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床上，臉頰上還能夠感受到被褥中殘餘的溫度，只是枕邊之人卻已經遠去。

衛子啟雙眼獃獃地睜著，眼中沒有絲毫焦距，滿是獃滯。

他的腦海中還在回想著艾斯德斯憤怒的話語。

「如果沒有了系統……我真的是個沒用的廢物嗎……」

他在心中不停地拷問著自己，回想著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自己的一切舉動，卻發現，如果沒有了系統，那麼自己似乎還真如艾斯德斯所言，一無是處。

在青焱城的時候，他敢向蘇翰宸提出那個問題並且找安殊呈要地，是因為有系統任務。

得到土地之後，他敢千里迢迢去十萬大山建學院，是因為有艾斯德斯在保護他。

獸潮來臨的時候，他敢留在幽豐鎮，是因為手下有帕秋莉和艾斯德斯這兩大強者，還有系統分階段發放獎勵這張底牌。

在城牆上防守的時候，他敢主動去和凶獸肉搏戰，是因為身上穿著系統提供的裝備，並且還有系統中隨時可以購買的技能卡作為底牌。

如果拋去了系統，他還能做出這一切嗎？

「原來……一直以來我都是個拖累嗎？除了院長這個身份，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

衛子啟感到一陣心灰意冷，似乎體內的所有生機活力都被抽空了一般，翻了個身，如一灘爛泥般仰躺在床上，獃獃地望著天花板出神。

不疾不徐的敲門聲響起。

衛子啟仍舊那麼呆愣著不動，就像沒有聽到一般。

「院長，我要進來了。」

查爾斯說了一聲，隨即房門被打開，教授坐在輪椅上飄了進來。

看著床上的衛子啟，他眉頭皺了一下，喊道：「院長。」

衛子啟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又喊了幾聲，衛子啟才大夢初醒似的，面帶茫然地轉頭看著他：「教授？」

查爾斯眉頭皺得更深了，對衛子啟現在的狀態感到了不妙。

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搞不好這位院長就廢了。

「看來艾斯德斯閣下那番話對院長打擊很重啊。」

查爾斯不由得在心裡感嘆了一句。

不過應對這樣的心理狀況，正是身為擁有心靈能力的變異人的教授所擅長的。

「院長，也許你現在需要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查爾斯面帶溫和的笑容，對著衛子啟溫聲道。

與此同時，他的心靈力量緩緩釋放出來，朝著衛子啟籠罩而去。

衛子啟神色迷茫地看著教授，愣了一會後，突然說道：「教授，你說我是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以我的能力根本就沒有資格成為這個學院的院長，成為你們的領導者。」

查爾斯面色不變，反問道：「但是你現在已經成為了我們的院長、領導者了不是嗎？如果你沒有資格，當初這個學院為什麼會選擇了你呢？」

「它說……這是命運的抉擇……」

衛子啟仍是神色獃滯，喃喃回答道。

查爾斯溫和一笑：「是的，這是命運。命運選中了你，說明你天生就是一個領導者，不是嗎？」

「但是我並沒有與之符合的能力，我心裡甚至從來沒有去想過如何成為一個領袖，只是想著按照系統的任務去做就好了。」

在查爾斯的安撫下，衛子啟神色放鬆了一些，說道。

查爾斯耐心地說道：「能力可以慢慢培養，心態也可以慢慢改變。你現在不正是在做這件事情嗎？正是因為你意識到了這一切，所以你才會說出這番話。因為你想要改變自己，不是嗎？」

「我想要……改變？」

衛子啟充滿死寂的眼中多出了一抹神采。

「沒錯。」查爾斯的語氣中滿是篤定，「你想要改變，但是你不知道該如何改變。這才是你現在的問題所在。不過這其實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因為你有那份潛力，你有這個資質。所以學院選中了你，所以你成為了我們的領袖。」

「那麼，我到底該怎麼做？」衛子啟眼中閃過希望的光芒。

「仔細想一想，其實已經有人告訴你了不是嗎？」查爾斯教授輕聲說道，「想想看艾斯德斯閣下剛才所說的話，想想看你到底缺乏什麼。我想，其他的不需要我來指導，你便能夠做到。」

「艾斯德斯……」

提到這個名字，衛子啟眼中充滿了痛苦，嘴唇顫抖著，心裡也一陣抽痛。

「院長，院長，冷靜下。」見他情緒不穩，查爾斯趕忙安撫，「艾斯德斯閣下還會回來的。你需要的是讓艾斯德斯閣下回來的時候見到一個不一樣的自己。這有這樣，你才能夠重新挽回一切。」

「對！你說的沒錯。」衛子啟腦中一下子清醒起來，「我要改變自己。」

查爾斯鬆了口氣，繼續引導：「那麼，現在好好想想，艾斯德斯說了什麼，你所缺少的東西。」

「艾斯德斯，艾斯德斯……」衛子啟口中重複著這個名字，腦海中反覆地審視著自己，「她說，我缺少……鬥志……勇氣……還有……智慧……」

「其實，你並不缺乏勇氣和智慧。你敢於和兇狠殘暴的凶獸戰鬥，你擁有著決斷的能力。」查爾斯說道，「你所缺乏的，僅僅是鬥志和責任感。你並沒有找到自己奮鬥的理由和信念，所以你沒有前進的動力，也沒有想過去承擔屬於自己的責任。這才是艾斯德斯閣下所失望憤怒的。」

查爾斯凝視著衛子啟，說道：「艾斯德斯閣下永遠鬥志高昂，然而她的鬥志卻始終無法感染到你。所以她對自己感到自責，也對你感到不滿。這才是她離開你的真正原因。」

衛子啟一下子沉默了。

他從床上坐起，低著頭，一語不發。

查爾斯教授不再說什麼，對著衛子啟微微欠身一禮，轉身走出了房間。

這時，一抹悠揚動人的歌聲從客廳傳來。那裡面傳遞著希望、安慰、鼓勵等種種情緒，不停地在衛子啟的腦海中回蕩。

衛子啟靜靜地坐在那裡，心裡卻在經歷著異常前所未有的蛻變，就如同是蛹中即將破繭而出的蠶一般，在掙扎著想要掙脫束縛，化蝶而飛。

一幕幕場景在腦海中走馬觀花一般地閃現，與艾斯德斯的話語交織在一起，讓衛子啟的情緒急劇地波動著。

「我需要……改變著一切。」

突然，他張開嘴，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別人述說一般，說出了這句話。

「我需要改變這一切。」

他再次重複了一遍，語氣前所未有的堅決。

這一刻，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個面容，他召喚出的那些人，加入學院的那些少年。這些人選擇了信任他，將自己的命運交到了他的身上。

曾經的他從未意識到這份沉甸甸的責任，他理所當然地接受著這一切，卻從來沒有想過去承擔什麼。

「艾斯德斯說的果然沒錯，曾經的我，就是個廢物、混蛋。」

突然，衛子啟苦笑了一句，自嘲道。

他的眼中神采奕奕，目光前所未有的明亮。他的神色不再迷茫，不再頹廢，充滿了一往無前的堅定。

「既然我成為了至高學院的院長，那麼我就必須承擔起自己身為院長的責任。將這所學院不斷地發展壯大，將那些選擇了信任自己的學生培養成才，給我召喚出的人們一個令人滿意的生活，這一切都是我的責任。從我來到這個世界，成為院長的那一刻，我就已經註定無法逃避這一切了！」

……

客廳中，除了艾斯德斯之外的所有人都聚到了一起。

看到查爾斯從房間中出來，眾人紛紛投去了關注的目光。就連正在唱歌的雪莉露也忍不住望了過去。

「教授，院長怎麼樣了？」

烏瑟爾忍不住問道。

旁邊的帕秋莉坐在椅子上，雖然臉上一邊淡定自若，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但是彷彿不經意般往這邊湊了湊的動作卻說明了她的心中並沒有臉上這麼平靜。

筱之之束也難得地收斂了自己笑眯眯的神色，臉上一片嚴肅地看著查爾斯。

查爾斯輕輕嘆息一聲，說道：「就看學院閣下能不能夠自己醒悟過來了。」

「啊咧，情況很嚴重啊？」

筱之之束驚嘆了一句。

帕秋莉也忍不住輕輕蹙眉，心裡對引發這一切的艾斯德斯有了一絲不滿。

「果然，早就應該讓這個女人遠離院長嗎。」

她面無表情地想到。

查爾斯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輕嘆了一下說道：「帕秋莉閣下，其實，這一切的根源在院長閣下自己身上。艾斯德斯閣下不過是提前引出了這一切。而且她這麼做對院長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否則拖到更後面，後果只怕會更加嚴重。」

帕秋莉眉毛一挑，故作冷淡地說道：「這一切與我有什麼關係。」

她的反應讓查爾斯不禁搖頭。

看來這位也是心裏面有點小問題的存在，不過這個問題他可解決不了，還是讓導致這個問題的衛子啟自己去解決吧。

「不過如今艾斯德斯閣下離開了，帕秋莉閣下如果能取代艾斯德斯閣下的身份的話，倒是對院長閣下的心態調整有益處。」

查爾斯在心中思索著，甚至考慮著是不是得找機會推動一下這件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