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淳聽到「延慶太子」幾個字,神色大變。他這一路走來,難不成居然一直處在段延慶的監視之下嗎?這太可笑了。但他深知以黃眉僧的武功智計,斷然不會開這種沒意義的玩笑,因此並未出聲。
一陣陰沉的怪笑傳來,除了黃眉僧和段譽二人,其他人都是臉色一變。
接著,一個如殭屍般的青袍怪人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兩條鐵杖敲擊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後面,葉二娘、岳老三、雲中鶴幾人亦步亦趨,只是雲中鶴的面容明顯帶著病態,更兼腳步虛浮,彷彿大病一場之後的狀態。
「段延慶!你來幹什麼?」段正淳看到這武功高強,一身邪派武功的延慶太子,心中一驚。但轉念一想,己方人多勢眾,並不懼對方,又放鬆了下來。
段延慶「咕嚕」一聲怪笑:「來幹什麼?自然是去聾啞谷下棋啊。怎麼你們兄弟皇位要搶,這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鎮南王莫非要霸著路不讓走嗎?」
他從西夏趕來,偶遇段正淳一行人,原本想找機會下手,綁了段正淳父子,逼段正明退位,但忌憚黃眉僧在一旁,沒有十足的把握,故而一直猶豫不決,只是遠遠地跟著。
黃眉僧自然知道對方心中所想,他先前與段延慶在大理萬劫谷以石做棋盤,刻石落子,下了一局,深知對方厲害,若是單打獨鬥,自己必然落敗。但是對方應該是忌憚自己這邊人多,故而猶豫。
黃眉僧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延慶太子,萬劫谷一別,近來可好?」
段延慶喉嚨受傷,說話只能以腹語發出,配合自身內力達到迷惑人心神的作用。如今他倒也沒想在這裡和對方起衝突,因此說話並沒有用上內力。
「當然,你這老和尚尚且能到處跑,我又怎麼會不好?上次在大理,大師耍詐出千贏了段某一次。不知這次又要請哪位高手暗中指點呢?「
段延慶說的是上次在萬劫谷中,黃眉僧在棋力不及自己的情況下,靠著和段譽一起作弊贏了自己的事情,言語中甚是譏諷。
黃眉僧搖頭道:「段施主說的哪裡話。輸就是輸,贏就是贏。一切都是因緣註定,又何必執迷於過往即成的結果呢?」
黃眉僧表面上說的是棋局,實際上卻是隱隱勸導段延慶不要再糾纏於大理皇位,事實就是事實,須得放手。
段延慶自然聽出了對方的弦外之音,一聲怪笑:「大師倒是好境界。那為何不在寺廟內清修,跑來給這亂臣賊子當護衛呢?」
葉二娘一聲嬌笑:「大哥,老和尚這是在慨他人之康呢!我跟你說,這些和尚呀,最壞了,一個個都是色中惡鬼!」
南海鱷神哈哈一笑:「三妹,你說得對!這些和尚表面上正經,其實背地裡最愛犯戒。論起好色,只怕四弟都比不上這些禿驢呢!」
雲中鶴無辜躺槍,奈何武功盡失,不敢搭話,只得嘿嘿笑著表示贊同:「三哥說得對!」
葉二娘嬌媚地白了對方一眼道:「三弟,別以為當著外人的面,我就不打你了!」
南海鱷神掏出鱷嘴剪,怒道:「奶奶的,當我怕你嗎?」
被這幾人這麼一鬧,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化開了。
段延慶冷哼一聲:「希望等會兒到了那棋局之上,大師還能像現在這樣大言炎炎!」
黃眉僧笑道:「有勞段施主記掛,老和尚心領了。」
段延慶說完,不再糾纏,撐著拐杖一拐一瘸地走遠了,身後的其他三人連忙跟上。
段正淳擔憂道:「大師,如今延慶太子現身,卻又怎生是好?」
黃眉僧道:「延慶太子武功高強,又有一身邪法,著實難以對付。不過貧僧與王爺聯手,倒也未必不能與之一戰。至於其他三大惡人,不足為懼。我想延慶太子也是這般想法,因此不敢下手。」
段正淳道:「有勞大師不遠萬里趕來此地。打擾了大師的清修,段正淳在這裡代自己和皇兄謝過大師了。」
黃眉僧笑道:「不打緊。這聰辯先生的名號我早就聽過,連他都幾十年破不了的棋局,我倒還真想見識見識。」
「非也,非也。聰辯先生幾十年破不了的棋局,未必大師就無法可想,說不定聰辯先生等的就是一個像大師一樣的人呢。」
段譽眼前一亮,認得包不同幾人走來,急忙上前打招呼:「幾位先生,你們來了!」
包不同笑道:「段世子,又見面了。這次不是被那吐蕃和尚抓過來的?」
段譽臉一紅,知道對方說的是自己上次被鳩摩智挾持的糗事,說道:「上次有勞幾位先生了。哦,對了,我來給幾位先生介紹一下吧!」
說著,段譽將段正淳和黃眉僧介紹給幾人認識,至於高升泰巴天石等人,上次已經見過了。
四大家將見段正淳氣度不凡,一言一行透露出一種自然而然的王者風範,而黃眉僧更是氣息綿長,內功深厚,遠超四人中的任意一人,不禁大感敬佩。
段譽道:「你們幾位也是來找慕容公子的吧?」包不同道:「段公子知道公子所在?」段譽道:「慕容公子就在聾啞谷內,他難道沒和你們說嗎?」四大家將彼此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光中看到了不一樣的複雜情緒。公冶乾默不作聲,鄧百川驚疑不定。風波惡則略有忿忿之色:「罷了罷了,姓風的本事低微。公子爺有事也不叫,也罷,也罷!」段譽萬萬沒想到自己簡簡單單一句話惹得四大家將這般反應,深悔自己說錯話之餘,不禁疑惑:為什麼慕容大哥給遠在千里之外的伯父去信,卻不通知近在眼前的四大家將呢?」就在此時,一聲佛號響起:「段世子,又見面了!」
聽到這個聲音,段譽臉色一變:「鳩摩智,怎麼又是你!」與鳩摩智結伴而行的還有幾位僧人,鳩摩智道:「段世子不要緊張,貧僧這次只來下棋,不為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