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到老陪著你的是誰

不能打祈正光，不能阻止自己生氣吧？

祈胤瘋狂地跑著，一會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祈澈停在了掀翻的輪椅前，對爬在地上氣急敗壞亂叫的祈正光冷冷一笑：「你說他像誰？其實他現在做的事也是昨晚我想做的……只是我就是想想……我覺得我想的太多了……我都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說完，他也往走廊那邊走去。

靳年聽到動靜出來看到這一幕，特別是看到剛才祈胤口中還『昏迷不醒』的祈正光，都驚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懂到底怎麼回事！

白老爺子看兩個護理七手八腳地把祈正光和輪椅扶起來，嘲諷地笑道：「我還真希望他那一拳砸下去，讓你假戲真做不是更好嗎？」

祈澈走出來，已經不見祈胤了，他有些意興闌珊，在外面站了一會才走了進去。

祈胤從樓梯上跑了下去，十幾層樓一口氣就跑完了，等跑出醫院，被冷風一吹，他才稍微清醒了些，停住腳，茫然地站在路邊，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站了一會，路邊幾輛計程車都開了過去，後面一輛慢慢地開著，車上的司機好奇地看著祈胤，等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司機速度更慢，叫道：「先生，要坐車嗎？」

祈胤看看他，四十多歲的男人，長得有些瘦弱，他莫名地就點點頭。

司機停了下來，他走下去，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去哪？」司機問道。

「隨便！」祈胤看著窗外，隨口道。

司機愣了一下，隨便是哪啊？他從後視鏡看祈胤心情不好，先啟動了車子，慢慢開著。

祈胤一直沉默著，司機都開了兩條街，也不見他說去哪，忍不住問道：「先生，你是從醫院出來的嗎？是不是家裡誰生病了？」

祈胤冷冷一笑，嗯了一聲。

「病得很重嗎？是父母還是孩子？」司機關心地問道。

「很重，妄想症，這病沒法治吧？」祈胤笑起來：「一會是心臟病，一會是腦出血，你相信嗎？都病得奄奄一息了，結果什麼事都沒有！」

司機汗了一下，這到底是什麼病啊？

「是家裡的老人吧，老人喜歡胡思亂想，疑神疑鬼，別和他計較就行了！」司機好心地勸道。

「你有孩子嗎？」祈胤問道。

「有，念初三了，是個兒子，不愛念書，就喜歡畫畫，朋友都說很有天賦，讓我好好培養！可現在的私教好貴，上兩節課的費用抵得上我一家一個月的生活費了！」司機絮絮叨叨就說了起來。

祈胤默默聽著，從他的話中知道司機是個下崗工人，老婆沒工作，擺了路邊攤，他身體不好，幹不了重活，就和朋友合租了計程車。

家裡還有個老人，是老婆的母親，三代人擠在五十平米的房子里。

說起自己的岳母，司機苦笑道：「她還有個女兒，以前念書很厲害，她家當時環境不錯，就送她去法國留學，後來認識了個德國人就嫁來了過去，一去十幾年都沒回來，還是前幾年老丈人死時回來奔喪，來了就叫苦，說她在那邊日子也不好過，好像怕我們和她要錢似的！」

祈胤聽著，面無表情，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的啊，聽著司機說家長里短，他暫時忘記了自己的煩惱，隨口道：「這種無情的人，不來往也好！」

「想來往也來往不了啊，她自己倒是出去風光了，把母親扔給我老婆。你該看看我老婆，明是比她姐還小三歲，和她站在一起，就像大嬸一樣！她媽腦子有點小問題，正常的時候什麼都明白，發作起來可不得了，不是吵著要喝酒，就是一人到處跑，還有次提了刀要殺人，一個月不用多，弄上七八次就夠受的！」

司機搖搖頭：「有人勸我老婆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可我老婆不忍心，說她也有很多正常的時候，把她送進去可能會把她真逼瘋了！她媽發病的時候都是她照顧，我知道她是怕我嫌煩，一人把什麼都扛著，家裡被弄亂了都是她收拾！吵鬧的鄰居不能休息也是她一家家去善後！有時讓我看著都想替她哭！」

祈胤想象著那種艱苦，唇角抽了抽，由衷地道：「你老婆真偉大！」

「哪就偉大了，自己的母親，難道不該照顧嗎？我老婆常說，去廟裡燒香捐錢積德都是虛的，自己身邊的人都照顧不好，還談那些做什麼！她有個姐妹，生了一對孩子，就是日子難過，她就找了個有錢的男人和丈夫離了。她兒子和我兒子一樣大，從那以後就沒叫過她。她拿錢回去，她兒子直接把她攆了出去……我老婆說，再有錢她也買不到心安啊！」

司機笑了笑，道：「她還對我老婆說，讓我老婆和我離了，說我沒本事，她說我老婆打扮打扮，找個有錢的男人也是可能的！何苦守著我過苦日子呢！我老婆說，就沖我對她媽不嫌棄，她就不會離開我。說再有錢也買不到青春，等她老了，我能像對她母親一樣有耐性，她這輩子就值了！」

祈胤點點頭：「你老婆倒是看的明白！」

司機都開了幾條街了，見祈胤還是不說去哪，就道：「先生，看的明白的人多的是，可是能抵抗誘惑的人卻很少，咱們都是平凡人，想的太多的話就累，還不如實實在在過日子，好和壞自己心裡有本帳就行！套用那句話，不求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你家裡的病人也是一樣，不管怎麼煩，做到你該做的就行了，別想太多！」

祈胤笑了笑，點點頭，隨口把自己家的地址說了。

司機笑了，邊開車邊道：「有時煩躁找個人聊聊，心情就會不一樣，別一人悶在心裡，憋出問題只會讓關心你的人受累！」

「嗯，謝謝！」祈胤點點頭，隨口問道：「你老婆的攤位在哪啊？我老婆就喜歡吃小吃，改天帶她去吃吃？」

「在東門那邊，很好找，黃記鹵燒。不是我吹噓的，我老婆做的鹵燒特好吃，鄰居都說不輸於大餐廳的，你要沒時間，打個電話給我，我路過你家順便給你帶過來！」司機說著伸手拿了一疊宣傳單出來，遞給祈胤一張。

「這宣傳單是我兒子設計的，上面的畫也是他畫的，不錯吧！」司機得意地道。

祈胤掃了一眼，上面的畫是張漫畫風格的卡通人，每個細節都畫得很好。司機沒說錯，他兒子的確有畫畫的天賦，好好培養下，以後會是個人才。

祈胤此時也沒什麼心情做好人，收下了這張宣傳單，等以後讓左溢幫幫這孩子，反正龍集團一年也要做許多善事，今晚遇到這司機，也算和自己有緣吧！

司機還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冬夜拉了這個客人以後成了兒子的福星，把祈胤送到小區門口也沒當回事，開車走了。

祈胤站在路邊，看著司機走遠，他的生活那麼艱苦，他卻沒抱怨，自己算起來比他好太多了，那麼，還愁什麼呢？

他站了一會才往家裡走，想起司機老婆說的話，能遇到到老不管自己是瘋癲還是病懨懨不嫌棄自己的人，這一生就值了！

他到老陪在自己身邊的人是誰呢？

祁家不是自己的家，他的家在哪呢？

他看向遠處，高樓上無數家亮著燈，他一瞬間有些恍惚，想起在自己家裡煮火鍋包餃子的那些事，那熱熱鬧鬧的氣氛才是家的氣氛吧？

他走進樓，上到自己家門前，掏出鑰匙，都要插進去了，卻莫名地收了起來，按響了門鈴。

等了好一會，門才開，夏程晨穿了毛茸茸的睡衣站在門裡，看見他就驚訝地叫道：「你怎麼回來了？奶奶沒事了？」

「老婆！」祈胤上前兩步，伸手就將她抱進懷中，臉深深地埋進她睡衣的絨毛中，帶了她身體香味的氣息瞬間就溫暖了他。

「怎麼啦？」夏程晨回抱著他，擔心極了，雖然看不到祈胤的表情，可是憑直覺感覺到他情緒很低落。

「我們生個孩子吧！家裡有孩子才像家！」祈胤突然道：「有孩子我一輩子不會說離婚的話，我會一直陪著你，陪著他，我會愛你……不管生老病死，貧窮富有，都對你不離不棄！」

「祈胤，到底怎麼啦？」夏程晨伸手捧住他的臉，將他從自己的睡衣里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