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不餓的少年,得到了一大車的糧。
走的時候,滿臉欣喜。
這一大車糧食,摻雜著野草野菜,甚至加點紅泥樹根,都可以吃很久了。
至少不會餓死。
那個笑容,荊皇久久不能忘懷。
說不上好看,臉上血跡都沒有干,摔跤的時候他被摔掉了一顆牙,一邊臉腫了。
他脖子上有一條血痂。
是在擂台上被擂台邊緣划傷的,他死死的抱著擂台邊緣,不願意被踢下去。
那邊緣很鈍,可是他抱的太緊了,那鈍鈍的邊緣像是一把刻刀,把他的脖子劃出了一道很深的傷。
是什麼樣的人,會這樣,像是抱著刀,用自己的脖子用力的壓在刀上,根本不在意會不會死。
荊皇睡不著覺。
自從薄后離開后,他的睡眠向來就淺。
可是今夜,更是難以入眠。
……
今夜是殷雄的洞房花燭之夜。
富貴人家的公子少爺,很多都是很早就明白男女之事。
主要是家裡有錢,大家長又忙,婢女又多,這種事都是管不住的。
然而殷家在這方面,管的還是比較嚴格的。
就看殷雄,他院子里雖然婢女繁多,但是貼身伺候的也只是小廝。
風流的二叔殷華,院子里連伺候的婢女都沒有,清一色的小廝。
殷雄喝了很多酒。
在之前,他父親都不讓他喝酒的。
今日,父親卻親自給他倒了一杯酒,都讓他有點受寵若驚。
他實際想慢慢品嘗父親給他倒的酒的滋味,可是在父親的目光注視下,他端起酒,豪邁的一口喝光。
只覺得喉嚨又辣又嗆,臉瞬間紅了。
紅到了脖子。
父親對他露出了一個讚許的目光。
這是極少的讚許。
今夜,他父親很開心,殷雄能感覺到。
父親極少笑的這樣真誠,眉毛挑的那樣高。
有一杯酒開端,後面的酒就越喝越多。
喝到後來,他被人趕去了新娘房的。
庭院深深,影影綽綽。
相比外頭的熱鬧喧囂,屋子裡有點安靜,安靜的過分。
殷雄一邊朝里走,看著倒像是很清醒的模樣,連步伐都很穩。
實際上他第一次喝這麼多酒,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有點稀里糊塗。
不過此刻,他就很像他父親殷克州了,即使這樣暈,看著還是很沉穩的模樣。
屋子裡,連公主的貼身宮女冬施都離開了。
只有一對紅燭和一對新人。
公主伊仁蓋著蓋頭,坐在床邊。
床很軟,蓋頭很輕。
來人的腳步也很輕,走的有點小心的模樣。
有一些酒氣。
然而他進屋后,卻不知道做什麼去了,始終不來掀開蓋頭。
原本公主是沒有戴著蓋頭的,她對這個習俗並沒有很虔誠的遵守。
只是等到那些嬤嬤說駙馬爺來了,她才重新蓋上。
正常新娘的蓋頭是要新郎揭開的。
可是她坐了許久,還是沒有人來掀開蓋頭。
李伊仁有些悶,她稍微有些急性子。
實在等不住,自己掀開了蓋頭,抬頭卻嚇一跳。
就見殷雄居然坐在自己對面,直瞪瞪的盯著自己。
「你看什麼?」
「看你。」
殷雄努力讓自己聲音清晰,他是真的在看她。
白日驚鴻一蹩,他仿若看到了神佑。
可是此刻坐在這裡,他清醒的知道,床上不可能是神佑,可是又糊塗的希望真的是神佑,於是他不敢掀開蓋頭,只是坐在對面,傻傻的看著。
被這直接的回話,讓伊仁也有些面紅。
看著對面有些呆的殷雄,殷雄的面容和他二叔自然是很像。
可是看仔細還是不一樣。
殷雄天然比較呆,他二叔的眼神有神又風流。
殷雄身上多了一些秀氣,他二叔身上男子氣更多一些,看著憂鬱一些。
伊仁比較著,也似乎看痴了。
這會子輪到殷雄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的頭越發的昏,就想上床去睡一覺。
可是床上坐著別人。
他不好意思過去。
「我不准你納妾,先說好。」李伊仁開口道。
「什麼?」殷雄愣了愣。
成婚都沒有習慣,何況納妾,他壓根都沒有想這些事。
只是現在走進來,坐了一會,酒勁上來,越發覺得對面的女子就是神佑。
穿著大紅嫁衣,頭髮很長,面容有一點小兇巴巴,很好看。
他有點傻乎乎的道:「要不要我給你當馬騎?」
李伊仁也傻了,這是什麼問題?
還是什麼新婚招式?
紅燭照的她臉很紅。
她剛剛沒有枯等,已經吃了許多零食。
要不是嬤嬤攔著,她連交杯酒都要喝了。
此刻殷雄也覺得口乾舌燥,看著桌子上,順手拿起一個壺,他以為是倒水。
實際又倒了一杯酒出來。
他一口就喝完了。
覺得更渴了,繼續倒了一杯,壺居然就空了。
看著剩下的一杯,他遞給了對面的李伊仁。
李伊仁也很豪邁的一口喝了。
不那麼辣,有點甜。
她的酒量其實不錯,高度酒就是她弄出來的。
只是新婚的交杯酒,其實是有些催情作用的。
因為古時,男女新婚之前,很多甚至是沒有見過,要這樣一對男女初見就合歡,肯定不容易。
交杯酒就是最好的催化劑了。
原本就很醉的殷雄,再加上這一杯酒,渾身燥熱。
而伊仁公主也有些不對勁的感覺。
她想到了約法好幾章,要和殷雄說。
卻都沒有說。
殷雄搖搖晃晃的倒在床邊睡了過去。
一手帶倒了她。
她看著酷似殷華的一張臉,閉上了眼。
殷雄沒有睜眼,滿腦子都是神佑。
帷帳鉤子掉了下來,帷帳在晃動。
年輕男女水乳*交融,微有喘息。
屋子裡的紅燭靜靜的燃著。
火苗微微搖晃。
天邊漸亮,紅燭燒到了頭,燭芯一點點的熄滅,掉落在蠟燭油里,流動的蠟燭油一點點的變硬。
殷雄睜開了眼,看到了枕邊的人。
眼睛有點小,鼻子有點塌,嘴唇還算好看,胳膊光著……
他的胳膊也光著……
他悄悄的往外挪了挪,又挪了挪。
枕邊人睜開了眼,露出了一個微笑,然後微笑僵住了。
殷雄火速的跳下床,慌亂的穿衣,簡直像是去別人家上了別人家娘子的書生。
等他再見伊仁公主的時候,已經看到的又是大眼睛,高鼻樑,臉上沒有一點斑點的女子,穿著華服,美的很像神佑。
李伊仁看到慌慌亂亂的殷雄,很不高興,還是伸手挽著他的手,兩人一塊去主屋。
主屋,殷克州正在等新婦過來,結果自己那弟弟一直不出現,讓下人去把殷華喊來,正要批評教育的。
公主伊仁和殷雄攜手前來了。
殷克州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沒有再說,轉頭一臉笑容。
殷華看著伊仁公主挽著自己侄子前來,很是心虛,也很是複雜。
新婦拜見,每個人都給了厚禮,殷華作為二叔,也算是長輩了,自然也是要給的。
他遞出了一個紅黃綠三色相聚的翡翠雕刻,是一個嬰孩抱著一條大魚的模樣。
寓意是祝新人早生貴子。
三色玉很是難得,也算極其貴重了,寓意也好,拿來送給自己的侄子侄媳很是足夠的。
不過殷榮夫婦面色有點不好,當年他們成婚,二叔隨便遞出了個東西。
伊仁公主很穩重的接了過來,在玉托盤下,手卻碰觸到了殷華的手,只是一瞬間就抽開了,卻如觸電一般,整個人身體都覺得酸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