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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迷 - 70.第 70 章字體大小: A+
     

    江點螢這場傷心酒喝到爛醉的程度, 在某個瞬間,就跟夢醒了一樣。

    她打着酒嗝,頭髮是散開的, 醉醺醺的臉蛋在燈光下, 皮膚冷色調的白, 正貼着顧青霧的肩膀, 沒完沒了地纏着聊天:“寶貝……我發現每個人都要苦一場的, 你先苦後甜,我就先甜後苦。”

    顧青霧怕她繼續喝下去會酒精中毒,將高腳杯拿過來, 有意不讓繼續喝,順勢往下聊:“點點, 不要太執着於某種感覺, 這樣你才能全身而退。”

    “寶。”

    江點螢仰着頭, 仔細地打量着顧青霧,這麼近的距離, 連她根根捲翹的眼睫毛都看的清楚,而更想看得是她此刻溫柔的眼神,又打了個酒嗝問:“你執着於賀睢沉那七年,有想過放手嗎?”

    “想過啊。”

    顧青霧沒隱瞞她,將心底話說出來:“從賀睢沉在南鳴寺不告而別後……我就沒有在踏入寺廟半步, 後來被顧家接回去, 又考上電影學院, 一心爲了演戲, 早就把他淡忘在心底了。”

    倘若沒有賀睢沉久別重逢後, 對她步步爲營的下套,威逼利誘她認下兩人的關係。

    顧青霧的性格不會主動回頭的, 也不會爲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自幼被原始家庭印象下,她就無法真正體會到正常的情感,有點缺愛,又極度害怕被那一絲絲溫暖拋棄。

    Www _Tтká n _¢ ○ 而她陰差陽錯下,用自己本就寒涼的體溫,溫暖了賀睢沉的陰暗人生。

    顧青霧失神了一會兒,輕聲又說:“我深愛着這個男人,倘若有一天賀睢沉愛上別的女人,我會很痛苦吧,但是會選擇用最痛快的方式跟他斷乾淨,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一面。”

    “然後……我挺過那一陣瀕臨死亡的痛苦後,會努力活到長命百歲,把賀睢沉給熬死了後,天天舉着柺杖去他墓碑裡罵他。”

    江點螢的笑點很低,眼淚瞬間下來了:“好吧,那我等程殊死了後,也舉着柺杖去罵他。”

    顧青霧指尖摸摸她狼狽的頭髮,輕聲道:“去洗個澡吧。”

    江點螢眼睛全紅了,用力去抱她,聲音變得哽咽到模糊:“寶貝,賀睢沉愛你是天經地義的,你是天底下最好最溫暖的女人……”

    顧青霧在外清清冷冷,但是她會把最柔軟的一面,給最親近的人。

    酒不喝了。

    江點螢被哄到浴室裡洗乾淨一身酒味,期間,還趴在馬桶吐了回,等清醒的差不多,隨意拽了件浴袍在身上披着,蒼白的手指翻着手機,將微信朋友圈裡有關於程殊的影子都刪了。

    兩人的合照,聊天內容以及聯繫方式,刪得一乾二淨。

    這部手機再也沒有程殊的信息了,她手指軟弱無力地一鬆,沿着指間滑落進了馬桶裡。

    顧青霧知道這是心死的徹底了,什麼也沒說,將意識沉醉的江點螢攙扶到臥室裡。

    半個小時後。

    門輕輕掩上,套房外響起了兩聲敲門動靜。

    顧青霧放下捲起的袖子,走過去開門,外面來的是程殊,還是那一身淡藍色西裝,襯得他俊臉格外明晰,見到她,眉宇間似凝着很濃重的情緒,低聲問:“點點呢?”

    “給你發消息,本來是想讓你今晚跟她好好談一下。”顧青霧話頓,看向身後緊閉的房門,又說:“點點現在喝醉了,醒來後恐怕是不會想見你。”

    程殊沒有被這句話打退堂鼓,語調緩緩道:“弟妹……睢沉在酒店樓下等你回家,我會照顧好點點。”

    顧青霧:“……”

    他深夜把賀睢沉拉來救場,是打定主意要跟江點螢談一下之間的事。

    片刻後。

    顧青霧擡眼看他,仍然是清淡的語氣說:“念在舊情上,不要再去傷害她。”

    ***

    酒店厚重的窗簾緊閉,一絲光都不透露,分不清時間幾點了。

    江點螢酒勁散去,迷迷糊糊轉醒時,是躺在柔軟的牀上。

    她很久沒這麼豁出命酗酒過,第一反應是額頭劇烈的疼痛,想要擡手揉太陽穴時,才發現動彈不得,微微側頭看過去,見到程殊就坐在牀沿邊上。

    程殊握着她微涼的手沒鬆開,低垂着眼,眸色極爲專注地看她醒來錯愕的表情。

    江點螢反應慢半拍,直到聽見他溫聲低語哄道:“想喝水嗎?”

    酒喝太多,喉嚨確實是乾的要命。

    江點螢下意識低咳起來,下一秒,程殊鬆開她的手,起身去倒杯水。

    幾乎是立刻就把自己藏進了被子裡,防備的意圖很明顯,程殊心思最細膩,不可能察覺不到,只是他溫柔的笑,態度和以往那般待她是親近的,叫人誤以爲這就是深情了。

    江點螢不知怎麼的,覺得好沒意思,啓脣嗓音沙啞道:“……我們之間,好像一直都是我強求。”

    沒有她糾纏不清的強求着這一場糾葛的緣分,程殊跟她根本就不會開始。

    江點螢醒悟的太晚,如今想斷,反倒是眼前這個溫潤斯文的男人不同意了,他眼眸向來深邃沉靜,在這刻不知是錯覺,還是被燈光明亮照映下略微潮。

    “點點,不要判我死刑,好嗎?”

    這句話直直地擊進她心窩子最痠軟的地方,險些讓江點螢又想伸手抓住那渺茫的希望,可是她不能繼續自甘墮落下去了,暗暗深呼吸過後,重新開口說話:“我給過你機會的,從老爺子的生日宴開始,我就一直都在等你。”

    她退回朋友的身份,在等程殊主動進一步走向自己。

    可事不如人願,程殊始終是爲了前妻忙前忙後,那她又算什麼?

    除了程殊外,江點螢這輩子就沒這樣卑微愛過哪個男人,她骨子裡,和顧青霧一樣是有傲氣的,她笑,沙啞的聲音談不上好聽:“我愛你溫柔體貼,凡事都親力親爲替身邊的人着想,也尊重女性,不會擺出上位者的姿態……卻是把雙刃劍,我的享受你的溫暖,你前妻也能。”

    程殊想去握她擱在被子上纖細白皙的手指,卻被躲開,這讓他眉骨間凝起了明顯情緒,流露出少見的強勢:“點點,給我三分鐘解釋時間,聽我說。”

    “鍾汀若又有困難找你幫忙,對吧?”江點螢閉着眼睛都能猜到怎麼回事,這個女人憑藉着豪門出身,習慣穿梭在商界各路達官顯貴之間,來獲取自身想要得到的資源。

    在鍾汀若眼中,男人是嚴格劃分等級的物品。

    可以盡情供養她的野心。

    程殊凝視着她冷漠的表情,心底久違的酸澀浮現出來,薄脣苦笑道:“她公司項目出了點問題,需要一筆資金來渡過難關。”

    “你答應幫她了?”

    “沒有。”

    這個答覆是讓江點螢意外的,轉過頭去看他。

    程殊眼中的情緒很複雜,落在她這邊時又有一絲溫暖又清澈,低聲道:“鍾汀若的項目救不活的,砸多少錢進去只會是無底洞,當初賀睢沉不願投資,已經提醒過她。”

    “你沒出於情面,去幫?”

    以程殊的脾氣,江點螢知道他就算知道是無底洞,也會心甘情願砸錢進去。

    但是她忽略了程殊是掌管程氏企業的繼承人,商人的本性,讓他無法做出錯誤判斷,輕輕嘆一聲:“我會覺得虧欠鍾汀若,是因爲當初明知她和謝家有百年婚約,卻仗着與謝闌深是兄弟的這層關係,把她追到手了。”

    程殊深信因果關係,他當年要沒有橫插一腳,鍾汀若或許能借這個婚約,有資格爭取心愛的男人。

    而然,就因爲他一見鍾情上鍾汀若,謝闌深有心做這個媒人,把名義上的未婚妻,介紹給了他。

    這些年來,程殊自知不能辜負鍾汀若,對她是百依百順的遷就着,生怕伺候不好,讓她覺得後悔嫁入程家。

    可是離婚後。

    程殊對鍾汀若的那份情逐漸淡了下來,他空寂已久的內心完全被江點螢給佔據,一邊提醒着自己,江點螢這樣性格的女孩與他不適合做夫妻。一邊又忍不住的沉淪在她滾燙的愛意裡。

    他是愛上了眼前這個女人,真真切切,無一絲虛假。

    程殊將心底的情愫傾述給她,眼神依舊極深,在半暗的光線裡,一點點地描繪着江點螢的側臉輪廓,又喚她一聲,喃喃自語道:“點點,我愛你。”

    臥室靜到無聲,連呼吸都聽不見了。

    江點螢盼了這麼久,終於聽到這三個字時,沒有想象中的激動,反而很平靜。

    她低垂眼睫,看着程殊修長好看的手握緊她指尖,溫度傳達過來,猛地回過神抽出來,眼裡有着拒絕:“你就算愛我,也改變不了三人糾葛的感情局面……我不想往後餘生,要擔驚受怕你哪天又跑去跟前妻送溫暖,也不想看到鍾汀若一次又一次用受害者的姿態到你面前哭訴。”

    “程殊,我想了想……我們終究跟賀睢沉和顧青霧的愛情是不同的。”

    “至少他們的愛情是沒有第三個人,我和你隔着一個鐘汀若,你避不開她,躲不掉她的。”

    “……我們就散了吧。”

    -

    江點螢不想在回頭了,跟程殊說分手後,當天就去別墅裡把屬於她的物品都搬走,幾個行李箱塞的滿滿,沒想到在這住了兩年,不知不覺已經留下這麼多東西。

    她連衣櫃裡的一雙襪子都沒留下,帶不走就扔到別墅外的垃圾回收裡。

    顧青霧陪她來的,看了眼在樓下的男人,又對主臥里正在控牆壁相框的江點螢說:“程殊這脾氣難怪是圈內出了名的老好人,你這樣大張旗鼓的搬家,他倒是能忍得住。”

    “他是君子……只懂得遷就女人。”

    江點螢語氣透着極淡諷刺,動作利索地將相框裡兩人合照抽出一張,拿剪刀咔嚓幾下,把她的照片撕了。

    等主臥被折騰得跟打劫過似的,才心滿意足地拍拍手,對顧青霧挑眉:“走吧。”

    江點螢讓跟來的助理把行李箱都運走,踩着十釐米的高跟鞋從程殊身邊路過,一個眼角餘光都沒給他,美豔高挑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別墅門口。

    顧青霧倒是讓程殊叫住,他神色如常,態度溫溫和和道:“點點這段時間勞煩你照顧了……她有什麼事的話,還請你告知我一聲。”

    “你對每一位前任都這麼盡心盡責嗎?這分手服務也太到位了。”

    “我和點點沒有分手。”

    程殊極專注盯着顧青霧眼中諷刺的笑意,長指捏了捏骨節,語調緩慢強調一句:“在我這,不算分。”

    ……

    “程殊還要不要男人的臉面了,竟然跟你說,我和他沒分手?”

    在車上,江點螢氣得都差點讓司機開回去,找程殊理論一番。

    顧青霧語氣平靜道:“程殊在牀事上的心理疾病,治好了嗎?”

    江點螢很快反應過來:“寶貝,你是怕他不願意分手,是把我當成泄慾工具人了?”

    顧青霧本不想這樣揣測男人心思,可是事關江點螢的未來幸福,她沒放過任何的可能性,輕聲說:“我從賀睢沉身上得出的結論來看……男人破了戒,對這事,就不太能禁慾的住了。”

    江點螢心拔涼拔涼的,心想到以前程殊好像只有在牀上的時候,對她格外的熱情。

    幾乎能達到有求必應的程度,讓他去死,估計都能心甘情願一回。

    “寶貝……要不我去找沈星渡談戀愛吧,門當戶對,又是青梅竹馬……多好的姻緣啊!”

    江點螢向來是個行動派的,她口頭上說要找沈星渡,沒幾天就付出努力了。

    《雪夜》的劇組正式開機,褚三硯這邊的團隊全部是合作過的熟人,顧青霧和沈星渡身爲主角,這次沒有住酒店,而是帶着助理等人,就近住在了褚三硯早年在橫店購買的一套別墅裡。

    江點螢也領着行李箱風風火火的搬來了,誰也不知她是怎麼說服褚三硯的,要到了個鑲邊的小角色。

    一兩天就能結束戲份的那種,卻被她搞出了要住兩個月的陣仗,跟顧青霧擠一間房,就選在沈星渡的隔壁。

    有她沒賀睢沉,顧青霧爲了跟閨蜜住,果斷選擇拋棄自己在家翹首以盼的男人。

    距離狂犬疫苗打完,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三個月,賀睢沉依舊修身養性的禁慾着,沒有性生活。

    這一天天的江點螢戲份早就拍完,就當任起溫柔小保姆的角色,每天精心給顧青霧和沈星渡□□心餐飯,她還不忘記拍到《雪夜》的劇組羣裡去秀廚藝。

    某次,賀睢沉跟朋友談完新進展的慈善項目,閒閒地打開微信羣,入目便看見江點螢發的照片。

    她準備了兩份愛心型的午餐,貼上名字標籤,準備送橫店片場去。

    “愛心型的荷包蛋,是我霧霧寶寶和渡渡的最愛呀。”

    羣裡,駱原跳出來吐槽:“@江點螢,怎麼每天花裡花俏弄得跟情侶套餐一樣……”

    賀睢沉看完聊天記錄,不動聲色地退出微信羣聊,自始至終都不怎麼顯露情緒般,修長的骨節輕輕敲着膝蓋,半響後,他薄脣啓動,不緊不慢的開口問旁邊嚴述:“我有多久沒去劇組探班了?”

    嚴述回答:“賀總,上週你去劇組探班,因爲沒地方住……夫人又忙着拍戲,不去住酒店,吃了個便飯就回來了。”

    說的委婉了,這個便飯,還是賀睢沉強行留下才吃上一口的。

    顧青霧自拍戲以來,一門心思紮根在劇組,已經忘記已婚的身份。

    賀睢沉琢磨幾秒,毫無鋪墊地低語一句:“我去提醒她。”

    嚴述滿腦子問號:“……”

    提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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