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六之期,王夫人就迫不及待地進了宮。賈母的年紀大了,實在是沒有精力每次都跟着進去。
王夫人跟着宮裏的小太監慢慢地走着,見到前方來了一群人,小太監立馬招呼她站到一邊。
這群人不是別人,正是昭靜郡主,她今日進宮是給太後娘娘請安的。
等到她們離開,王夫人掏出了準備好的荷包,遞給帶路的小太監,問道:「公公,剛才過去的是哪家的小姐。」
小太監掂量了一下荷包,立刻喜笑顏開。宮裏的人都知道,賈家的人出手大方,給她們帶路,每次都能得到不少的好處。
這個小太監是第一次辦這個差事,還是因為得了夏守忠的青眼,安排他過來的。
「那是忠順王府的昭靜郡主。」看在銀子的份上,小太監提了一句,接着說道:「娘娘在鳳藻宮等著呢。」
王夫人跟着小太監的身後,心裏就琢磨開了。忠順王現在可是京城的名人,手裏管着好幾項賺錢的生意,每天賺的銀子都數不完。
昭靜郡主的年紀跟賈寶玉差不多大,這不正是好人選嗎?
至於中順王跟勛貴家的恩怨,王夫人根本就沒有在意。畢竟寶玉這麼好的女婿,忠順王還能再計較那點子恩怨嗎?何況,那些恩怨跟她們家沒有太大的關係。
等見到了賢德妃,王夫人就在她面前把自己的主意說了出來。
「宜人,趕緊收聲。寶玉雖好,忠順王也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賢德妃立刻就打斷了王夫人的話。
王夫人本就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立刻就說道:「娘娘,我被逼着沒有辦法了。家裏的境況不好,實在撐不下去了。若是能跟忠順王府結親,咱們家的好處不少。」
賢德妃確實有些心動,她的金冊還沒到手呢,這也在忠順王的手裏握著。若真的能讓寶玉娶昭靜郡主,她也能得到不少好處。
但這根本就不可能啊。
中順王才不給她們這些嬪妃面子,皇上的後宮里,也就只有皇後娘娘在忠順王這裏有點面子。
「宜人有辦法?」
王夫人覺得賢德妃答應了,就說道:「娘娘何不在皇上面前提一提,求了皇上賜婚,豈不是兩全其美。以寶玉的人品和才華,這門親事當真是極好的。」
賢德妃立刻就沒了興趣,她連皇上的面都不一定能見到呢。
「昭靜郡主在宮中非常受寵,太上皇、太后、皇上、皇后都非常疼愛她。若是她不願意,沒有人能逼迫她。若是家裏能跟忠順王府說好,這門親事才有可能。」
王夫人沒想到昭靜郡主的地位這麼高,這才是她心中理想的兒媳婦人選。
「娘娘,家裏跟忠順王府沒有什麼交情。」
賢德妃沒有告訴家裏,她還沒有拿到冊封金冊,害怕家裏行事惹到了忠順王,就說道:「既然如此,這麼親事就不要再提了。」
王夫人也不敢再提,選不了最好的昭靜郡主,那就只能從此一點的人家選擇了。
「你舅舅不在京城,朝中的官員時常為難咱們家。我和老太太想着給寶玉找個有權勢的岳家,娘娘有章程嗎?」
賢德妃自從進宮,再也沒有見過賈寶玉,只是聽說他現在極好,但到底哪裏好,好到什麼程度,是一概不知。
「老太太有人選嗎?」
王夫人說道:「老太太看上了林家的丫頭。前段時間,你父親去林家提親被拒絕了。老太太就想着給寶玉找個更好的,官位比林如海大的。」
王夫人怕自己的分量不夠,把賈母給拉了出來。
賢德妃心說,比林如海官位大的,那就是朝中那幾位一品大員的家裏和皇室宗親的家裏了。
若家中真的有這樣的門路,她在宮裏也不用受氣了,連小小的貴人都敢擠對她。
「老太太看好哪家的小姐,咱們家跟她家的關係如何。」
王夫人回道:「老太太的意思是看娘娘的意思。」
這就是說,家裏只有這個想法,跟人家不認識,想讓賢德妃幫着介紹一個。
賢德妃在宮裏這麼多年,能平安活到現在,手段、心計都是不缺的。
王夫人說了那麼多的話,意思不外乎是想讓她給家裏尋找一門靠山。她若真的有靠山,難道還能隱瞞家裏不成。
賢德妃想了一下,家裏現在的靠山,只有舅舅王子騰和姑父林如海。王子騰又不在京城,最大的指望還是林如海。
「宜人,林姑父雖然拒絕了親事,但咱們家萬不可因為此事記恨林家。林姑父是皇上面前的重臣,咱們家還是應該交好林姑父。」
王夫人都傻了,憑什麼要交好林如海,再說了,就她辦的那些事情,林如海會跟她交好才怪。
賢德妃沒看王夫人的臉色,繼續說道:「我在宮裏受到不少嬪妃的嫉妒,若是林姑父能幫着在皇上面前說句話,我也能鬆口氣。」
王夫人還是有些尷尬的,支支吾吾地把跟林家的恩怨說了出來。她當然不會說背後跟她有關係,只是說當初賈敏的陪嫁被別人收買了,引起了林如海的誤會。
賢德妃也不會把自己的母親想得多壞,沒有懷疑她的話。
「這也無妨,等我省親的時候,跟林姑父解釋一下即可。你幫我告訴老太太,不要跟林姑父計較,大局為重。」
賢德妃生怕賈母為了面子,跟林如海計較起來,特意交代王夫人跟賈母說一說她的計劃。
這下,王夫人也沒有辦法了,只能選擇實話實說。
「你舅舅的意思是,咱們家既然用了薛家的銀子,要麼同意這門親事,要麼就想辦法還薛家銀子。」
賢德妃這才知道,家裏的真實境況。她怎麼樣想不明白,才十年的時間,家裏就連這點銀子都拿不出來了。
可讓家裏停了省親別墅?
她更不甘心,與她一同封妃的幾人,就數她的分位高。若是家裏沒準備省親,這也罷了,還能對外說要節儉。
如今園子都修建了大半,要是停了,她還怎麼在皇宮中立足。
若是皇上覺得丟了面子,後果就更嚴重了。
而且,王子騰都已經出面了,賢德妃還是要考慮王子騰的面子的。
「宜人,既然如此,就依舅舅所言,讓薛家表妹跟寶玉定親吧。」
王夫人有些不甘心。
賢德妃就問道:「難道宜人要我成為宮中的笑話,讓皇上記恨咱們家丟了面子嗎?我當初就說過,若家裏沒有能力,就不用修省親別墅。你們當時不聽我的,如今又來為難我,是何道理。」
王夫人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
娘娘是必須省親的,賈家就靠着娘娘撐場面呢。
王夫人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接受賈薛兩家的親事。