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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明 - 第197章、實踐出真知?字體大小: A+
     
     


    解昌杰的人生大致分成了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寒窗苦讀二十余年,三十多歲了才得中三甲同進士出身。

    等了許久才侯到缺,此后身到了禮部主事后,卻又補了興王府的右長史,前途斷絕。這蹉跎的近十年,就是他人生的第二個階段。

    在這段時間里,他常常后悔,覺得還不如當初不要嫌棄那個縣丞的缺。好歹是三甲出身,其后能一直熬到一府之尊,那也是不錯的啊。

    然后命運給他開了個玩笑。從朱厚熜登基開始,他的人生進入了第三個階段。

    先有袁宗皋,后有孫交,解昌杰也沒辦法:誰讓當時就任王府之后道心崩了做出那些事呢?

    先從正四品的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因為錢寧江彬案“有功”升任成為從三品廣東右參政,之后便因為受賄索賄又被貶為南京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提舉市舶司,又掉回了正四品。授的職差還是個正五品的,而且不像廣東市舶司由提舉管事。

    迎頭撞上了日本使團爭貢劫掠一案后,他現在又被貶為正七品的浙江巡按御史。

    但解昌杰現在很開心。

    品級雖低,巡按御史的地位卻比市舶司提舉要高多了。七品巡按在一省,擁有的禮遇遠比某些知府或普通三四品官員要多。

    他這個潛邸舊臣如今巡按浙江,意味更加不同。

    況且陛下說了,以前的事不會再計較了。現在陛下已經大婚,長公主也覓得心儀的駙馬,當年一點齷齪心思確實不用再與他計較。

    解昌杰和被貶為戶部照磨的鄭守介告別,順帶去禮部主客清吏司接收那批日本使團“犯人”南下斬首。

    “解巡按明降實升,還是簡在帝心的。”鄭守介著實很羨慕,因為他被貶成了八品官,之前可是從六品啊!

    解昌杰長嘆一聲:“鄭司務也好生辦差吧。雖只是八品照磨,畢竟是做了京官。此次浙江百姓遭難,你我雖然做不了市舶司的主,終究還是難辭其咎。轉任戶部照磨,新法之下還是能有作為的。”

    兩人又聊起了賴恩,作為市舶司當時管事的提舉太監,賴恩直接被拿了所有品級待遇,丟去了皇明記在魏彬底下做事。

    三個人的命運都因為日本使團爭貢劫掠事件而改變,現在還有許多人也因為這場風波被改變了命運。

    張芹原先是按察使司負責海防道的副使,這次日本使團爭貢劫掠,浙江上下許多官員都受到波及。按察使、按察副使兼兵備道、按察副使兼海防道、寧波邵興二府知府……如今他們在這次事件中的罪責,都將由嚴嵩的奏疏來決定受到什么懲處。

    原先的巡按御史歐珠已經接到了赴京城敘職的通知,他來到了左布政使孫脩面前。

    “撫臺去了余姚?”

    孫脩聞言點了點頭:“王伯安在那里。”

    “我此去京城還不知會如何,請藩臺指點迷津。”

    孫脩看著行禮的歐珠,沉默了片刻。

    賴恩得到了處置,這令浙江上下都不安,因為并不知道賴恩對陛下有沒有說什么,也不知道陛下對浙江的態度。

    嚴嵩在衢州府、在幾處露面時說的話,孫脩已經都收到了邵錫的來信,也與嚴嵩當面打過交道了。

    他想了想就對歐珠說道:“觀撫臺到任后言行,果如你我此前所想。楊閣老急于在浙江再開局面,撫臺卻已有參策經歷,不需全然附和楊閣老之意。撫臺在浙江,更多還是宣陛下仁名。爭貢之事后,你巡憲各府撫恤得力,撫臺也聽說了。臬司、都司上下及寧波、邵興二府是否有罪,撫臺不像要在浙江大動干戈。”

    “這么說,我入京敘職,當是另有任用?”

    孫脩點了點頭:“恐怕是外任,最有可能還是到浙江。巡按御史外任,興許就是藩司、臬司衙門,參議甚至參政、副使。”

    六科都給事、巡按御史這些重要的正七品言官,升遷是很容易就轉為四五品京官的;若是外轉,更可能直接擔任三四品要職。

    歐珠眼神有些莫名:“撫臺在多處都告誡浙江官紳體察圣意,上解君憂下安民生。如今撫臺望浙江上下先如四川一般自行申繳賦稅,然市舶司裁撤已經近半年,士紳富戶短了個進項,浙江又還沒有提升官吏待遇,莫非撫臺是希望我等能助他?”

    “且看他從余姚回來后怎么說吧。秋糧已近尾聲,撫臺若要有所安排,差不多要開始了。”

    紹興府余姚縣,王守仁的老家。

    他之前雖然在江西講學,但現在守孝,還是又回到了余姚。

    “一別年余,伯安孝心令我動容,何以憔悴至斯?”嚴嵩一臉關心,“陛下時常擔憂,還望伯安養好身體啊!”

    王守仁搖了搖頭:“那倒不是因為守孝,只是這一年多來,潛心研究陛下那天、物、人三理之說。心力耗費頗多,尋常也不修邊幅,撫臺見笑了。”

    “不知伯安可有所參悟?”嚴嵩很在意這個,誠懇地行禮,“如今陛下已于萬法館中延請諸多供奉鉆研物之理,這學問大道,唯伯安能專心鉆研。我等卻是事務繁多,無瑕深思。”

    王守仁繼續搖頭苦笑:“稱不上有所參悟,陛下此說,與我此前所學其實頗有相左之處。理學名家固可輕易將心學見解容納進去,我倒反而像是曾經走入歧途……”

    這就是王守仁現在越來越憔悴的原因:他對于自己心學大道的信心受到了沖擊。

    心學被視為異端末學,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心學的唯心。而朱厚熜提出的這天、物、人三理之說,分明還是認可“天理”的唯物、不因人心而變。

    乃至于,天理的唯物屬性會通過物理表現得一覽無余。相反,心學的致良知之法、知行合一的要求。反而不能再隨意“依心所知而行”,要遵循、適應物理的不變,要有一套新的人理闡述。

    難得嚴嵩來了,王守仁抓住這個機會留下他好好請教了一下國策會議上他們對這學問曾發表過的看法。

    嚴嵩確認了他似乎真的還沒能有一套全面闡述,隨后才問他:“伯安就在余姚,日本使團爭貢劫掠之事就發生于寧波、邵興之間,伯安為何不曾上奏言其事?”

    他指的是參策離京時獲贈的密匣。

    王守仁嘆了口氣:“浙江諸事皆有任官,陛下與朝廷自有處置,何須我多嘴?其時倭寇來去極快,禍患不曾波及余姚。待我知道這事時,倭寇已經回去寧波了。其中內情,我丁憂在家也不得而知,上奏說什么?”

    嚴嵩想了想之后對他行禮:“我巡撫浙江,還需要些得力的人手。伯安久在浙江、江西,不知可否舉薦數人?”

    王守仁看著他,意味深長地問道:“惟中要在浙江動一批人?”

    嚴嵩義正言辭地說道:“陛下關懷百姓,有些地方官守土無力,安民不能,自該有所懲處。如今市舶司裁撤了,浙江諸多士紳富戶少了個財路,恐會生變。伯安知兵,當明浙江倭患恐更加嚴重。都司、臬司上下,乃至于沿海各府官員,都需要德才兼備之人!”

    王守仁沉默了一會,隨后說道:“也好。我于學問上諸多疑惑,不妨向陛下請教一番。另外,再上疏舉薦數人吧。”

    兩人原本就是舊識。嚴嵩在分宜老家養望時,他的居所鈐山堂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王守仁也曾與他結交。宸濠之亂后,嚴嵩當時在江西“稱病”,王守仁還曾邀嚴嵩贊議軍事,一同夜游南昌,賦詩賞景。

    現在,嚴嵩想與王守仁結盟。

    將來的新法要推行開,說不得可能有一場兵亂,還要有天、物、人三理之說的幫助。

    王守仁雖然只是曾經暫代楊一清參預國策,但他既然曾走到過那里,又是學問大家,還知兵,那就是未來最有潛力的人之一。

    前提是:“定要將養好身體啊!”

    嚴嵩誠心誠意地繼續叮囑:“我在浙江,還能時常來與伯安切磋學問。伱如此為難,也是因為悟出來了陛下此說深合大道吧?陛下天資卓成,你我不如虛心求教,助陛下推行之。若我所料不差,嘉靖五年會試只怕就要開始改制了。”

    在那之前,這新學說自然就要公布出來。

    現在,參策們看得很清楚:陛下這套學說,他自己顯然還藏著一些東西沒說。只不過,陛下雖然能闡述清楚一些道理,卻并不擅長用現在的學問、用詞去表述成為一個很完整的體系。上承圣賢著述,下啟士子新知。

    王守仁的密匣和嚴嵩的奏疏比歐珠到得更早。

    這一年多來,王守仁的密匣只來過兩次。

    上一次還是他聽說了天物人三理之說后,通過密匣與朱厚熜遠程辯經了一次。

    朱厚熜用很直白的話回復了他很多之后,王守仁已經一年多沒有回音。

    看了看嚴嵩的奏疏之后朱厚熜不禁對楊廷和他們笑著感慨:“伯安苦心鉆研,竟然消瘦憔悴了不少。卿等也在這學問上斷斷續續用心一年多了,這天物人三理難以表述圓融,卿等認為難在何處?”

    石珤率先回答:“陛下,只是那物理與天理、人理之關系,圣賢著述中少有談及。臣精研年余,也不知該如何表述得清楚明白。”

    眾人都默默點頭。

    這一年多來,不是沒有收獲。物理這個詞,其實莊子在“原天地之美而達萬物之理”這句話里就有提及。儒家經典《禮記·大學》和朱熹的注解里,也有“格物致知,格物窮理”的表述。

    物理與人理之間的關系,孟子就提出過做事做學問時要研究人性、物性。制定歷法時,觀天象從星空的變化中總結出來的規律,現在被稱之為真傳的東西,不就是某種“物理”嗎?

    儒家其實是講邏輯的,所以他們現在才很糾結。因為在他們看來,能從圣賢著述中找到源頭、千百年來諸多大儒各有佐證,這門學問才稱得上是嚴謹的。

    如果不是因為儒家本身頗為嚴謹,而且有很強的唯物屬性在,中國豈能在宗教思想上最不受束縛?

    現在他們這么為難的原因是什么?

    朱厚熜皺著眉頭:大概是因為過于推崇先賢,一定要從前人的言論里找到源頭與佐證吧。

    他開口說道:“天理昭昭,物理不變,先賢學問也是自格物之理、參悟人倫而來。三千余年以來,一代代人都在前人的肩膀上不斷研究學問,紙張取代了竹簡、絲帛,諸多所得已經證明今人在物理上的學問是超過先賢的。人倫之理,今人在治理國家、教化百姓上也比古人做得更精細,何必一味厚古薄今?”

    楊廷和等人卻不敢像他這么“大逆不道”,認為自己的學問超過了先賢。

    朱厚熜繼續說道:“難處只怕在于,卿等須明白一個實字。伯安將知行合一,踐行所知,朕以為有兩步。先是許多人有落到實處的踐行,故而有了實用的知識。有了實用的知識,再進一步踐行之、落到實屬,獲得更多的經驗與知識。實踐由人來做,實踐于人理,那就能不斷改進人倫;實踐于物理,那就能不斷得到真知。”

    “這天理,本就是人理與物理的不斷進步,慢慢趨于明悟天理。物理與天理、人理之聯系,朕以為就在于實踐二字。萬物的道理,人倫的道理,都是古人、今人不斷實踐總結而得,它們有歷史的一面,也有發展的一面。朕以為,若從實踐入手,便不必拘泥于古人如何說,而是要肯定一點:學問是在不斷進步提高的,今人只要秉承實踐的作用,那么就能在尊重古人所得的基礎上,超過古人。”

    朱厚熜說完這些,御書房內就陷入了一種很微妙的沉默之中。

    幾千年來,儒家子弟的內心都有一個枷鎖。他們始終認為,先賢的學問是最高的,上古時期的社會是最令人向往的。

    現在,皇帝要他們尊重古人就夠了,別一味尊崇古人。

    要相信自己比古人還厲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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