宋慕雯同志身上卻表現出了很強的天賦，可見人民群眾才是最厲害的群體啊！能人都在民間。」

「都是哥哥誇我，要說好，恐怕也沒有您想象的那麼好。不過讀書再好，在這年頭也沒什麼用了，現在都不能考大學了。」

說起這個事兒，竇成效也挺無奈惋惜的，道：「要發展，就需要人才，要人才就必須發展教育，現在這樣鬧，如何培養的了人才，談何發展啊！好孩子，我聽說你們在收集書，這些書收去了就好好看看吧，別人不讀書，你們也不能丟下。「

楊釗在一旁很著急，雖然受了竇成效的影響，他也覺得讀書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還沒有到竇成效可以勸兩個人讀書的地步，在這個年頭，革命才是第一要務，讀書什麼的都是浮雲，如果被人發現了在看什麼反革命的書，那就慘了啊！竇爺爺為什麼要跟恩人說這些？

宋慕雯道：「我知道的，學無止境，不管別人如何做，我是要一直學習下去的，學到手了的東西才是真正的有用，我相信有一天，咱們的國家一定能夠恢復到以前的樣子，大家安居樂業，小孩子也能夠去上學，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整天不務正業。」

竇成效覺得這個女孩子是越來越對自己的胃口了。

「竇爺爺心懷遠大夢想，所以更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等到以後再發揮自己的力量，做出一份貢獻，現在先吃點東西吧！」

竇成效這樣的人，不在乎功名利祿，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更多的是學術性的思想，就是要把這些文化思想方面的東西傳承下去，讓大家都學習這個東西吧！

果然竇成效聽了宋慕雯的話之後很高興，道：「你這個女孩果然聰明！一說就戳中了我的心窩子上！哈哈……好！保重身體！等待時機，總有一天，人間會恢復正道的！」

宋慕雯笑著點點頭，拿著吃的讓楊釗也吃，楊釗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抵擋不住誘惑，拿著吃的飛快地吃起來。

等吃得差不多了，宋慕雯將東西收好，放在角落裡，道：「竇爺爺想好以後要如何沒有？雖然我相信總有一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但是現在看來，還是很遙遠的事情，在這段時間內，你要如何生活，你想好了嗎？」

竇成效搖搖頭，道：「之前我還不如你一個女孩子想得明白，現在想明白了，卻也想不到該到哪裡去了，我這樣的人，走到哪裡都是被批鬥的對象，都是被人唾棄的，我怕有一天，我真的支撐不下去了。」

楊釗立馬呸呸呸了幾聲，道：「竇爺爺你可不能亂說話！」

竇成效呵呵地笑了，反正他又不太相信這個東西，隨便怎麼說。

宋慕雯道：「不知道竇爺爺的家鄉在哪裡，離這裡遠不遠，如果不遠，倒是可以回到家鄉，說是參與到勞動中去，和廣大勞動人民在一起，想來這樣做就沒什麼人敢欺負你了。」

這場浩劫，最嚴重的地方還是在城裡了，因為成立的紅衛兵多，而且多的是閑的沒事幹的，在鄉下不一樣，鄉下也批鬥，但是人家不會有那麼多空閑，因為大家還要下地勞動，他們缺勞動力，更多的時候是用勞動來懲罰別人，這樣總比挨打好。

竇成效想了想，道：「這個提議聽上去很不錯，但是我一時之間還沒辦法一下子就做了決定，你容我再想想。」

宋慕雯點頭，並不盼著竇成效現在就做決定。

楊釗馬上道：「如果竇爺爺你去鄉下，那我也去！我要跟著你！」

宋慕雯驚訝道：「難道你沒有家人嗎？幹嘛一直跟著竇爺爺？」

楊釗露出委屈的神情道：「我早就沒有家人了，一直都是竇爺爺收留我的，要不是竇爺爺，我恐怕早就沒了。」

竇成效依舊是笑呵呵的，道：「你這孩子，盡說傻話，要是沒有我，你可能會有別的際遇，可能會有別的人生，誰說一定會活不下去了？」

楊釗道：「反正肯定是現在最好，跟著竇爺爺最好！別的命再好我也不要！」

不是親祖孫，卻勝似親祖孫，比外面那些批鬥自己親人的人要好多了，所以說，血緣這東西，實在是很奇妙，根本就不是絕對的。

祖孫兩個吃飽了，就靠在一起說話，恐怕自從革命開始之後，就難得有長悠閑的時光了。

宋慕雯翻看著那些書，不愧是竇成效館長親自挑選的，都是十分經典的書籍，還有外文翻譯的，翻譯水準還真的挺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